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修行世界(三)(2 / 2)

風鶴大師歎氣念了聲阿彌陀佛,那鬆家弟子走上前來,將江快雪與鬆月真扶到一處。

江快雪剛坐下,沒有查看自己的傷勢,先一步拿起鬆月真的手腕為他把脈。一旁的兩人看見他這般緊張鬆月真,那份關心不似作偽,一個思索一個猜測,各有思量。

江快雪放下鬆月真的手:“阿真……鬆少俠隻是痛的昏過去了,暫時沒有大礙。我先將我的腿治好,再為鬆少俠診治。”

他說罷,將褲腿卷起來,看了一眼左腿傷處,那裡一片紅腫青紫,十分可怖,不知腿骨是否都斷了。

江快雪取出銀針,紮入穴道之內,過了片刻,放出淤血,為自己正了骨,又請鬆家弟子幫忙,削了兩片木板,夾在腿上用布條固定。

做完這些,他看向風鶴大師,問道:“我看這位大師內傷不輕,不如讓我看看?我現在不良於行,若是加害於你,自己也跑不了。”

風鶴大師歎道:“恩公心慈仁善,老衲又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請恩公一看。”

江快雪診了脈,大致了解了風鶴大師的傷情。靠得近了,便聽見風鶴大師呼吸間有呼哧之聲,想來是肺腑受傷出血。江快雪取出銀針,將真氣灌注於銀針,紮在風鶴大師胸前要穴上。

這裡的修行之人與普通人不同,非得用真氣灌注銀針,否則區區普通銀針,紮不進他們的血脈。風鶴大師的外家功夫練得爐火純青,相較於江快雪的肉身,皮肉更為紮實。江快雪凝息屏神,將五支銀針一一紮入,風鶴大師與鬆家子弟亦不錯眼地看著他的動作。

待施針完畢,江快雪鬆了一口氣,收了針,風鶴大師吐出一口淤血,呼吸間已經沒了雜聲,顯然是好多了,鬆家子弟忍不住開口道:“敢問恩公的醫術是跟誰學的?竟然這般精妙。”

江快雪說:“不要叫我恩公了,在下姓江名遙,二位叫我江遙便是。我的醫術乃是跟一位姓顧的大夫學的。”

鬆家子弟輕輕念了一聲:“江遙?閣下難道是江家人?”

江快雪搖搖頭,如果不是無法離開,他肯定早就離開那個江家了。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江家人。

“在下上鬆下月明,江兄如不嫌棄,稱呼我月明便是。”鬆月明還有諸多疑慮,隻不過現在不是攀談的時候,他們進入這險象環生的星淵海,在霧中與其他人失散,一路遭遇三波魔教中人,若不是有風鶴大師與二哥在,他早就遭遇了不測。現在兩人都受了傷,他得打起精神來才是。

“大師,江兄,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儘快尋一個安穩的去處才是。”

江快雪說:“鬆少俠與我腿部受傷,最好不要移動。”

風鶴大師跟著說:“星淵海內處處都是險象,哪裡都不是安穩的去處,依老衲之見,在這山林內尋一個能遮風擋雨的所在便可。”

江快雪心內暗道:處處都是險象?我怎麼不覺得?

他一路走來,如郊遊一般輕鬆愜意,並沒察覺到什麼危險。可見到風鶴大師與鬆月真的傷勢,便也知道他們所言不假,一時間便將原因歸結為自己的運氣特彆好。

鬆月明聽了風鶴大師的話,便在這四處探查,尋到一個低矮的棚屋,雖然十分簡陋,但修葺一番,也足以遮擋風雨,供病人休憩。

鬆月明將江快雪與鬆月真一一扶到棚屋之內。江快雪見自己還得拖累旁人,也不禁有些後悔一時間莽撞了。可他當時急著看鬆月真的傷情,不得不出此下策。

幸而鬆月明毫無怨言,將兩位病人安置妥當,風鶴大師坐在一旁調理內息,他便找來乾草乾樹枝,把棚屋屋頂修一修。

這棚屋也不知多少年沒人居住了,地麵上生著青苔腐草,江快雪疼惜衣裳,不想坐在地上,便找來草莖揉成一個草團子,墊在屁股底下,雖說草團子有些紮屁股,可總比弄臟衣服好。

風鶴大師正在調息,他便掏出懷中的鬆針,練習用鬆針當暗器。不多時,腳邊便堆了一堆斷掉的鬆針,他真氣空了,人也有些疲憊。

這時風鶴大師已調息完畢,與他攀談一番,原來風鶴大師是跟著白馬寺的幾位弟子一起進來的,進來時也遇到了那詭異妖霧,與弟子們失散,半途中遇到了鬆月真和鬆月明,也遭遇了幾波魔道妖人。

“阿彌陀佛,原本咱們有這麼些人,聚在一處未嘗不能將魔道妖人一舉殲滅,隻是這些魔道中人狡猾奸詐,詭計多端,將咱們化整為零,各個擊破。他們對此地的地形又十分熟悉,打不過便逃,一時間咱們竟落在下風。”風鶴大師沉吟道:“不過咱們人多,又不乏高手,大可不必太過擔心。”

江快雪倒不怎麼擔心,隻是有些好奇,問道:“大師,這些魔道中人難道是一夥的麼?”

“江施主可聽說過摩尼教?”

江快雪搖搖頭。

見他連這也不知道,風鶴大師有些詫異,耐心解釋道:“摩尼教原本是一不入流的小教派,行事神秘詭異,近年來摩尼教新教主上任,在普通人中間大肆招攬弟子,又收納許多被世家宗門逐出門牆的離經叛道之人,行事狂放偏激,便有人稱呼其為魔教。”

江快雪點點頭。這些宗門世家等級森嚴,叫人透不過氣來,想必有許多人和他一樣,早已對這些條條框框心懷不滿,一旦有了契機,或許就投身到魔教之中了。再加上普通人沒有修行的門路,魔教願意給他們提供功法,當然有不少人願意加入。就算一百個人裡隻有一個天才,魔教也收獲巨大,剩下的那九十九人,還可以扔出去當炮灰。

隻不過聽風鶴大師說了,這魔教行事離經叛道,一言不合就殺人,看來魔教雖然充滿了創造力和反叛精神,但同樣有粗野蠻橫的一麵。雖然這些宗門世家的規矩早該有人來打破了,但若叫這行事偏激的魔教占了上風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

這時鬆月真醒了,江快雪連忙查看他的傷勢。他怕鬆月真聽出他的聲音來,連話都不敢說,鬆月明在一旁殷殷問道:“二哥,你好一些沒有?”

鬆月真皺著眉頭,臉色潮紅,疑慮的目光在江快雪的麵具上流連。一旁的風鶴大師解釋道:“鬆少俠,這位就是躲在樹後救了我們的恩公。江恩公精通岐黃之道,正可醫治你的腿傷。”

鬆月真盯著江快雪,目光冷靜:“恩公姓江?”

江快雪壓著嗓子道:“江遙。”

也不知鬆月真有沒有聽出聲音來,他閉上眼睛,繼續躺著,臉頰脖子紅通通的,看來是高燒起來了。

鬆月明在一旁道:“江兄,我們現在已經相信你的醫術了,能否請你現在就為我二哥診治?”

江快雪正等著他這句話,立即便取出行囊內收集到的草藥,一一嘗過,辨認藥性,取出幾種對症的,讓鬆月真服下。他又把鬆月真傷腿上的淤血放出來,簡單給他清理了,敷上藥包紮好。

江快雪讓鬆月明燒了熱水,時不時喂鬆月真喝水,到了傍晚,鬆月真的燒就退了。隻是他一個下午沒有小解,怎麼著也該去方便一下了,江快雪見他一直沒提要出去小解,推測他大概是不好意思,便對鬆月明說道:“我想小解,勞煩你扶我到樹下。”

果然,他開了口,鬆月真便也跟著讓鬆月明扶出來方便一二。

回了那小棚屋內,鬆月真有些不解,問道:“江兄的腿怎麼也受了傷?難道是我不知道的時候又遇到了魔教妖人?”

鬆月明想直說,江快雪衝他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是我自己打的。鬆少俠就當是我抽風吧。”

鬆月真又問了江快雪幾個問題,譬如他是哪門哪派的弟子,醫術又是跟誰學的等等。江快雪能說的照實說,不能說的都守口如瓶,他也不在乎鬆月真究竟信不信他,隻要鬆月真允許他治傷就行了。

晚上幾人睡在地上。江快雪擔心鬆月真的傷勢,不時便起來看看鬆月真,喂他喝些熱水。半夜鬆月真又發起高燒,江快雪知道他這病容易反複,穿上衣服爬起來照料他,到淩晨時鬆月真的燒便退下去了。

鬆月真睡得迷迷糊糊的,半夢半醒間看見一個戴麵具的身影一直在照料著他,喂他水喝。半夜他終於踏踏實實睡著了,黎明時分又被尿漲醒。

江快雪就守在他身邊,撐著頭打盹,見他醒了,抬手摸了摸他額頭,感覺到燒退了,輕聲問道:“可是要去方便?”

鬆月真有些不好意思,江快雪已將他扶了起來,往鬆月真手裡塞了一根樹枝,他自己也撐著一根,兩人相攜著到了樹底下。

江快雪知道鬆月真這人愛麵子,臉皮薄,便退開一些,眼睛望著彆處。鬆月真方便好了,江快雪便扶著他,鬆月真的臉還是紅了,悶不吭聲讓江快雪扶著回去。

鬆月真喝了水,躺下準備繼續休息,棚屋角落內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隻灰不溜秋的老鼠鑽出來,黑豆般的眼睛看著地上的四人,竟一點不怕人。

鬆月真身子一僵,江快雪卻是在心中一歎,過了這麼多年,鬆月真連他都給忘了,可卻還是忘不了對老鼠的恐懼,看來他對老鼠的感情比對自己的感情還深。

他這麼想著,甩出一把鬆針,打在那老鼠身上。老鼠吱吱叫著逃走,腐草上留下幾滴鮮血,這時隻聽一聲歎息:“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

江快雪收起鬆針,風鶴大師已經醒來,正惋惜地看著草上沾著的幾滴血跡。

“江施主,說不定那老鼠才是此處的主人,是咱們誤入了此處,你何必非得取它性命呢。”

江快雪對這滿口慈悲為懷的老和尚沒有辦法,他想要辯駁一番,卻又不擅口舌,隻得硬著頭皮說了人生中的第二個謊話:“我怕老鼠。”

如果不這麼說,明天若是再遇到老鼠,他想要殺老鼠,隻怕又要被這和尚囉嗦。

一旁的鬆月明也醒了,聽見這話,不禁好笑道:“江兄,你那般厲害,原來會怕這小小老鼠。”

江快雪不禁赧然,看著躺在一邊的鬆月真,鬆月真義正言辭:“小小老鼠,有何可懼。”

鬆月明忽然咦了一聲:“二哥!你身後!”

江快雪抬起眼,還沒見到老鼠,就先聽到了吱吱之聲。

說時遲,那時快,鬆月真翻身就地一滾,身子滾到一邊,鬆月明已經一劍了結了老鼠。

鬆月明嘖嘖兩聲:“二哥,你口口聲聲說小小老鼠有何可懼,可你看看你自己!”

鬆月真麵容冷靜:“你何時看到我怕老鼠了?我剛才不過是背上癢癢了,在地上磨蹭一下。”

他睜眼說瞎話的功夫簡直叫人歎為觀止,江快雪和鬆月明一起目瞪口呆,話都說不出來。

四人在這草棚內修整了三天,期間有兩個魔教中人經過,並未發現他們,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經過,一切都平順得不可思議。

江快雪的腿已經快好了。他這幅身體的體質好的驚人,原本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他腿骨都受傷了,這才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鬆月真與風鶴大師的傷也差不多好了,這一天夜裡,江快雪就悄悄離開了。

他都打定主意,要默默守護看顧著鬆月真,既然他的腿已經好了,那也是他功臣身退的時候了。

江快雪找了個空曠地方,把外套穿回來,花仍舊彆在衣領上。上次那兩個魔教中人路過時他都聽見兩人談話,他們抓了一夥人,眼下就關押在星淵海的中心地帶,不知道莊彌怎樣了,有沒有被這些人抓住,江快雪得去看看。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做什麼,但總歸不能就這麼拋下莊彌走了。

江快雪又郊遊似的走了幾天,采采花,挖挖草,十分愜意。途中遇到幾個魔道中人,看見他袖扣裡彆著的花,打都沒打就跑了。

江快雪摸不著頭腦,索性不管那麼多,繼續一邊“郊遊”一邊練習發射鬆針。

星淵海的中心,乃是一片湖泊,湖泊周圍叢生著琪花瑤草,杳無人煙。江快雪不禁疑惑,在方圓十裡內找過一遍,沒見到一個人影。

他又回到中心的這處湖泊邊,這時,忽然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們這些魔教妖孽!快放了我師弟!”

“哈哈,臭小子,要我們放人,你怎不知說兩句好聽的來?”

“正是!你叫一聲爺爺,我就放一個人,如何?”

“狗賊!休得侮辱我等!你可知我師父是誰?”

“管你師父是誰,在老子眼裡都是一堆臭狗屎!”

這說話聲音十分清楚,可周圍卻沒有半個人。江快雪疑惑極了,四下尋摸,終於確定那聲音是從湖裡傳來的!

這就奇怪了,湖裡怎麼會有聲音?

江快雪在湖邊蹲下,望著澄澈的湖水,因為折射,湖麵下仿佛一塊微微閃光的碧玉,誘惑著人深入其中。

江快雪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紮進水裡,他以為這水會很深,哪知道很快就到湖底了。湖底碧綠發藍,閃著微光,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卻發現這湖底壓根就不是泥土,不知是什麼物質,將他的手吸了進去。

江快雪連忙拔出手,看了看,又伸進去,□□,伸進去,玩的不亦樂乎。

湖底傳來一聲怒吼:“兀那小子!你到底下不下來?!”

江快雪一愣,手伸進湖底沒有□□,忽然有人自下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進去。

江快雪原以為他會被拉進湖泥之中,哪知道那隻手抓著他,一瞬間就穿過了湖泥,原來這下麵還彆有洞天!

下方乃是一處巨大的洞穴,足足有半個足球場那般大,分坐著兩撥人。洞穴最裡頭被綁著十來人,穿著各大門派世家的衣服。

江快雪被人拉著,落到地麵上,再看頭頂,那裡懸著一片碧綠微藍,通透澄明,為下方這處洞穴提供了足夠的光亮。而且那湖底的泥土十分奇怪,一點沒沾在他衣服上。

江快雪猜測,那湖底的怪泥想必可以吸收光線,難怪會微微閃光。他再看拉著他的人,乃是一個穿著玄色衣衫的人,兩道張飛眉,滿臉絡腮胡,看來之前怒斥江快雪的就是他了。

江快雪看一眼他的衣衫,眼睛一亮,四下掃去,果然看見莊彌與另外一個莊家子弟坐在一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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