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穿成胖子(六)(2 / 2)

“什麼?”

“你會跟鬆禦史在一起嗎?唉,你在京裡時就喜歡他,在戲院見到他時,還誇他麵若好女,調戲他呢。我看鬆禦史對你也有意思,隻不過老夫人那裡你要如何交代?”

江快雪大吃一驚:“你說什麼呢?!”

他沒想過和鬆月真有些什麼,畢竟鬆月真又不是老頭子,沒可能讓他再續前緣。

而且……

“他還是個孩子呢!”鬆月真年紀不過二十七,他可是已經六十多了。

阿福聽見這話,噗嗤一笑:“大人,你就會說笑,鬆禦史年紀比你大三四歲呢。唉,鬆禦史人不錯,我不會跟老夫人說的,你放心吧。”

自從被阿福這麼一說,江快雪便覺察出鬆月真對他的親近之意。他彆無他法,隻能小心疏遠,一麵要保持兩人之間的距離,一麵又不能無故冷落鬆月真,十分辛苦。

其實鬆月真事務也頗繁忙,隻要他有心,比如說早上晚些起床,晚上也晚一些回家,還是可以避免每天跟鬆月真打照麵的。

這天江快雪照例拖到酉時三刻,金烏西沉,天幕黯淡,外頭忽然下起雨來,阿福已經先一步回去,應該過不了多久便會帶傘來接,江快雪也不著急,優哉遊哉地又看了兩份文書,才關上門出了官署。

官署廊下掛著的燈籠在風雨中搖搖晃晃,一個人站著,撐著一把傘,衣襟下擺和鞋麵都淋濕了,那背影看起來單薄而孤獨,江快雪想起這些日子對他的刻意疏遠,不禁有些內疚。

“阿真。”然而,這名字雖然一樣,人卻不一樣啊:“阿福呢?”

鬆月真回過頭,看著他笑了笑,仍是溫和又有禮貌的模樣,沒有半天等久了的不耐煩,也沒有被冷落的委屈和不滿:“他衣服濕透了,我讓他洗個澡,免得傷風。我來接你。”

“你怎麼不進去?”江快雪快步上前,躲到鬆月真傘下。

“想著你也快出來了,就沒進去打擾你。”鬆月真攬住他的肩膀,往傘下帶了帶:“走吧。”

他的手還放在江快雪的肩頭,那炙熱的溫度令江快雪心跳也加速了,十分不適,偏著身子躲了躲。鬆月真臉上沒什麼表情,默默收回手,把傘麵往江快雪這邊偏了偏。

江快雪讓鄺思清種的草藥收了兩次,炮製後磨成粉,用小瓶子裝好。醫館的學徒們都十分用心,把他的本事學了個五成,剩下的便是積累經驗,他也用不著再每日去醫館。處理政務之餘,他便去衛所看看。

近來鄺思清練兵愈加頻繁,江快雪問他緣由。鄺思清說:“江大人有所不知,那些胡人聰敏得緊,每每來犯,都是乘我們豐收的時候。春夏時節我們農忙,他們似乎也都知道,讓我們種好了莊稼,養肥了豬羊,他們秋冬便會來搶。”

原來如此。江快雪點點頭,眼下已近中秋,難怪鄺思清日日練兵,原來是為了準備與胡人大戰一場。

鄺思清料事如神,剛過了秋收,便有胡兵在城外出沒,搶東西殺人。鄺思清帶兵出去追了幾次,一次灰頭土臉地回來,一進衛所便摔頭盔。

江快雪當時正好在田邊看第三季的草藥,見他這模樣,找到魯同知問了緣由。今年胡兵換了個將領,叫查圖,十分狡猾,竟叫鄺思清吃了點虧。而且這人是巴雅爾王子的派係,若叫查圖得了軍功,扶持野心勃勃的巴雅爾上位,隻怕邊境百姓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打仗這事江快雪不在行,便請鬆月真來幫忙參謀。提刑按察使本不該乾涉軍中事務,隻不過鬆月真出京時,皇帝讓他便宜行事,鄺思清若是主動請求他幫忙,並不違反紀律。

鬆月真欣然答應。鄺思清有帶兵打仗的經驗,鬆月真足智多謀,兩人聯手,查圖再次來犯時,鄺思清帶兵追擊,趕入陷阱,鬆月真帶左路軍,魯同知帶右路軍,分頭包抄,重創查圖。

鄺思清大勝,軍中還是有不少士兵受傷。江快雪準備好的傷藥和醫館便在這時起了作用。

士兵們以往手腳受了傷,普通的金瘡藥往往作用不大,要用火燎創口,若還是無法消炎,傷口感染,就隻能截肢。

如今有了醫館和傷藥,士兵們不必再忍受火療的痛苦,更不需要截肢。受了傷,包紮過後按時喝藥針灸,便能下地走路。

江快雪早已料到這個效果,全軍上下卻無不嘖嘖稱奇,喜出望外。鄺思清更是抓著那藥瓶,問江快雪這究竟是什麼神藥。

“這叫消炎藥。”

“消言藥?”鄺思清對這個名字百思不得其解。

這裡的科技水平有限,江快雪也難以解釋,隻得嗯嗯啊啊,含含糊糊帶過。

胡人軍帳內,巴雅爾看著查圖呈上的戰報,眉頭緊鎖:“查圖,你此戰損失這麼多兵力,你要我如何向可汗交代?我可不信鄺思清有這種能力!是你失職!”

查圖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但有一雙狡猾如狐眼睛。他被巴雅爾責問,臉色不變,冷靜道:“鄺思清沒有這種能力,但有一個人有!王子,今年漢人新來了兩名官員,您想必早已聽說了他們的名字!”

“你是說那個送子菩薩?”巴雅爾唇邊一抹不屑的笑容。江快雪的名聲早已傳到了胡人百姓中間,他起死回生救治難產婦女的故事也在胡人的婦女們之間流傳,有不少胡人婦女偷偷拜祭他,他的一件貼身衣物,能從不孕的婦女手中換走五隻小羊。

“他不過是個接生婆,你不要拿他當借口!”

“我不是說他,是另外一位,鬆月真。早在他來時,我的手下就和他交過手,他隻帶著一名隨從,就把我的手下士兵耍得團團轉。他的奸詐狡猾,令人畏懼!”

查圖呈上另一份密報:“這次就是鬆月真與鄺思清共同設下詭計陷阱,否則我不會輸得這樣慘。”

巴雅爾翻過密報,臉色陰沉:“這種人,不能留!”

江快雪坐在院子裡縫衣服。鬆月真送了新的裡衣給他,可舊衣服他也舍不得丟,找了塊布坐在院子裡打個補丁。

鄺思清大步跨進院內,高聲道:“江大人,鬆大人還沒回來嗎?”

江快雪咬斷線頭,看著鄺思清:“他去望鄉縣考察吏治,明日才能回來。鄺大人有什麼事嗎?”

鄺思清正要說話,門口一陣喧嘩之聲,有士兵高聲呼喝,叫江快雪的名字。江快雪與鄺思清對視一眼,出了什麼事?

兩人快步出了大門,門口一群兵士擔著一人,那人半邊身子都血淋淋的,肩頭被刀砍傷,露出骨頭來。

“長孫泓?”江快雪腦子一懵,難以置信。

長孫泓望著他,艱難道:“我們回來的路上被胡人埋伏……大人快去救救我家……”

江快雪心頭慌亂,想到鬆月真,渾身哆嗦,幾乎說不出話來。鄺思清見他臉色發白魂不守舍,跟長孫泓問了兩句話,讓兵士們把人送到醫館,又請阿福去幫忙照看,接著點出數十人,點上火把,跟他一同出城去。

他雖然心憂,但行事有條不紊,不愧是戰場上廝殺過的人。江快雪愣了半晌,強自逼自己鎮定下來,跟著鄺思清:“我也要去。帶我一起去!”

江快雪叫來左右布政使並左右參政,把近期的政務簡單交代過,又令他們務必配合衛所,守好吹蘆城,提防胡兵乘虛而入。

天色已晚,天邊一群烏鴉嘎嘎叫著飛過。一行人出了城,一路往北行去。

路上隱約能發現幾點血跡,幾隊人馬走了大半夜,都沒能找到鬆月真。再往北上,就是胡人的地盤,若再前進,遇到胡人來犯,他們這百來人的兵馬,隻能束手就擒。

鄺思清按住兵馬,猶豫地看了一眼江快雪。江快雪沉聲道:“鄺大人,你們回去吧。給我一匹馬,我去北邊找他。”

鄺思清猶豫不決,眼神複雜。

江快雪說:“你不用擔心我。我死不了。若我不慎被胡人俘虜,你們也不要為了救我,白白枉送性命,我是死不了的。”

他又看向北方:“我是和阿真一起來的,我要和他一起回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鄺思清也彆無他法。他倒是可以叫人把江快雪綁回去,隻不過看江快雪傷心欲絕的樣子,不讓他去找一找,他要抱憾終身。

鄺思清給了江快雪馬匹火把傷藥防身匕首等物,把長孫泓所說的線索指點給他,帶著士兵們走了。

江快雪騎著馬,一個人往北邊走。今天沒有月亮,四野一片漆黑。他滅了火把,免得引來敵人,隻小聲叫著鬆月真的名字。

周圍怎麼這麼黑呢,每邁出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心裡恐慌憂懼,隻能不停念著那個名字,盼望黑暗中有人回應一聲。

走了半個時辰,江快雪怕走錯方向,拉住馬兒找了處野地休息。他相信鬆月真覺得不會有事,他那麼聰明,那麼機敏,必定能逃走,他一定是躲起來了。

江快雪不斷安慰自己,依偎著馬兒迷迷糊糊睡了兩個時辰。天邊蒙蒙亮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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