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省那位替江衡看病的一聲, 祖上是江湖遊走的術士, 學了不少陰陽本事。隻看了江衡一眼便了然於胸。
眼前的靈魂占據了江衡的身體, 而原來的江衡早就在車禍中身亡。
這術士與老江總頗有些交情,愛子驟然離世的噩耗他實在不忍心告訴這位年邁的老人家。
掐指一算,卻道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啊。
“你是否想回到原來的世界中?”老道問了一句, 隻是試探而已,他為了江總考慮不會把真相說出去,然而也不能枉顧當事人的想法。
若是這個來自千年前的魂魄想要回到原來的軌道, 他也會想儘辦法勸說。若是勸說不動,大可以告訴他自己辦不到。
出乎意料的,江衡拒絕了。
“先生好意, 在下感激不儘, 隻不過在這個世界已有妻子,不忍拋下心愛之人, 望先生見諒。”
老道一愣,撫了撫胡須:“如此也好。”
江衡在老道的房間裡坐了一整夜, 努力適應著腦中原來江衡殘留下來的記憶。
支離破碎,隱隱有輕音的麵容劃過。
不過幾天未見,江衡發覺自己已經開始想念了。以前從軍出征千裡, 從未有過的感覺。
門打開, 坐在客廳打盹的助理一驚,反射性地抬頭朝從房間出來的江衡看過去。
神色倦倦。
助理趕緊給江總打了電話過去,公司有事情要忙,老江總趕不過來, 這次護送江少的事情全權交給他負責。
老江總忍不住,立馬回撥了視頻過去,想第一時間看到兒子。
屏幕上老人家老淚縱橫的畫麵,江衡垂目看了眼。
輕輕喊了聲爸。
老道摸著胡子笑。
助理高興之餘一個沒注意把輕音早就知道的消息泄露給了江衡。
江衡這才知道他心心念念趕回去看望的未婚妻早就知道了自己回來南省的消息,知道他是來治病的,知道他很大可能上會回不來。
江衡記起來出發前輕音問過他,想不想回到大桀。
原來她早就打好了主意,以為他會回去?
沒由來的一肚子惱火。
小助理在旁邊煽風點火:“江少,那咱們現在回去?向小姐的節目似乎今天結束,我們剛好可以趕上。”
“幫我聯係美國的商學院,定明天的機票。”
江衡知道可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的禁忌,就算是有肌膚之親也可以淡而處之。他與向姑娘還算清清白白。
或許她根本沒想過讓他負責吧。
就連唯一的那個吻都是在敷衍他。
江衡找不到要回去的理由,於是一消失就是半年多。
他學會了熟練地使用手機,可是通訊錄裡的那個號碼從來沒有打來過。
中途助理告訴江衡,輕音曾經聯係過他,問江衡的近況。
可是距離他去南省已經過了三個多月,她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關心單薄得可憐,無非是認定了他早就回到了大桀。
江衡翻著書,心裡堵得慌。
他放棄了回大桀的機會,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過了那麼久才口頭上表示一下關心。除了聯係助理,她從來沒想過給他打一個電話,哪怕是一條信息都沒有。
江衡學習工作之餘偶爾會看電視,看她參加什麼頒獎典禮,看她又參演了哪部電視劇。
工作賣力,臉上洋溢的全是張揚的笑。
江衡覺得書上一頁頁的內容全都看不進去。
最後是老江總打過來的電話,例行問了一番江衡的學習進度,然後兜兜轉轉話題延伸到了輕音身上。
“你也知道我和向小姐的父親有點交情,前些天他打電話給我,說你把他女兒傷得不輕,現在向小姐已經完全放下了,打算開始新生活,讓你不要再糾纏了。”
江衡有些聽不明白。
明明是她一下又一下地往他心上紮刀。
老江總感歎自己這個兒子好幾年,最後還是要敗在向輕音手裡。
“你先回國吧,公司有些事你得承擔起來了,老是在國外也不是個事情。”
江衡明白,自己既然占據了這個身體,就要承擔原主的責任。
定了下個月的機票,不由自主地就關心起她的消息來。
打聽到她在向老的安排下即將和向老的學生相親。
江衡氣得直接買了第二天淩晨的機票,到了機場打車花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那個裝修精致的咖啡店,周圍的行人很少。
來不及擦去額頭的汗水,江衡一把推開了玻璃大門。
看到了怨了半年的女人。
也是整整想念了半年的,他的未婚妻。
—
結婚前,江衡找意大利那邊的設計師定製的手工婚紗,尾部綴滿了細鑽,輕音試了一下,很滿意,江衡也跟著笑了。
到了結婚那天,江衡開車去接新娘。
小助理和他說了這邊鬨新郎的規矩。
江衡一張冷臉擺在那裡,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嬉鬨。不過他手筆倒是大方,從門縫塞了幾十個厚厚的紅包進去,然後掏出鑰匙,動作熟練地開了門。
房間裡滿目的紅。
穿著紅色嫁衣的輕音坐在床中央,抬眸看他。
因為是大婚,臉上花了濃妝,看得喜氣些,眼裡不改靈動的狡黠。
把手遞給江衡:“背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