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穿成胖子(一)(1 / 2)

鬆月真坐了起來, 看向江快雪。

江快雪退後兩步, 有些不知所措。

鬆月真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根本就不是江風的弟弟江快雪, 對嗎?”

江快雪頭皮發麻。

他原以為最先認出他不是原主的,會是江風。可沒想到江風寧願往精神分裂的方向去猜測,也不願相信原主已經徹底消失了。反而是鬆月真來問他這事。

江快雪艱難地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沒有隱瞞的必要,而且他也不想說謊。

“你怎麼會變成江快雪的?”

“我也不清楚……我壓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在自己家摔了一跤,再睜開眼睛就變成江快雪了。”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你會離開嗎?”鬆月真心生恐懼,江快雪遲早有一天要離開這個世界這件事,比讓他永遠在黑暗中待一輩子還要令他恐懼。

“暫時, 應該不會吧。我來這裡不受控製, 回去恐怕也不是我能控製的。”這種事, 江快雪怎麼說得準, 而且看鬆月真這樣子,難道是不想讓他離開?他對自己果然還是有些感情在的吧。

江快雪一時間有些不敢確信。

“那……那個徐知,是你在那個世界喜歡的人?”鬆月真終於還是問到了這個人。對這個素未蒙麵的情敵,他無法視而不見。

江快雪點點頭。其實他這段時間想徐知的次數少了很多,更多的是想起鬆月真。

“既然你暫時見不到他,那一定會很想他吧。”鬆月真拉著江快雪在推拿床邊坐下,認真看著江快雪的眼睛:“那麼,把我當成他的替身吧。既然我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就不要浪費這個優勢。”

“你……”江快雪皺起了眉頭:“你是你, 徐知是徐知, 你不是他的替身!”

他有些生氣,鬆月真這麼高傲的性子,怎麼可以心甘情願地當彆人的替身?

鬆月真卻是誤會了,臉色登時煞白,手也脫了力一般垂在床邊,淒慘一笑:“原來我連給他當替身的資格也沒有嗎?”

江快雪有些著急,反手抓住鬆月真:“不是的!我沒有把你當成徐知的替身,你從來就不是誰的替身,你就是你!我喜歡的人是你這個人,不是你和徐知長得一樣的容貌!”

鬆月真一怔。

表白的話終於說出口,江快雪心裡撲通撲通亂跳,臉也紅了。鬆月真拉著他說了一堆“要給徐知當替身”這種話,他還能不明白麼,鬆月真也喜歡他的。

而且一定是很喜歡他,才會願意放下他驕傲的自尊,當徐知的替身。

“我以後不會再想徐知了。”江快雪認真地看著鬆月真:“我喜歡的是你,阿真。”

鬆月真愣了好半晌,終於回過神來,一把將江快雪拉進懷裡,眼眶卻是忍不住紅了。

醫館外頭,風帶著雨水吹進來,嘩嘩翻動畫架上的速寫。畫中的男人或是握著導盲杖,或是坐在電腦前,但都明明白白,是同一個人。

——完——

江快雪看著眼前這雙胖手。

十指雖長,但長年累月被厚厚的脂肪包裹,看起來宛如十根長短不一的胡蘿卜。右手指腹指節起繭,可見經常握毛筆。

江快雪不敢相信,用手揉了揉眼睛。隻覺得雙手觸感柔軟,仿佛揉在一個棉花團上。

江快雪從床上爬起來,在古香古色的屋子裡看看,找到一麵銅鏡。他朝銅鏡裡望去,隻看見一隻白花花的麵團,好半晌,才勉強從那模糊的鏡像中,看到麵團上的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江快雪撲通一聲,坐倒在地,呆了。

門開了,一名小廝模樣的少年快步進來,扶起他:“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

江快雪也想問一句這是怎麼了?

今天是他和老頭子的結婚紀念日,他們買了菜,手挽著手一起往回走。看到路麵上一輛自行車把盲道占了,他順手就把自行車挪開。哪知道這事情做好,腦海裡那個聲音叮的一聲:善惡值累計到 1000,異世界通道開啟,倒計時:10、9、8……

倒計時結束,他也出現在這裡。

成了一個胖子。

發現他不見了,老頭子該多難過啊。江快雪十分傷心地想。

“大人!大人!您可醒醒神!”小廝試圖把他拉起來,未果,出聲提醒。

江快雪從地上爬起來,撲通一聲坐在椅子上:“去給我拿把刀來。”

小廝雖然疑惑,還是乖乖聽命退下:“是。”

片刻後,他取了刀來,交給江快雪。江快雪揮揮手,讓他離開。

他拔開刀,雪亮的刀刃映照出他一雙被脂肪擠成眯縫的眼睛。

江快雪把刀按在脖子上,在心裡對那個聲音喊:“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老頭子!不讓我回去,我就立刻去死。”

那聲音沒有任何反應。

江快雪握緊刀,狠狠地在脖子上一抹。

一陣疼痛傳來,鮮血噴射,他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手指脫了力,刀子叮的一聲掉在地上!

渾身的力氣一點一點地流逝,胸悶,眼前發黑,很快,他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可他又醒了過來。

他還坐在那張椅子上,刀子就掉在腳邊,地上噴了不少血跡。

看一眼窗外,似乎沒過去多久。

江快雪疑惑地摸了摸脖子,脖子上完好如初,竟是連個傷疤都沒留下。

他撿起刀子,刀子上倒是還殘留著血跡,和一點黃黃的脂肪。

江快雪有點惡心……

看來他是死不了了。至少在完成那該死的善惡值累計之前,他是死不了的。

一旦把善惡值累計到正一千,他就會被強行拽離這個世界。

到時候能回到原來的世界,見到老頭子嗎?

江快雪難過得直掉淚,心裡還是存著一點希望。

“唉,發現我不見了,老頭子該多難過啊。”

老頭子就是他的愛人鬆月真。他24歲那年跟鬆月真結了婚,一起生活了40年,小摩擦小矛盾也有,可兩人一直都十分恩愛。鬆月真上了年紀,便有些力不從心,隻是他死要麵子,非得保持一天一次的頻率,江快雪就叫他老頭子,提醒他已經不年輕,不必逞強。

想到鬆月真,江快雪又是淚水漣漣,躺在床上什麼事也不想做,也不想去了解這個世界是怎麼個模樣。

這世界是彆人的,不是他的。他的全世界已經不在了。

日頭漸漸升高了,小廝推門進來,不住催促:“大人,這都卯時三刻了,您怎麼還不去六科廊呢……”

他進門一打眼便看見地上那一灘血,嚇了一跳,唬得手腳都軟了,慌慌張張地跑上來,喊道:“大人!大人!”

江快雪偷偷抹了把眼淚,翻過身看著他。

小廝見他還能喘氣,這才鎮定下來,上上下下打量江快雪:“大人,您這是怎麼了?您要是出了什麼事,咱們這全府上下可怎麼活啊,淮安老家的老夫人可怎麼活啊!”

江快雪哭了一通,悒鬱的心情排解了幾分,也有心情想些彆的。他坐起來,看向這小廝,又聽他說什麼全府,說什麼老夫人,登時隻覺得沉甸甸的擔子壓在肩上,叫他也沒辦法丟開手不管,隻能深深歎了口氣。

小廝淚眼朦朧地望著他:“老爺……”

“我沒事。這六科廊……”在哪兒啊?是他上班的地方嗎?

小廝扶他起來,沒扶動。江快雪自己爬起來了,小廝替他穿戴整齊,匆忙叫廚房的婆子丫頭送上茶點,拿油紙包了,江快雪揣在懷裡,不明不白地就被小廝推出門,好不容易爬上了馬。

然後他從馬上摔了下來。

從沒騎過馬,他壓根掌握不了重心平衡嘛!

幸好江快雪現在一身的脂肪,摔在地上倒也不疼,就是胸口悶悶的難受。他爬起來,歎了口氣,如果要順利完成那正一千的善惡值任務,他得先減肥不可。這身體如此累贅,時間久了,恐怕要生病。他雖然死不了,但病歪歪地活著與受罪何異。

小廝連忙扶他,沒扶起來。江快雪自己爬了起來,對小廝說:“把馬兒牽下去吧。”

“大人,您不騎馬,可就要誤了時辰了。”

“我跑步去。”江快雪拍拍小廝的肩膀:“你帶路。”

“這……大人……這可不合規矩。”小廝還在嘀嘀咕咕,被江快雪推著往前跑。

晨曦薄霧中的京城,商鋪民居已開了門,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混著擔柴賣菜的吆喝,還有早點攤子上徐徐的熱氣,初春的楊柳抽出第一道嫩芽。江快雪跟在小廝身後,一路小跑到了午門,幾乎斷氣,眼前一陣陣發黑。

看來他高估了這個胖子的體力啊。

守在宮門口的太監見了江快雪,詫異道:“江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哪有京官大白天的鬨市急趨的,委實有失體麵。更何況這位江大人還是趙閣老的得意門生,雖然官職僅六品,但身居兵部給事中一職,掌封駁權,朝中尚書學士們誰不對他們客氣三分?如此鬨市失儀,成何體統。

江快雪頭上還冒著熱氣,臉色煞白,額頭不斷淌汗。小廝一麵掏出懷裡那個油紙包裹塞給江快雪,一麵推著他進了宮門。

江快雪對那太監問候一聲,進了午門。眼前的巍巍皇城壯闊威嚴,令他終於有了一些真實感。

看來是真的穿越到古代來了啊。

唉,老頭子……

眼下他是回不去了,死也死不了,隻能老老實實地按照那個聲音的指示,在這個世界積累一千善惡值,那時或許還有回到上一個世界見到老頭子的希望。

隻不過他又不會當官,當官規矩多,一不小心就要掉腦袋,可他又死不了,若是被人發現他是不死之身,隻怕要惹出大亂子來。而且這原主家有老小,他既然繼承了彆人的身體,當然就要擔起原主的責任來。

想到這,江快雪悶悶不樂,冷不丁肩頭被人一拍。他轉過頭,一個大胡子漢子衝他爽朗一笑:“江大人,怎麼愣著不走?”

江快雪不是愣著不走,而是找不到他辦公的地方。

眼前巍峨的宮室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哪知道他的辦公室在哪一間呢?

那漢子急匆匆往前走了兩步,見江快雪沒有跟上,回過頭催促他:“快點啊,江大人,若是遲到,可是要笞刑二十小板的!”

江快雪連忙跟上他。

午門往左,便是六科廊,江快雪看了一眼匾額,擦了擦頭上的汗,終於找到了地方。他一腳跨進門內,看一眼一排房舍,登時又犯難了。

這六科廊是吏、禮、工、刑、兵,戶六部給事中辦公場所。方才他已經聽小廝說了,他是現任兵部給事中,但是他辦公室在哪兒啊?

那大胡子已經進了一間房,江快雪慢慢溜達,看了一眼,找了一間沒人的房子走進去,在椅子上坐下,掏出發糕包子,細嚼慢咽。

剛咬了兩口,一個年輕人急匆匆跑了進來,與江快雪打了個照麵,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瞪視了半晌,那年輕人才慢吞吞開口:“江大人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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