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穿成胖子(終章)(2 / 2)

“哦?為何不能吃?”

“這東西它有毒啊!”趙閣老著急上火了:“這東西老臣曾經誤食過一次,結果腹痛胸悶,幾欲作嘔,大夫說是吃了有毒的東西才會這樣!”

眾朝臣登時嘩然,聞著盤中香味,筷子停在半空。

“趙愛卿,你恐怕是弄錯了,這土芋乃是鬆愛卿呈上來的,朕吃過幾次,從未有過中毒症狀。”

鬆月真站起來行了一禮,解釋道:“陛下,這土芋一般情況下是無毒的,但長芽、爛了、表皮變青時,會產生毒素,所以長芽了的土芋千萬不可以食用。趙閣老,不知你上次誤食,是不是吃了長芽的土芋呢?”

趙閣老臉色微微變了。

那顆土豆,的的確確長了芽……難道,真的是因為長芽了他才會中毒的嗎?

可要他承認弄錯了,又實在不甘心,趙閣老掙紮辯解:“陛下,這東西咱們以前從沒見過,從沒吃過,還是小心為上。地裡吃的那麼多,何必非得把土芋端上餐桌呢。”

小皇帝笑了一下:“趙卿先坐下吧。若是因為從未見過、未嘗試過,就故步自封,人生豈不是毫無進益?地裡吃的雖多,但還有許多地方連年鬨饑荒,吃不飽飯,甚至要易子而食,朕作為一國之君,豈能坐視不理。這種土芋易種植,產量也大,適應性也強,在一些不適宜黍和粟生長的縣域,種植這種土芋十分合適。趙卿說要小心為上,卻也沒錯,所以朕已經帶頭嘗過,諸位愛卿也嘗嘗看?”

陛下是個改革派,手段雖然溫和,改革的決心卻很堅定。在全國推廣新的農作物,的確是他的風格。趙閣老隻得坐著,看著其他大小官員們一邊品嘗土芋,一邊讚不絕口,不禁有些怏怏不樂。

哼,這都是徐黨的陰謀!陛下一直心係民生,惦記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底層百姓,鬆月真真是狡猾,一下子就搔到了陛下的癢處,投他所好!

反正他老趙是絕對不會吃這該死的土芋的!

抬頭看一眼對麵,鬆月真正笑眯眯地看著他,舉杯向他示好。趙閣老瞪了他一眼,這人這麼得意,不吃土芋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在乎?

趙閣老憤憤地叉起一筷子,送進嘴裡咀嚼。

唉,徐黨雖然狡猾,但這土芋的無辜的嘛!

真香呢。

番外二:趙黨的詭計

鬆月真一收到江快雪的來信,便迫不及待地拆開細讀。

“真:

展信好,近來如何?聽你說土芋經過陛下的認可,已經在大麵積種植,我十分欣慰。上次聽你說,我老師也十分喜歡土芋,那就好,我這裡還有兩道土芋的食譜,你可以做了讓人送給老師嘗一嘗。一、取土芋兩枚,削皮切絲,衝洗乾淨,鍋內入油燒熱,放薑蒜辣椒,入土芋絲翻炒,放鹽,起鍋。亦可放些其他調料。二、取土芋兩枚,去皮,切薄片,過水衝洗,油鍋內倒油燒開,少量放土芋片炸之。出鍋後撒辣椒麵或椒鹽調味。另外,我這裡一切都好,你教過我的劍法,我沒有鬆懈,天天都在練習。邊疆沒有胡人年年作亂,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和美,雖還不算富庶,但比之以往都好了許多。你那邊近況如何?這時節那邊該是春天吧,閒暇時可多出去走走踏青。我十分想念你,特意寫了一首小詩,附在信後。”

信紙下麵另外附了一張紙,上麵寫了四句詩,鬆月真還來不及細看,轎子停下,長孫泓說:“大人,到宮門口了。”

鬆月真匆匆把信紙放入袖中,踏著星光匆匆上了早朝。早朝上又是好一番吵鬨,徐、趙兩黨爭執不休,他給吵得頭昏腦漲,待散了朝,便往官署去。

在桌案前坐下時,才忽然想起早上的信還沒看完,伸進袖子裡摸出信紙,數了數,卻唯獨少了寫了詩的那張。

他四處翻找檢查,把外袍脫下來仔細看過,都沒有。這就奇怪了,難道是那張信紙從袖中掉了出來,他卻沒有發現?

幸好寒之沒有在信紙上留下落款,否則被有心人撿到,又要平地生起波瀾。

這幾日鬆月真都在留心詢問,仍然一無所獲。這天他被徐祖盛叫到徐家書房,徐祖盛問他:“明光,你近來有沒有寫詩作?”

鬆月真不解,搖搖頭:“不曾寫過!”

“好啊!我就知道,這些都是趙黨的詭計!”徐祖盛咬牙切齒,抖著手抓起一張紙:“姓趙的讓人在茶樓散布謠言,說你新近寫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詩!你看看,有沒有印象!”

鬆月真冷靜得多了,他接過那張紙,掃了一眼,是徐祖盛讓人謄抄之後的詩句:思君正是春分到,乍暖還寒雨微涼;京城郊外花鮮豔,與君賞春待何時;每到月圓思念處,想要與君喝一杯;春光爛爛又漫漫,後年該是相逢日。

鬆月真失笑,忽然想起什麼,問道:“為何趙閣老能如此篤定這詩作是我寫的?”

“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我叫去打探的人說,那紙上明明白白是你的字跡。”徐祖盛無奈地看著鬆月真:“明光,你是不是幫人謄抄了詩作?”

鬆月真一下子就明白了。江快雪曾經臨摹過他的字跡,幾乎能以假亂真,連他自己有時候都分不出來。鬆月真不由得失笑,拿起那張紙讀出了聲音:“思君正是春分到,乍暖還寒雨微涼;京城郊外花鮮豔,與君賞春待何時;每到月圓思念處,想要與君喝一杯;春光爛爛又漫漫,後年該是相逢日。”

“你看看,這是什麼狗屁詩!”徐祖盛氣得咬牙切齒:“這都是趙黨想要敗壞你名聲的詭計!”

鬆月真笑道:“這詩寫得也沒那麼差吧。至少這詩作之中的感情都是真的。”

徐祖盛驚悚地瞪大眼睛:“明光!你在說什麼呢!你莫不是瘋了?難道……難道這詩……真的是你寫的?”

鬆月真笑笑:“老師,不說這個了,土芋在薊縣與荊縣試種,到明年時,就要在全國各地都推廣種植,到時候需得由工部派人到各處講解種植之法,這人選不知老師有沒有打算?”

鬆月真從徐府出來,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趙府求見趙閣老。寒之寫了詩的那張紙他還得拿回來呢。

趙閣老果然不願意見他,鬆月真隻得輾轉托方通幫忙遞話,那張紙對他十分重要,趙閣老如果拾得還請歸還。

鬆月真又按照江快雪給的兩個菜譜,讓廚房把土芋做來吃,第一個菜譜做出來的土豆絲爽脆可口,第二個菜譜做出來的土芋片也十分香脆。他讓人裝了一些土芋片,送到趙閣老家,至於願不願意吃,那就是趙閣老的事了。

“老師,那張紙既然是鬆月真的,咱們便還給他吧。”方通小聲說。

唉,他也不想幫鬆月真說話的,可是鬆月真送了兩張貝園的戲票,還是上等座,這拿人手短啊。

趙閣老哼了一聲:“這可是鬆月真的把柄,落在我手裡,怎麼能輕易還他!”

“咱們取笑也取笑過了,散布也散布過了。這首詩都已經傳遍了京城,留著這張紙也沒用啊。”

“不給!老夫就是不給!”

方通還想再勸,下人在這時候敲門進來,把兩包油紙包著的東西端進來:“大人,這是鬆大人送來的土芋片。”

“哼,一定又是徐黨的陰謀!”趙閣老看著桌上的兩包土芋片,指揮方通:“說不定是徐黨用發芽的土芋做的,想要謀害老夫。你先嘗嘗看!”

方通迫不得已,拆開一包油紙包,土芋片切得極薄,炸至金黃,香味撲鼻,鬆月真剛送過來,這東西還是熱的。

方通覺得以鬆月真的身份地位,也不至於要下毒害人,座師也太小人之心了。他夾起一片土芋片送入口中,哢嚓哢嚓咀嚼,土芋片香香脆脆,竟叫他吃了還想再吃。

不知不覺吃了大半包,趙閣老一直盯著他,說:“好了好了,放下!你都快吃完了。怎樣?有沒有什麼不適?”

方通:“額……老師,時間還短,一時半會的也看不出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不如剩下的這點我幫您一起解決了?”

趙閣老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放下吧。老夫自己來嘗。”

趙閣老發誓隻嘗一片看看,哪知道不知不覺就把剩下的土芋片全吃完了。

看著見底的紙包,趙閣老毫不猶豫地打開另一包,這包的口味不一樣,上麵撒的是椒鹽,但是味道也是一樣的很好很香脆。

方通在一旁勸道:“老師,您不怕徐黨在食物中下毒麼?還是讓學生來替您嘗嘗吧。”

趙閣老瞪他一眼:“老夫不怕!徐黨敢下毒,老夫就敢讓他們坐牢!你沒事就先回去吧!”

方通委委屈屈地被趕走,拿了貝園的票去聽戲。他坐的位置視線最好,聽得最清楚,沒得挑,就是貝園提供的這些花生瓜果小食不太可口,嘗起來沒什麼滋味。

唉,如果有些土芋片,可以一邊看戲一邊吃,那就最好了。

第二天,方通下了早朝,找到鬆月真:“鬆大人!鬆大人!”

鬆月真看著他,笑道:“方大人,是不是趙閣老願意把信紙還給我了?”

方通摸了摸鼻子:“這個倒沒有,你放心,我會多勸勸座師的。我是想問問,昨天你送到趙府的那種土芋片,不知是怎麼做的?”

鬆月真啞然失笑:“原來方大人對這個感興趣?待回了家,我讓下人多做一些給方大人送去。”

方通忙不迭地點頭應好。

散了衙,方通回到家就第一時間詢問鬆家有沒有送東西來。看到下人拿了滿滿幾大包的土芋片來,方通笑得牙不見眼,揣了兩包上戲園子坐著,叫上一壺香茶,邊吃邊看,妙趣無窮。

“你袖子裡藏了什麼?”趙閣老眼疾手快,從方通的袖子裡扯出一包東西。

方通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連忙跟趙閣老解釋:“不過是些土芋片而已!”

趙閣老沒有還給他的意思,把紙包拆開看了看,一臉嚴肅地問:“這土芋片從哪兒來的?”

方通撓了撓頭,有點苦惱:“是鬆月真送來的……”

“好哇!你這家夥,你也被徐黨策反了嗎!姓鬆的給點小恩小惠,就把你給收買了嗎?!”趙閣老憤怒地譴責,把方通罵的不敢吭聲。末了,趙閣老冷哼一聲,收好紙包:“這是徐黨利誘你的罪證!為師沒收了!”

趙閣老一甩袖子,正義凜然地離開。

過了兩天,趙閣老叫來方通。看著一臉茫然的學生,趙閣老清了清嗓子:“最近……徐黨那邊有沒有什麼動向?”

方通更加茫然了:“啊?動向?學生這就派人去看看……”

“慢著慢著!”趙閣老叫住他,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如此沒有慧根!為師問你,姓鬆的有沒有再次利誘你?”

方通連忙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沒有沒有!老師,您放心,就算他利誘我,我也絕不接受!”

趙閣老瞪了他一眼:“笨蛋!”

方通頓住話頭,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老師到底想說什麼?他向老師表明堅定的立場和決心,難道也錯了嗎?

趙閣老壓低聲音,一臉嚴肅:“如果姓鬆的再拿土芋片利誘你!收下!交給為師!為師要好好看看,他們徐黨究竟有什麼陰謀詭計!”

方通稀裡糊塗地離開,在太陽底下琢磨了半晌,忽然明白了!座師其實……也很愛那土芋片吧!

他連忙找到鬆月真,把事情說了。

鬆月真不禁失笑:“還有這種事?那倒正好,勞煩方大人替我給趙大人帶個話,他若是能把那張信紙還給我,想要多少土芋片我這裡都有。”

方通明白了鬆月真的意思,不過話可不能這麼說。他隻能委婉一點,跟趙閣老回稟:“老師,鬆大人說,若我能把那張信紙還給他,他許諾我享用不儘的土芋片!”

趙閣老麵色沉吟:“這樣麼。”

他在書桌上翻翻,找出那張信紙,再看一遍,還是覺得這不過是一首狗屁不通的詩,不知為何對鬆月真如此重要。

罷了,既然他也已經把這首詩散布出去,對鬆月真的才學名聲造成了嚴重打擊,那麼留著也沒多大用處,若是能換來吃不完的土芋片……啊不,換來徐黨利誘趙黨的邪惡罪證,那當然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罷了!你去拿給他!今天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土芋片堆滿這張桌子!”

方通美滋滋地離開了。

鬆月真接過信紙,看到上麵那熟悉的字跡,還有半文不白的詩句,滿意地一笑,小心將信紙折起,放在懷裡。

他叫來下人,搬上滿滿一筐的土芋片:“方大人,這些土芋片您可以全部帶走,不過我得提醒一句,土芋片吃多了,容易長胖。”

“知道了!那就多謝鬆大人了!”方通美滋滋,讓下人把土芋片小心搬走,與鬆月真告辭離開。

當天晚上,看著堆滿桌案的土芋片,趙閣老得意一笑。誰說他在鬆月真手裡討不了好?這次他可是大獲全勝啊!

說來說去,都要感謝那首寫得狗屁不通的詩!

如果寒之也在,一定會忍不住笑出來的吧。

“鬆愛卿,你為何要穿一件破衣服?難道是朝廷發的俸祿不夠用嗎?”

這是一次小皇帝看見他袖口露出打補丁的裡衣時忍不住發出的疑問。

俸祿不夠花倒不至於,就算他的俸祿都用完了,也還有鬆家。

這件裡衣,是當年在燕雲洲時他拿給江快雪穿的。江快雪穿破了,便又打了補丁。分彆時他把當年送給江快雪的裡衣都要了回來,想念他時就拿出來穿一穿。

小皇帝不禁嘖嘖稱奇,指著鬆月真的袖口說:“鬆大人,您這裡衣上的補丁倒是打得挺精巧,還繡了一個圓圈哩。”

“……陛下,這不是圓圈,乃是一個愛心。”雖然鬆月真也不知愛心是何物,但江快雪當時是這麼跟他說的。

小皇帝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想不到鬆大人如此勤儉節約,朕理當效仿。”

兩人正說著話,徐祖盛也進宮麵聖來了。他對小皇帝行了禮,在鬆月真上首坐下,皇帝例行詢問朝中之事,談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宮人呈上香茶點心。

徐祖盛看著碟子中裝著的金黃薄片,不僅詫異,這玩意他見過,不就是他的學生鬆月真送來的土芋片。

“兩位愛卿,你們嘗嘗這土芋片,是今日趙閣老送進宮來的,十分香脆。”

趙閣老?

徐祖盛登時十分不悅了,這姓趙的簡直詭計多端,這本來是鬆月真做出來的土芋片,倒被姓趙的拿來借花獻佛,哼,卑鄙!

鬆月真卻毫不在意,微笑著看小皇帝一片又一片,吃得十分開心,不禁出言提醒道:“陛下,此物食用多了,容易發胖,陛下不可吃多了,也該吃些彆的。”

作為皇帝,不可偏食挑食,不能被人抓到喜好從而投其所好。

小皇帝聽懂了,登時有些怏怏不樂,吃了兩三片,便忍痛叫人把零食拿開。

他輕輕歎了口氣,沒什麼聊天的興致了,徐祖盛與鬆月真告辭離去,走了老遠,回過頭還看見小皇帝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

“唉,陛下也到了該充實六宮的年紀了。”徐祖盛感慨一番,忽然看到身邊的鬆月真,禁不住問道:“明光,你呢,你這把年紀了,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娶妻生子的事了?”

鬆月真卻還似以往,拿話搪塞。

徐祖盛不禁怒了:“那江寒之都過世多久了,難道你還當真要為他守節嗎?”

鬆月真無奈笑道:“老師該明白,我心裡隻有他一個人。”

兩人走到宮門口,鬆月真還要去督察院,與徐祖盛不同路,兩人道彆分開,徐祖盛看著鬆月真離去的背影,恍惚間竟覺得那背影比之小皇帝孤單的身影,竟也好不了多少。

唉,江寒之到底給他灌什麼迷魂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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