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遊戲48(1 / 2)

那些自詡隱秘的對話, 何星文並不關心。

如果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何星文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成為一個成熟的大人的第一步, 學會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說許一個想玩全息遊戲的願望, 然後將人類帶入靈氣複蘇的時代。

“您的王國越來越熱鬨了。”安努達注視著眼前的場景道。

在新手村到教學樓的路上,遍布著行色匆匆的玩家,成群結隊, 心無旁騖,跟國王擦肩而過, 誰也沒朝他們看上一眼。

隨著“尋找矮人王國失落的寶藏”的大型任務即將開啟,參加任務的報名截止日期逐漸逼近,尚未滿足參與任務條件的玩家將全部精力投入在刷聲望, 刷法術技能之中了。

彆說流浪商人和國王了, 就是一條龍……

那他們還是會為停下腳步多看兩眼的,畢竟那可是一條龍。

但很可惜, 何星文現在去見的不是龍族,而是德魯伊。

在走過人來人往的區域後,安努達打破沉默:“其實您沒必要特地跟我一起去接他,理應是我帶著他來見您才對。”

“我有充足的時間。”何星文朝安努達眨了眨眼:“在王國也沒有這個‘理應’,國王的權威不需要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來體現。”

“大概在所有國王中,隻有您能這麼說。”安努達小小的恭維了他一句, 才繼續道:“不過路途遙遠, 讓您跟我一起趕這麼久的路……”

從王國到神隕之地的距離, 可不隻是人們想象中散步般的幾分鐘, 而是以天為單位的漫長時光,甚至前行的速度稍微慢一點,以天為單位的數字會變成兩位數。

安努達並不認為讓國王跟他一起出行,消失數十天是一個好的選擇。

“他沒打算進入神隕之地?”何星文對對方的謹慎程度感到驚訝,但很快就釋然了。

神隕之地的詛咒名聲在外,正常人都會對步入其中產生顧慮——直接莽到王國領地上的多提除外。

“顯然,他不認為這個必要。”

“我也並沒有打算離開王國。”

這因為何星文無法走出王國領地。

在安努達疑惑的表情中,何星文繼續道:“我隻打算送你到王國邊境,剩下的距離……”

地麵緩慢震動,何星文停下話,將目光聚集在遠方逐步靠近的龐然大物上。

安努達跟著看了眼足以叫人瞬間喪失反抗意誌的龐大生物,不以為意的收回視線,朝前走了兩步,忽而意識到國王沒有動作,再度扭頭看向停在原地的國王,然後順著國王的目光,一寸寸挪動視線,看向正在逐漸接近的龐然大物……以及龐然大物背上的巨大金屬箱。

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隻聽見國王以一種輕鬆的語調對他道:“對了,你可以搭便車啊。”

有生之年,安努達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搭亞熊的便車——那不叫搭便車,那叫送外賣。

不管怎麼想,正常人都不會選擇跟這種猛獸近距離接觸。

片刻後。

風呼呼的吹,就像是一把把小刀,一刀刀割在臉上,帶來疼痛和麻痹感。

安努達緊緊握著金屬箱的一角,麵部表情一度猙獰,他儘可能的遠離身下的亞熊,雖然這種掙紮非常無力,但好歹是他最後的掙紮了。

安努達握緊金屬箱,避免風太大把他吹下去,還得時刻提高警惕,防止‘意外’發生——比如說亞熊突然餓了。

雖然他清楚這不會發生,但清楚這一點跟本能帶來的恐懼並不衝突。

在麵對食物鏈頂端的亞熊時,烙印在基因裡的本能警告著安努達,他在對方的食譜上。

*

神隕之地外。

林肯不著急,尤其是在他發現,在神隕之地內的某處,確實存在自然的氣息之後,對於埃之金之前邀請他加入探險隊時的說辭,他已然相信了一半。

不管那個人類王國是否跟埃之金所說的那樣,起碼它確實存在。

在生物無法生存的神隕之地中,有著自然的波動。

埃之金說的沒錯,這確實是一個奇跡。

林肯走出枝丫、藤蔓勾勒的樹屋,在大樹中央的平台上停下腳步。

平台被無數植物環繞,藤蔓順著枝丫蔓延,搖曳的花枝夾雜在綠葉中,悄然探出頭,不同習性的植物在這小小的平台上紮根發芽,帶來蓬勃生機。

林肯繞過攔路的曼陀花,點了點緊緊閉攏的大花苞,隨著他手指的輕輕敲擊,花苞隨之綻開,露出花苞中的一汪清水。

林肯捧著水,洗了個臉,水漬順著他的手滴落在平台,引來幾株小小的藤蔓,堆積在腳下的小水漬瞬間被吸收。

林肯抹了把臉,低頭摸了摸藤蔓,跟這裡的每一株植物打過招呼,才邁步離開平台。

樹屋背靠扭曲的樹乾而建,密集的藤蔓遍布了整個樹屋,為它披上外殼,也為這個小小的樹屋遮擋來自外界的窺視。

林肯朝樹屋外邁出腳步,枝蔓迅速擰結,在他腳下編織成台階,林肯就這樣輕鬆自然的從樹屋上走下,踩到了地麵。

地麵上的小草輕輕搖曳,沿著他前進的道路悄悄往上躥。

林肯在‘鄰居’的地盤前停下腳步,忙碌的運輸隊無暇朝他投去視線,他們整理著金屬箱,等待著亞熊的下一次到來。

而令人感到恐懼的幼年亞熊,則仍在沙漠中自顧自玩耍。

從神隕之地到王國的遙遠距離,在巨大的亞熊腳下變成了幾個小時的路程,大幅度提高了運輸的效率。

林肯停在一個合適的距離外,目光從沙漠挪到了地平線上,在沙漠和綠地相接的那條線後,毫無生機。

死寂遍布了神隕之地,哪怕是一株小草也無法在沙漠中破土而出。

但在神隕之地內的深處,林肯能感受到那股盎然生機。

死亡之地的希望之花?

在神隕之地外,林肯安靜等待著。

*

目送亞熊和安努達從視線中消失之後,何星文邁步朝王國邊境走去,順便跟係統聊了會天。

“我無法離開王國的限製來自於你?還是遊戲係統?”

“我跟主控製台都讚同這個限製。”係統道:“它確保您的安全。”

“但同時,我也被限製在了王國領地上。”從某種角度來說,連玩家都比何星文走的要遠。

“這個問題很快就會得到解決。”

“這個限製會消失?”

“不,是王國會擴張到您不會在意這個限製的地步。”當整個世界都位於王國的領土之中的時候,這個限製自然就毫無意義。

何星文不緊不慢的前行。

“我發現,在你眼裡,時間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概念。”何星文道;“擴張到全世界這種事情,不叫很快就會得到解決。”

係統反應過來:“我總是會遺忘這一點,對我來說,時間沒有長短之分,您賦予了您所在的這段時間,對我而言的特殊意義。”

來了來了,係統帶著他的彩虹屁來了。

雖然知道會得到一堆彩虹屁,但何星文還是對此產生了好奇:“特殊意義?”

係統思考了兩秒:“是一段,當我身處其中會覺得它過得太快,但當它結束之後,又會覺得它太過短暫的時間。”

何星文楞了兩秒,懷疑對方是從哪抄來的答案——不管怎麼看,這種感性的發言都不該由一個智能生命說出口。

而且還是如此的……

何星文很難找到合適的詞來形容,他停頓了幾秒:“它聽起來蘊含著某種強烈的情感。”

“是的,我也察覺了。”係統一板一眼道:“我對您,懷揣著一種無比強烈的感情。”

何星文不太確定這場對話該不該在此處停下來,但在此之前,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問出了口:“它是什麼?”

係統有些惆悵:“我非常希望能在人類中找到足以形容它的詞彙,但顯然,至今我仍沒有得出答案。”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呢?”係統自言自語般道:“希望注視著您,希望讓您得償所願,希望您能注視著我,希望留在您身邊的時間能漫長到讓我不再覺得短暫……”

何星文跟著他的話思考著這個問題,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呢?

就如同係統沒有得到答案般,何星文也沒有得到答案,但他萌生了另一個問題。

“但為什麼你會對我產生這麼複雜的感情?”就連感情最豐富的人類都不會輕易對另一個人產生這樣複雜的感情,更何況一個智能生命?

他理應用條條框框去解構這個世界,而不是浪費時間來注視生命短暫的碳基生物。

“因為是您呀。”

係統發自肺腑的道:“您身上閃耀著人類難以達到的光芒,人類美德因您而從文字化為現實,熠熠生輝……”

“停停停,詞都不帶換的。”何星文及時叫停了係統的彩虹屁,對理解這段感情誕生的土壤迅速失去了興趣:“總之,對你來說,我很特彆。”

“非常特彆。”

震動感從遠方傳來,黑影浮現在地平線。

何星文將原本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對我來說,你也很特彆。”

*

安努達目送著亞熊放下他們後,又繼續前行,倒沒有多少劫後餘生的感覺,更多的是被風吹得臉疼。

畢竟亞熊又沒有VIP座位,他們兩個分彆抓住金屬箱的一角,在高速疾馳的列車上毫無防護,直麵狂風,就彆想有什麼好的體驗了,能不缺零件安全抵達目的地,都是奇跡。

安努達分彆為雙方做了個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