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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最小的嫡孫女兒,想自己挑個中意的夫君,若是選中了新科狀元,隻怕王家還很樂意嘞。你當那王丞相,真是老頑固不成,人家看得遠著呢。”

一個賣豆腐的婦人道:“這京中又豈止王家一家權貴,那李家、何家、趙家,還有秦家,禮部尚書秦大人的女兒也正是婚配的年紀。”

賣雞鴨的道:“可被你說著了,聽說那新科狀元正是秦大人的門生。”

賣魚的漢子叉著腰嘎嘎笑道:“今年可算是有熱鬨看了,不僅探花儀表堂堂,狀元郎更是不差。嘖,上屆的狀元不行,五短身材,年歲又大,還是個鰥夫,除了一身才學,可是一點沒有優勢。”

白小芽一邊買肉買菜,一邊聽著他們討論,比聽說書還精彩。

買完肉菜,她又去乾貨攤買了些曬乾的菌子,又買了兩斤牛腱子肉。

回到家後,她便鑽進灶房做飯。做完飯,她便開始鹵牛肉,熬製雞絲菌油。

鹵牛肉和雞絲菌油她都放了很足的辣子,這些是她為江遠山準備的謝師禮。

他在會試中的卷子是由禮部尚書秦倫親自批閱的,也是由秦倫舉薦的,按照規矩,他便是秦倫的門生。

殿試完,他就該帶上謝禮去尚書府感謝秦倫。

因為秦倫是蜀地人,偏愛吃辣的食物。

所以白小芽特地做了辣的鹵牛肉和辣的雞絲菌油,她將熬好的雞絲菌油分裝成六罐,用油紙封好,還係上一個十字紅綢帶,讓江遠山帶過去送給秦倫,算是他們的一點心意。

第二天,遠山便帶上謝禮,去了禮部尚書秦倫的府上拜謝。

秦倫對江遠山很滿意,在批閱他的卷子時就尤為的讚賞,當著同僚的麵便一直誇讚他。

殿試時,江遠山的一番策論,連聖上都讚不絕口,秦倫更是感到欣慰與自豪,不愧是他選出來的人。

聖上越是誇江遠山有才學,越是證明秦倫有眼力。

大前年秦倫因為私自招選廚子的事,被政敵放大狠狠參了一本,鬨得朝堂皆知,聖上大怒,在殿前狠狠的痛批了一番腐敗之風,若非有太子暗中相助,他頭上這頂烏紗帽都差點沒保住。

想他二十出頭便中了進士,可惜隻是三甲末。

他從最小的知縣開始做起,輾轉各地,做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官,才一步步走到現在,升到禮部尚書這個位置。

秦倫是個謹慎安分的人,沒有大的野心,隻想一步一腳印的做個安穩的官。

他從不站隊,隨他清的也好渾的也罷,管他太子皇子如何鬥,他哪邊都不靠,倒也哪邊都不得罪。

也正是因為他這樣的做官態度,即便出了點錯,皇上也不會真的怪罪他,嘴上訓斥兩句,給他提個警鐘。

這次身為會試的主考官之一,秦倫事事都做的令聖上很滿意,在選人一事上更是令聖上龍心大悅。

皇上高興,他頭上的這頂帽子,戴得也就穩當。

秦倫押了口茶:“你雖是我的門生,但你的才學卻是遠在我之上的。”

江遠山急忙站起身行禮:“大人過譽了,學生惶恐。”

“坐下坐下,沒什麼好惶恐的。”秦倫放下茶盞擺了擺手,“如今不是在朝堂,也不是在衙門,你不用一口一個大人,倒顯得你我師徒生疏。”

江遠山急忙改口:“恩師說的是,學生失禮了。”

秦倫道:“學問一事上,我沒有什麼可提點你的,做官方麵嘛,我在官場混了近二十年,多多少少也有些心得。”

江遠山恭恭敬敬地坐著:“還請恩師不吝指點。”

秦倫道:“王家站的是三皇子,王家的勢力錯綜複雜,根深葉茂,京中的勳貴之家,就沒有和王家不牽連的。而你和太子殿下又是故交,想來你是不會去趟這趟渾水的。”

江遠山起身叩謝:“多謝恩師提點,學生銘感於心。”

秦倫又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既已入了朝廷,做了官,你隻要記住這句話就夠了。”

江遠山:“恩師教育的是。但學生認為,既已為官,不光是忠於朝廷忠於君上,更重要的是要忠於百姓。

這天下,雖是聖上的天下,但天下是由什麼組成的?天下是由百姓組成的,是千千萬萬個你我這樣的人組成的。

若是沒有我們,沒有百姓,聖上又是誰的聖上?”

秦倫目光定定的看著他,這個寡言內斂的年輕人,看著像根陰沉沉的石柱子,實則是真正的可造之材。

這樣的人,利國利民。

秦倫起身,拍了拍江遠山的肩膀:“好好乾,有任何事,隨時來府中或者到禮部衙門找我。”

江遠山:“多謝恩師。”

從秦府出來後,江遠山拐道去西街首飾鋪子買了根白玉簪,又買了一盒時下最盛行的胭脂。

他把東西揣進懷中,正要往住處走去,卻看到了迎麵走來的朱佑明。

朱佑明仍舊一身便服,手裡甩著扇子,一派風流貴公子的氣質。

他走近了,聞到江遠山身上的胭脂味,調笑道:“這是剛從月香閣出來?”

江遠山被他說得臉都繃緊了:“沒有。”

朱佑明握著扇柄在他肩頭敲了下:“逗你的,是剛從秦尚書府裡出來吧?”

江遠山:“嗯。”

兩人一邊走一邊很隨意的聊著,都是些家常話。

走到一處巷子,朱佑明突然停下來。

他眯了眯眼,看著江遠山:“後天的宴會彆太惹眼了,你先在翰林院曆練兩年,以後再把你放到合適的位置。”

江遠山突然俯身一拜:“還望太子看在過往交情的份上,能在背後推臣一把,讓臣外放。”

“外放?”朱佑明挑了下眉,“你想放去哪兒?”

江遠山:“除了青城府地界,隨便哪裡都可以。”

朱佑明搖著扇子笑出聲:“你呀,你這外放的心思也太明顯了吧。”

江遠山耳根子微微泛紅,卻不說話。

朱佑明笑著揉了揉鼻尖:“可以,先熬兩年,到時候我會給你騰出地讓你過去。你先彆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江遠山被他說得連臉都紅了。

朱佑明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是在同你說做官的事,你臉紅什麼?”

不等江遠山還口,他又甩出一句,“一個連情.話本子都能寫的人,還會因為一句男女玩笑而臉紅?”

江遠山紅著臉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臣稍後回去就將太子寫進一本情.色斷袖的話本裡。”

朱佑明:“……”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江遠山哼了聲,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回過神,朱佑明氣得怒罵:“江遠山你個狗東西,給老子站住。”

見江遠山不理,他又笑道,“行,本宮這就去告訴白小芽,把你寫的黃書甩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