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淋了兩遍, 浴室的垃圾桶裡扔了兩根煙頭。
陸離拉開浴室門一隻腳已經跨了出去, 頓了頓, 又收了回來。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頭發沒擦乾,水珠順著鬢角往下滴。
拿起洗漱台上的牙刷, 擠了牙膏開始刷牙。
聞了聞,身上還是有煙味, 低頭看到台子上擺的一瓶男士香水。
讚助商送的,他不喜歡用香水, 到現在沒有拆封過,孤零零地擺在那裡。
客廳裡沒有人,陸離以為她走了, 肩膀塌下來, 閉著眼睛開門。
一睜眼就看到躺在他床上的女人, 身上蓋著他的被子。
頭頂上的空調呼呼呼地運轉著,上麵顯示溫度:18攝氏度。
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陸離倚靠在門框上看她。
“不冷嗎?”
輕音縮在被子裡搖頭:“不冷, 好熱。”
一條修長白皙的腿從被子裡鑽了出來,肆意地搭在他的床上,占了一半的空間。
習慣性地從口袋摸煙,發現自己穿的是浴袍, 沒有口袋,剛才也刷過牙了。
注視了她很久。
“林輕音,你什麼意思?”
輕音從被窩裡鑽出來, 卸了妝臉上的氣色還是那麼好,又或者是在被窩裡悶得太久,兩頰是不正常的紅暈,頭發在枕頭上蹭得亂糟糟像個小瘋婆子一樣。
橫了他一眼:“睡覺不行嗎?”
行啊。
陸離抬手,啪嗒一聲就關了吊燈的開關。
乾脆利落地掀開被子上床,頭頂一片黑暗。
旁邊是愈漸撩人的馨香。
暗夜裡,陸離隻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越來越沉。
輕音也沒睡,可旁邊的人沒有動靜。
閉著眼睛半晌,終於睜開,蜷在被子裡的手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探了探,離那片熱源越來越近,幾個手指靈活地在床單上邊敲擊著邊慢慢移動。
碰到一塊柔軟的布料,不動了。
隔了一會,見他沒有反應,又往上麵挪了挪,正好碰到他的腰側。
手被他抓個正著。
房間裡沒有燈,隻有沒拉上床簾的窗戶,透出來一縷縷光,是外頭的霓虹燈。
讓輕音能勉強看到陸離的雙眼。
憤怒、暴躁。
“你到底想乾什麼?”陸離簡直被折磨得失了脾氣,手裡攥著的皮膚滑滑的,觸感極好,讓他不想鬆手。
可他卻一點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又是為什麼突然賴在這裡不走。
輕音任由他攥著自己的手,聲音輕柔得像帶了一把小小的鉤子。
“睡覺啊。”
陸離覺得自己的心要被勾走了。
也許早就被勾走了。
翻身就把她牢牢地壓在底下,浴袍胸口的衣領大敞,露出裡麵大片的胸肌,帶著點光澤,可能是汗水。
輕音仰著脖子在他的喉結上親了一口,然後又躺倒回去,後腦勺緊緊挨著枕頭。
安逸地躺著。
陸離隻覺得腦袋轟得一聲,炸開。
吻精準地覆上去,帶著灼燒的溫度。
被她攔了下來。
陸離很惱火,眼裡全是壓抑的**,但還是停下來看她。
窩在自己懷裡的小女人眼神執拗,倔強地同自己對視。
“陸離,是你先主動的。”
氣鼓鼓的,帶著點當年小姑娘一樣的任性嬌氣。
還有躲躲藏藏的點點歡喜,全溢在她的眼底。
陸離額頭的青筋炸了出來,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她還要計較這些。
“是!”
吼完之後,毫不猶豫地低頭,吻深深地埋進去。
一點一點地啃噬著,如同永遠不知疲憊的獸。
空調呼呼地運轉著,房間裡空氣乾冷。
輕音氣惱地推了推緊緊挨著自己的胸膛。
“好熱,不要了。”
陸離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唇邊親了親,接著毫不留情地壓在枕頭旁邊。
在輕音微濕的鬢角親了兩口,喉結滾了滾,聲音沙啞。
“要的。”
——
淩晨兩點,輕音在陸離的懷裡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兩隻手規規矩矩地縮在他的胸口。
那裡一片滾燙。
陸離低眉看了又看,才彎著唇角閉上眼睛。
做了幾個光怪陸離的夢,一身冷汗地驚醒,下意識地低頭。
懷裡的女人睡得正香。
鬆了口氣,下巴輕輕地摩挲著她的發頂,過了許久才皺眉摸了摸窩在自己懷裡的小臉。
推開了些,把被子給她蓋好。
下床,關上空調遙控器,又打開加濕器,屋裡的空氣才稍微濕潤了點。
心滿意足地收拾一番,才回到床上,重新把輕音卷進自己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陸離再睜開眼的時候,自己手邊空無一物,床邊另一側的溫度也變得冰涼。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
懊惱地掀開被子下床,一眼就看到了床單上那片快要乾涸的血漬。
想到昨晚上她似蹙非蹙的眉,哼了哼,卻一聲沒有喊痛。
偶爾顫了顫,他剛想停下來,下一秒就被她抱得更近。
隻剩下更肆虐的瘋狂,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是不是很痛?
衝到了客廳,也是一片冷清。
桌上還放著昨晚吃剩的草莓,軟趴趴地堆在桌上,一點生氣都沒有。
打過去電話,語音通知對方已關機。
陸離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一個女人用完就丟。
認命地收拾完桌上的殘骸,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
過了十來分鐘,阿德打電話進來。
“陸哥,我到樓下了,你現在下來不?”
看了眼掛在衣架上的女士外套。
“馬上就來。”
到了劇組八點半,太陽直直地照過來,站在外麵等候的女演員大都打起了遮陽傘,聚在一起聊天。
陸離有自己的休息間,臨進去前往外麵掃了幾眼。
阿德跟進來關上門,把空調打開,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冰水才開口。
“今天太熱了吧,還好陸哥你今天戲份不多,我看了眼就四場。”
陸離“嗯”了一聲,低頭看著手上的劇本,心思明顯不在這上麵。
阿德看了一眼就猜出了陸哥的心意。
就算看不見,車裡麵不還放了件女款外套嗎,他又不是瞎子。
“陸哥,”阿德在子那裡琢磨了兩遍才開口。
“今天沒有林小姐的戲份,她應該不會來了。”況且看這段時間的表現,那個林小姐看上去也不是太敬業,有自己的戲份就來,沒有就不來,絲毫不拖泥帶水。
敢情一點沒把這部戲當一回事。
那究竟是不拿這個角色當一回事呢,還是不拿陸哥當一回事?
阿德還沒操心完,一低頭就發現坐在椅子上的陸離目光直直地朝他看過來,看得他一哆嗦。
“陸哥!”大夏天的待在空調房裡,阿德竟然覺得遍體生涼。
“我去導演那裡問問,現在就去!”
不然憑著陸哥這副悶騷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把姑娘追到手?
看林小姐那樣子,家裡條件應該挺不錯的,不差娛樂圈這口飯吃。向來圈裡人喜歡和圈外人在一起,兩個人真要結合,也沒什麼不好的。
阿德說完就一溜煙地往外跑,剛把門帶好,就碰上走過來的郭欣。
打著一把遮陽傘,臉還是曬得通紅,可想而知太陽有多毒辣了。
阿德甚至有點憐香惜玉地想,幸好林小姐今天沒有來,不然她皮膚那麼白,要是曬傷了曬黑了,還不把他陸哥給心疼死?
麵上不顯分毫地對郭欣笑笑。
“陸哥在裡麵休息,郭小姐有什麼事嗎?”自從上回微博轉發那回事之後,阿德心裡便不大待見郭欣。
同樣是十八線開外的小演員,人和人之間還是有區彆的。
好在她戲份不多,再過段時間就能徹底離開劇組,眼不見心不煩。
郭欣挪過來兩步,聲音甜得發膩。
“外麵太曬了,德哥,我能進去休息一會嗎,不然我真怕一會中暑,影響拍攝進度。”
一個龍套能影響什麼進度?況且郭欣在微博上那副恨不得黏上陸離的嘴臉,阿德記得清清楚楚,更加不願意放她進去。
可正如她所說,萬一要是真中暑暈了,暈在陸哥的休息室門口,到時候在網上哭天喊地一大通,賣賣慘,甩個黑鍋給陸哥,他們去哪喊冤去?
郭欣瘦得可怕,站在門邊搖搖欲墜一副西施捧心的模樣,看在旁人眼裡還真有幾分可憐。
“七月的天,誰不熱,要是每個龍套都往裡麵跑,片場幾百人,一個房間裝不裝得下?”
聽這聲音阿德就一喜,回頭一看,果然是輕音正朝這邊走過來。
想說點什麼,礙著眾人都看著,阿德沒敢開口。
“林輕音,你是不是非要和我作對?”
郭欣也不裝了,直起身子,中氣十足,不愧是唱歌的,聽得阿德都開始懷疑這和剛剛柔弱的郭欣是不是一個人。
輕音不打算和她起爭執,指了指後麵好幾排的群演,紮堆地打著傘聚在下麵。
“你覺得熱,大家站在下麵難道就覺得涼快嗎?”
郭欣臉色難看地往下看了看,果真已經有好些個平時關係不錯的群演對她指指點點。
“要是大家都覺得熱,都進去,那讓主角怎麼靜下心看劇本?就因為人機脾氣好,就活該被你欺負嗎?”
郭欣氣急了,張嘴就怒道:“林輕音,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欺負誰了?我不就是想進去休息休息嗎,陸離都沒說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我說教,吃飽了撐的吧!”
郭欣嗓門大,聲音傳了開。
阿德有點替輕音鳴不平,又覺得郭欣真是可憐,這麼大的聲音怕是已經聽到陸哥耳朵裡能,陸哥能放她進去?
念頭閃現沒兩秒,口袋裡的手機就震了震,阿德打開來一看,是裡頭那位發過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