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穿成胖子(八)(1 / 2)

胡女鬆了一口氣, 拉著江快雪一起上馬往回趕。

兩人總算在天黑之前回到了住處,胡女把羊趕進羊圈, 江快雪進了帳篷, 見鬆月真好好的,也沒被綁住手腳,與那胡人男子的氣氛沒有昨天那般緊張, 便放下心來。他分出草藥, 簡單炮製後找了隻瓦罐架在火爐上煎藥。

胡女生火做飯, 胡人男子便抱著孩子逗弄叫他:“吉格圖。”

江快雪煎了藥,讓胡女端給那老嫗喝下,他繼續煎鬆月真的那份。胡女看見了,沒有多說什麼。

鬆月真出了帳篷,蹲在江快雪身邊, 問他:“今天如何?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江快雪便把遇到官兵的事說了。

鬆月真聽到他脫險的經過, 禁不住笑了。江快雪無奈,低著頭守著窯爐子扇風。鬆月真忽然問他:“渴不渴?”

江快雪抬起頭,就見鬆月真叼著片草葉子,抬手按住他的後腦勺, 把草葉子喂進他嘴裡。

江快雪一愣,正想責備鬆月真行事出格,卻見鬆月真臉也紅了,目光垂著, 竟似不好意思看他。

江快雪含著草葉子, 愣忪間, 鬆月真已經站起來進了帳篷。

江快雪臉熱猶如火燒,一顆心跳得極快。他心裡亂極了,一麵控製不住地會去想鬆月真,一麵又覺得很對不起老頭子。

半晌,江快雪歎了口氣,把煎好的藥倒進碗裡,端給鬆月真。

鬆月真昨天在水裡泡了許久,身上起皮,臉上也有些乾,江快雪又向胡女討了些擦臉的雪花膏,給他仔細擦在臉上。鬆月真不說話,隻用一雙秋水般的眼睛看著他,含著笑。

第二天胡人男子帶著鬆月真出去放牧,江快雪和胡女留在家裡,幫忙照料病人。離這帳篷不多遠,便有其他胡民居住,騎馬約莫隻要一盞茶的功夫。胡女擔心有鄰居來訪,便依舊把江快雪打扮成胡人女孩的模樣。

如此一連過了幾天,那老嫗的身體日漸好轉,江快雪又重新調整了方子,跟胡女一起出門采了草藥。

這天胡人男子帶著鬆月真一起放牧,又是胡女和江快雪待在家裡。江快雪以前學過做針線活,便手把手教給胡女。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帳篷外傳來馬蹄聲。兩人迎出帳篷,哪知外麵並不是鬆月真與胡人男子,竟是那天兩人遇到過的官兵小統領。

江快雪悚然一驚,難道這小統領查到了鬆月真藏在此處?可這小統領沒帶人,隻騎著馬,拉著兩隻咩咩叫的小羊羔。

這陣仗,怎麼看都不像是來抓人的。

胡女走上前詢問。那小統領下了馬,盯著江快雪看了一眼,用胡語說:“把你妹妹給我。這兩頭小羊你拿去。”

胡女愣住了,怎麼也沒想到這小統領居然是來提親的。而且這兩頭小羊的聘禮未免也太過隨便了吧。她臉色一變,回頭看了江快雪一眼。

小統領已經大步走過來,伸手摟住江快雪的腰,把他往帳篷裡帶。

江快雪連忙掙紮,胡女也趕上來,拉開小統領的手:“大老爺,誰家嫁女兒也沒有這麼隨便的。您下了聘禮,得請兩家長輩在場一起定親,今天可不能把我妹妹帶走。”

小統領嗤了一聲,沒把胡女放在眼裡,推開她便要去拉江快雪。胡女衝上來,那小統領怒了,拔出腰刀指著她,喝罵一聲:“你敢壞我的好事?不要命了?”

正在這時,胡人男子和鬆月真一道騎馬回來,遠遠地聽見這處的動靜,策馬趕來。小統領一打眼便看見鬆月真,愣了一下,伸手從懷中摸出畫像。

胡人男子與鬆月真勒住馬,猶疑不定地看著小統領。小統領看一眼鬆月真,又看看畫像,雖然眼前這男子與畫像倒也不甚一樣,但他皮膚白皙,五官俊雅,氣質端莊從容,一看就不似草原上櫛風沐雨放牧打獵的胡人。

小統領正要上前,忽然後腦勺一痛,登時兩眼翻白,栽倒在地。

江快雪放下藥罐子,鬆月真與胡人男子已下了馬,快步過來,將昏迷的小統領拖進帳篷。

兩人包括江快雪都還不明白這小統領為何會出現,胡女把緣由說了,那胡人男子聽了,登時一愣,看著江快雪。

江快雪納悶道:“看我做什麼?”

胡女用生硬的漢話告訴了他:“這個人是來向你提親的!”

江快雪登時一愣,鬆月真更是臉色一變。

胡女說:“他已經跟你們兩個打了照麵,不能再留著了。你們也不可以再留下,今天晚上,你們就走吧。把他一起帶走,殺掉。”

她說罷,出了帳篷套了輛車。那胡人男子也是果斷,將小統領手腳都綁了,嘴巴塞住,拖上車。

沒想到今天就要走,那老嫗的病卻還沒完全治好。江快雪又找來筆墨,寫下新的藥方子,交給胡女叮囑:“現在的這幅藥,再吃五天便可。五天之後,給她換新藥方子。”

胡女點點頭,把兩人推上車,胡人男子也跟著上了車,三個人一徑向南,到了一條河邊,鬆月真將那小統領拖下車殺了,屍體丟進河裡。胡人男子與兩人道彆,駕著車回去。

江快雪與鬆月真渡了河,走了兩個時辰,那連綿不絕的草原終於遠遠地停在了身後,往前已能看見漢人的村莊了。

兩人在破曉時分來到了衛所。軍漢們早已起來,正在早操,見到兩名胡人裝扮的成年男子竟膽大包天敢靠近衛所,都呼喝起來,衝到近前,才看清楚這兩人是失蹤多日的承宣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軍漢們連忙收住武器,喜出望外,普天同慶,奔走相告,又將兩人團團圍住,送入衛所內。

鄺思清也已經聽到通報,連忙趕了過來,見到兩人沒事,喜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上來一個熊抱便將兩人抱住,哈哈笑道:“江大人果然是神仙下凡,遇到危險總能逢凶化吉!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江快雪和鬆月真走了一夜,早已乏了,在衛所隨便吃了點東西便歇下了。

醒過來時,長孫泓和阿福都守在榻前。兩人又是一番廝見。

江快雪離開多時,擔心城內,醒了便立即往吹蘆城內趕去。兩人換了身衣服,騎著馬進城時,隻聽城內一陣歡呼之聲,城中百姓竟是早已聽聞了兩人歸來的消息,守候多時,見兩人回來,喜得不住歡呼雀躍。

江快雪看得眼睛一熱,看向鬆月真。鬆月真一向冷靜自持,這時也不禁動容。

江快雪和鬆月真各自回了衙門,左右布政使與參政已在衙門前等候,見到江快雪回來,紛紛道賀。江快雪進了衙門,問了這幾天的政務。那天鄺思清把他一個人留下,帶著士兵們回來,眾人都猜他與鬆月真怕是凶多吉少,官署內一片愁雲慘霧。

眾人原本還想瞞著,可江快雪幾天不在醫館露麵,也不見他在衙門內進出,這怎麼瞞得住,慢慢的城中便有傳言,江快雪是出了事。這一來人心惶惶,鄺思清連忙與左右布政使出麵,安撫百姓,可不論怎麼說都不好使,後來還是左參政一拍腦袋,跟百姓們說:江快雪乃是神仙下凡,吉人自有天相,過不了幾天他便會回來。

百姓們不信當官的那張嘴,但對這怪力亂神之事卻是相信得緊。江快雪的“神力”他們都是清楚的,左參政這麼一說,百姓們的心便定了,隻等著江快雪回來。

也幸虧這兩人不到十天就回來了。若拖久了,眾人總不見他們回來,還是要不安,要出事的。

江快雪與鬆月真回了住處,吃了晚飯,各自休息。接下來幾天便是處理堆積的公文政務,雖有左右布政使幫忙,可還是有不少要事留著等他來決斷。

這些天胡人又來了一次,被鄺思清帶人殺退,胡人沒搶著什麼東西,到入冬前,必然會有一次凶狠反撲,他們要早做提防。

查圖坐在軍帳內,手下監軍、萬夫長等各自分坐兩側。

查圖皺著眉頭,問道:“吉格,我讓你率隊追殺鬆月真,為何過了這麼久,非但沒有把鬆月真的人頭拿來,反而叫他回到了漢人城中?”

那叫吉格的雖早已料到有這一遭,在查圖的威勢前仍是忍不住栗栗,冷汗涔涔,跪下道:“大人,是小人失察,布下天羅地網,竟也叫他逃走了。”

查圖喝道:“拉下去,按軍法處置!”

吉格被侍衛們拖了下去。

兩旁分坐著的幾人一時間神色肅穆,油然生出兔死狐悲之情。

查圖又說道:“這次進攻再度功敗垂成,王子已發了話,我們入冬前必須有所斬獲!我軍進攻漢人已有數次,為何漢人軍士絲毫不見消耗?長此以往,於我軍不力。”

他手下監軍開口:“將軍,漢人中有那位姓江的送子菩薩在城中開辦醫館,教出不少醫術精湛的大夫,而且他手中還有一種神藥,用了那種藥,彆說是受了傷,就是快死了,也能讓人活下來。所以他們的士兵總不見少。但這種藥管製嚴格,我們幾次派人,都沒偷到過藥。”

其他幾人紛紛附和。

查圖沉下臉:“還有這種事?看來這個送子菩薩的能耐,倒讓我小看了。察格勒,你去查查這個送子菩薩的底細。”

左下一人應了一聲。

三日後,察格勒將一手冊呈上,查圖接過,他習過漢字,可看那冊上手書,卻似雲裡霧中。

察格勒解釋道:“大人,我手下探子來報,那送子菩薩每日處理公文,散了衙便去醫館教習,回家吃了飯,亥時上床睡覺,沒有什麼特彆的。他唯有一點奇怪之處,就是時常看這本手冊,看時還搖頭晃腦,深以為然,如癡如醉。閒暇時更是拿這本手冊當字帖臨摹。”

“哦?”查圖翻開手冊,讀出聲音:“《莫飛定律》。一、不吃飯就會餓。二、飯要趁熱吃。”

這兩條怎麼看都是廢話,查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沒有漢人說的“慧根”,否則為何什麼玄妙都看不出來。

他又繼續往下看,第三點寫著:電瓶車不鎖就會被偷。

他這下來了興趣,看著電瓶車三字,仔細琢磨,又問察格勒:“你知不知道電瓶車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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