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1 / 2)

這些年李霞一直在做著給沈海陽治病的準備。大概如有神助,去年兩人辦理的護照和簽證都在有效期,這就來了好消息。回來聽完孩子們說,立馬給沈海陽打電話,讓他請假。

沈老爺子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好,幸而前些年找到一位老中醫。老中醫也無法根治這樣的疾病,但多年調理針灸加醫藥,老爺子身體不好卻依舊支撐著。可西醫大夫說他已經錯過了手術機會,就算手術能治療了,他的身體也支撐不住。

沈海陽這些年也是老中醫在調理,他還跟著老中醫學了一套氣功。他那人有耐心有毅力,這麼多年早晚堅持從不懈怠。彆說,效果真不錯,幾次不舒服都平安度過了。

“請假了嗎?”沈海陽一進門,李霞就著急的問。她這邊自己做主,廠子的飲水機通過質檢剛上市,剩下的工作交給韓軍負責就好。

“請了。”幾年過去,男人麵容更加儒雅,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彆急。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李霞深呼吸一口,腦中將自己手頭的事兒過了一遍。明天得到單位開個會,她這一走短時間回不來,事情得交代清楚。

“明天我到單位開個會,你有什麼事兒也趕快安排。我們儘快出發去上海,從上海轉機出國。”

“好。”

李霞說完回頭瞅三小隻,沈暉率先舉手發言:“彆擔心我們,我們會自己照顧自己。媽媽你一路照顧好爸爸,出國的飛機時間很長,坐著也挺累的。”

畫畫點頭,然後補充:“學習也不用擔心,我們自己會安排。鋼琴考級在下半年,那時你們肯定回來了,不耽誤。”

“雖然我馬上要中考,但爸媽你們儘管走。”一一拍著胸脯:“考試不是事兒,我自己應付。”

臭小子學習上不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沒用李霞操過心,她聞言點頭。本來也沒管他,她在不在不妨礙臭小子發揮。

“那可說好了啊,你們自己照顧好自己。”

“知道,你們放心走。”

一一大咧咧的揮手,沈暉的目光中彌漫著擔憂。回房間後在屋裡來回度步深呼吸,腦中止不住的擔憂。晚上沈海陽叫他去書房,他能從爸爸眼眸中看到擔憂。

沈暉今年十六,一米八的個子早已經是小夥子的模樣。不過長的再高,那臉上的稚嫩卻未退,漆黑的眼眸好似會說話,眨巴眨巴讓人讀出了主人的情緒。麵對最親的親人,他還是情緒外漏的。

“爸爸、”

沈海陽將一旁的凳子拉過來給他坐,“擔心爸爸?”

“嗯。”沈暉說著深呼吸一口。“爸爸要加油,我在家等你平安回來。”

隨著年齡的增長,肥厚性心肌會繼續增厚,病情越發嚴重。因為爸爸的病,他專門查過這方麵的資料,知道此時做手術勢在必行。米國醫療發達,技術成熟,可輪到自己還是忍不住擔憂。

沈海陽站起來給兒子一個擁抱,“這就對了,要勇敢一些。你已經十六歲,再過兩年就完全成年。自己做事要有主見,彆執拗。”

雖這些年兒子比小時候好多了,但身為父親沈海陽對兒子也是操不完的心。李霞跟他說的前世他這些年已經完全相信,最擔心的就是兒子跟慕容丹玲的糾葛。

不過自從慕容丹玲下海經商,這些年日子也是蒸蒸日上。彆說沒再糾纏,甚至好像忘了自己還有個兒子。一心撲在掙錢上,聽說活的很瀟灑,歌舞廳的常客。

“如果、爸爸是說如果啊。如果爸爸有什麼事兒,你一定要聽媽媽的話。彆受人挑唆,彆信旁人的胡言亂語。遇到事兒跟媽媽商量,彆自己衝動。”

沈暉流著淚點頭:“我知道。那會兒是我年紀小,這麼多年媽媽怎麼對我的我心裡有數。我早就拿她當親媽,再不會為了任何事兒懷疑她什麼。”

“這樣爸爸就放心了。記得,媽媽如果做出什麼讓你無法理解的事兒,一定好好跟媽媽談,彆憋著自己鑽牛角尖。”

“知道。”

從堂屋出去,他掀簾進了東屋。一一在中間的小廳裡坐著看書,聽到動靜抬起頭,起身將他拉到這邊坐下。

“哥、爸爸找你談話了啊?”問完看沈暉點頭,一一接著說。

“爸爸自己壓力也大,你沒說什麼讓他擔心的話吧?”“應該沒有吧。我說會等他平安回來。”

沈暉想了一下,他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吧。不過知子莫若父,他努力想裝出無事的樣子,估計也騙不過爸爸的眼睛,爸爸還是擔心他的。

“那就好。我剛才跟我姐商量了,咱們到西山的廟裡給爸爸求個平安福。我聽那些阿姨說西山那個寺廟很靈的,如今有直通那邊的班車,咱們坐車去,然後爬山。”

“行。”

“說什麼呢,是在說咱們去西山的事兒嗎?”

說著話畫畫進來了,小姑娘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五官不像李霞也不像方中誠,倒是跟沈海陽有些相似。熟悉的人都說是神韻像,眼神清澈五官溫婉,嫻靜處一派淑女模樣。

“對。姐你帶點兒錢啊,彆到時候把咱們落西山沒錢坐車,到時還得媽去接咱們。”

一一的零花錢都在姐姐那兒,畫畫聞言點頭。“知道,我會準備吃的喝的,你們明天早點兒起來。”

姊妹仨說定,翌日跟李霞說去同學家有事,背著書包一個接一個的走了。李霞也忙著到單位開會,沒工夫細追究他們到底乾嘛。

她上午在單位忙著開會,將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明白。“你也彆擔心,我到了地方給你來電話,給你個聯係方式。有什麼做不了決定的你就給我來電話。”

韓軍鬆口氣:“那行。你可記得啊,到了先給我來電話。”

“好。”

“明兒我開車去送你們。”

“好。”

跟韓軍打過招呼李霞開車回家,拿出行李箱打開櫃子收拾倆人的衣物。沈海陽也到單位跟同事交接了一下,回來時正好中午。

“去同學家怎麼還沒回來?看他們幾個神神秘秘的,不會搞什麼事兒吧?”

“能搞什麼啊,他們都那麼大了,不會瞎闖禍的。而且還有畫畫在,有她在那倆翻不出什麼大浪。”

也是,畫畫一向最乖巧的。她在,她同意的事情,肯定不是什麼搗蛋的事兒。兩口子笑笑收拾行李,午飯也先吃沒等他們。

一直到午睡起來了,這仨還沒影兒。李霞有些急,心想要是有手機該多好。正著急,仨人回來了。不過那衣裳褲子弄的臟汙的,尤其是褲子的膝蓋處,一一和沈暉的都破了露出裡頭的皮膚。畫畫的褲子耐磨,但也磨的薄薄的快透。

“額頭怎麼回事,還有身上的衣裳?”沈海陽開口問。

“不會是上西山寺廟磕頭去了吧?”李霞也聽說過那裡,他們仨這模樣一看就是磕頭造成的。

三小隻乖乖點頭,沈暉從懷裡拿出個三角黃紙包,紙包上係著紅繩。“爸爸,我們給你求的平安符。”

沈海陽有些震驚,心裡大受衝擊。一一開口:“爸,趕快接著啊。這可是我們仨一起求來的,從山門一路磕頭進的大雄寶殿,心誠絕對會靈驗。我哥磕響頭,額頭都腫了。”實際仨人額頭都腫著。

畫畫也點頭:“爸爸,我們每走一步都說一句祝福語,誠心誠意求來的。希望爸爸平安歸來。”

沈海陽伸出去的手簌簌顫抖,根本說不出話來。彆說他大受衝擊,李霞在一旁都開始抹眼淚。

臭孩子們,把她想了想卻沒來得及做的事兒給做了。雖說有些人覺得這是迷信,可當科學無法保證親人的生命時,她們都寧願去相信迷信。

“戴上,孩子們一片赤誠……”

沈海陽被媳婦戴上了那個黃色的平安符,望著三小隻不知該說什麼。去寺廟求平安符雖然有些出乎預料,但大體還算正常。

這幾年李霞忙,孩子們他帶的多,跟他感情深。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仨居然一步一磕頭。這得是多深的感情,多深的企盼才能如此去做。

“爸爸、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畫畫是女孩子,心思細膩又溫柔心軟,一句話說完眼淚控製不住的掉,趕快伸手擦擦,覺得這麼著不吉利。昨天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她就擔心,尤其這手術還在國外,看不到更擔憂。不敢去跟爸爸說話,怕一開口就淚雨滂沱。

“好了,好了,弄的跟生離死彆似的。都放心,爸爸再回來保管結結實實的,放假帶你們去玩再不會不儘興。”

沈海陽開口衝散了那股濃烈的離情,孩子們笑笑嘰嘰喳喳的說話,沒再說擔憂的事兒。一個個保證乖乖在家,讓他們放心出國治病。

收拾了行李,翌日韓軍開車送他們去火車站。從這邊坐臥鋪到上海,然後坐飛機出國。買機票時李霞考慮了一下買的商務艙。沈海陽身體不好,經濟艙坐著太累。

買了票在候機室等待,從包裡拿出水杯給他。喝完了沈海陽要去接,被李霞攔住了自己去。望著她背影,男人低低的笑。這麼多年隻要在能力範圍內都是如此照顧他,他何其有幸跟她相伴今生。

閒來無事拿了本雜誌低頭看,看書時時間流逝非常快,等他再抬頭媳婦居然還沒回來,他不禁有些疑惑。這是上哪兒打水去了?

“海陽,海陽,”正擔心她,她拿著水杯回來了。急慌慌的跑到他身邊,坐下後小聲的繼續:“你猜我看到誰了?”

“誰?”

“慕容丹玲她姐。”

“她怎麼會在這兒?”

“不知道。她和一個女的在廁所鬼鬼祟祟的,她提著個挺大的包,倆人好像在交易什麼東西。可到底交易什麼,乾嘛這麼藏著掖著?”

“你沒跟上去看?”

李霞笑笑,知妻莫若夫啊。都不用她說,他也知道她會去看。“她把包交給那個女人了,那女人手裡拿著登機牌,跟咱們一趟航班。”

“去米國?或者說回米國。”

“應該是。我聽她跟人說話是外語。”

“那慕容丹鳳呢?”

“走了,方向是出口那邊。”

沈海陽沉思一陣,“彆管了,機場有安檢。這些都會嚴格檢查的。”

“哦。”

真的好奇啊,到底慕容丹鳳在跟外國人交易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而且聽見她說下一回還在這裡交易。

“走了,登機了。”

“哦。”

倆人提著行李上飛機,商務艙裡沒看到之前那個女人。倆人都是第一次做飛機,新鮮過後沈海陽靠著靠背閉目養神。她覺得無聊也跟著一起。

八個多小時的飛行,中途吃了一次食物。落地時是米國時間淩晨四點,提著行李過安檢,沈海陽負責溝通。這些年他跟著父親學習外語,口語和書寫能力都不弱。

語言沒有障礙,他們很快出去。機場去找通往市區的大巴,路上再遇那個跟慕容丹鳳交易的女人。女人手裡還提著那個包,跟一個男人碰麵後將包打開給他看。倆嘰裡咕嚕的語速非常快,李霞有些跟不上。

包裡的東西拿出一截來男人摩挲一下又放回去,然後和女人一起上了輛轎車。李霞問沈海陽他們說什麼,男人臉色沉重。

“你看到包裡的東西了嗎?”

“看不太清。”

“他們說是青銅器,不知道是不是國家文物。”

“哦。慕容丹鳳開的古董店,什麼樣的古董算文物啊?”慕容家姊妹幾個如今多跟著慕容丹玲做生意,事情一旦涉及慕容丹玲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我也不是太清楚,離的這麼遠根本不知道裡頭是什麼,不敢確定。倒賣文物是違法的,不過能過了機場安檢,也許就是正常古董。或者是仿品?”

慕容丹鳳開著古董店,有古董經營許可。但因為她妹妹的關係,他們兩口子難免多想。

因為看到的這個,倆人都在思索沒多說話。一路進入市中心。找個酒店住下,李霞咂舌這裡東西好貴。住酒店比上海那樣的都市貴出好多。

開房,拿鑰匙。李霞全程一句話沒說,她錢帶的足夠非常充裕。咂舌也就默默吐槽,根本不會說出口。

沈海陽洗完澡沉思良久,還是拿起聽筒拔了一個國際長途。將自己看到的告知了一個朋友,讓注意一下慕容丹鳳的古董店。

洗澡休息一晚,翌日上午先找到沈老爺子的忘年交好友。在對方的帶領下先去銀行取錢,然後到醫院住院。聯邦醫院,米國最好的醫院。

進去一檢查,讓交費。十二萬美金。李霞當即點頭,隻要能治就好啊。當年老爺子就給存了二十萬美金,這麼多年本金加利息如今是綽綽有餘。

資本的國度裡,有錢什麼都好說。安排住院,一係列檢查,然後等待手術。安排的時間雖然有些長,但李霞的感覺卻很矛盾。想儘快,又害怕馬上上手術室。這麼還有一段時間,她一邊擔憂一邊享受。

坐病床前給他削個蘋果,又用刀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讓他拿牙簽紮著吃。沈海陽笑的無奈中透著濃濃的幸福。

“對孩子都沒這麼細致。”

“孩子算啥啊,過幾年一個個都得飛。咱倆才是黑頭發變白頭,一輩子的伴兒。”

這話沈海陽讚同,點點頭衝著媳婦笑。這些年他堅持鍛煉,就是希望能跟她白頭偕老。如今果然有效果,醫生說他肺部功能不錯,這樣手術中更能支撐。

“中午想吃啥?”

“隨便吧。”

西餐,他倆都吃不習慣。這幾天李霞就給他買些肉啊什麼的,從小生活的習慣,覺得肉有營養。可西餐那烹飪方式她不喜歡,想著看能不能找個能做飯的地方。離手術還有段時間,手術後也得好好休養,吃不好咋能行。

“我出去租個公寓啥的,能做飯的那種。可能走的時間有些長,你在醫院彆擔心。”

沈海陽伸手拉住她,他媳婦是風風火火說做就做:“你先彆急、我找報紙看看有沒有租房信息,然後我先電話聯係,合適的話你直接去找就好。”

“哦,這辦法好。我還擔心自己這水平,出去直接退化成啞巴,得拿手比劃。”

沈海陽笑笑,出去到護士站找了幾張報紙。報紙上果然有租房信息,他用病房的電話開始聯係。找醫院附近的,不要求多大,隻要能做飯就好。

順利的租到一間聯邦醫院附近的公寓,房子不到二十平,隻夠一個人住。而且房主要求一次性押一付四,李霞他們住不了這麼長時間。但她毫不猶豫的租了房子。房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是可以做飯的,而且距離很近,很方便。

李霞當即到超市買了食材,牛肉、番茄、洋蔥,回家燉了一鍋番茄牛肉。咕嘟咕嘟倆小時,這空隙她又蒸了花卷,打包的時候涼拌了一個黃瓜和油麥菜。

提著飯盒出門,沒走多遠看到個熟悉的身影。沈耀宗、他在米國嗎?她以為這家夥當年轉移走那麼多錢後跑其他國家了呢。也許眼花……

她想事情的工夫,雙腿已經有自己的思想跟上了那個身影。男人穿著休閒裝,戴著頂帽子。她幾次變換角度都沒看清他的臉,不知不覺跟著他走出好遠。

“沈耀宗、”

她急中生智一聲喊,對方果然下意識回頭。是他、真的是這個家夥。李霞提著飯盒就往他跟前走,對方也認出了她,撒腿就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