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修行世界(八)(2 / 2)

這天江快雪一個人,來到那山坳處。這幾天他日日都來看,估摸著今天也該開花了。果然一走過來,便看見一片深綠墨綠中,點綴著一朵小白花,將開未開,仿佛美人半遮著容顏。

江快雪耐心在一邊蹲下,等著那朵小白花徐徐展開每一片玉瓣,待到全開之時,江快雪將靈氣聚集在指尖,小心將其齊根掐下,有靈力灌注在花莖之中,這草藥便能常開不敗,保持藥性。

江快雪收好草藥,臉上沾了一點泥,他走到水邊,取下麵具擦了擦臉。這時灌木叢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江快雪當是蛇,驚得頭皮一炸,轉過頭來,那裡卻什麼也沒有。

江快雪戴上麵具,回到山壁下。鬆月真愣愣地坐在那裡,有些神不守舍的。

江快雪看著他問道:“中午吃什麼?要不我去打兩條魚?”

鬆月真抬起眼睛,目光有些複雜,仿佛在透過江快雪看另一個人。半晌他才站起來,冷淡地說:“不用了,我去打吧。”

前幾天他都好好的,一口一個江遙哥哥,不知為何態度會驟然冷淡下來。江快雪不明所以,鬆月真已經往潭水那邊去了。

鬆月真看著水麵,心中一直無法平靜,他剛才跟在江遙哥哥身後,看到了他摘下麵具,然而那張他揣摩過許多次的臉,卻讓他錯不及防地愣在當場。

那居然是江快雪的臉!

他心中升起一股憤怒,被愚弄了的憤怒。虧他把江遙哥哥當成親密的朋友,左一個哥哥右一個哥哥叫得親近,原來那是他最最討厭的人!

他想質問江快雪,想抓著他逼問他,究竟為什麼要戴上麵具假扮成另外一個人欺騙自己!可是想起這段時間“江遙哥哥”對他的好,想起他說過的“我是為了保護你而來的”、“我為你做什麼都願意”,心中又生出一種無法割舍的疼痛!

為什麼要是江快雪?隨便是江家什麼人也好,為什麼要是他?!

鬆月真心如刀割,渾渾噩噩了半晌,勉強打起精神,打了條魚拎回去。

江快雪用鍋子煮了野菜,問鬆月真要不要吃,鬆月真搖了搖頭:“我吃魚就好。”

吃了午飯,石壁邊忽然傳來聲音。兩個人快步走過去,聽見那石壁上方傳來雲外城長老與鳳清姑姑的聲音,正在叫著鬆月真。

鬆月真連忙貼在山壁上,跟上方回話問答。上麵的人聽見他沒事,都鬆了一口氣,讓鬆月真往上爬,他們拉他上去。

看到希望,江快雪也非常高興,鬆月真忽然轉過頭,看著他,問道:“你說你為我做什麼都願意,是真的嗎?”

江快雪點點頭,不明白他為何在這種時候問這個。

“那我說的話,你都會照做麼?”

“會,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鬆月真看著江快雪:“我要你上去之後,不可以再來找我了。”

江快雪一愣,一時間無法回過神來,鬆月真為什麼要說這種話?他難道不想再見到自己?是什麼時候他又惹鬆月真生氣了麼?

“你做不到?原來你的承諾一文不值。”

“我……我答應你。”江快雪的喉嚨發緊,說完這句話,便背過身裝作收拾東西,免得叫鬆月真看見他眼中瑩瑩的水光。

對江快雪說了這種話,鬆月真卻也開心不起來。兩人準備妥當,一前一後往上爬,還好這山壁不是滑溜溜一片,有些可以落腳的地方。

兩人是修行之人,體力都不錯,一口氣爬到半山腰,果然見到一條玉帶從上方垂下來。

上方傳來鳳清姑姑的聲音:“這玉帶乃是一樣法寶,一旦開始往上升,就不能再下降,而且隻能用一次,鬆少俠抓好。”

兩人抓住帶子,隻覺得觸手溫軟如絲,那帶子有生命似的纏住他們,一點一點往上升,也不知究竟是什麼法寶。就在這時,一陣妖風吹來,將江快雪袖口藏著的天邊一碗水吹落。

他來不及多想,鬆了帶子就探手去撈,鬆月真喝道:“你在乾什麼!快來!彆撿了!”

江快雪卻是追著落花,一手抄住,落在鬆月真身下三四步遠。

“抓著我!”鬆月真伸出手。

江快雪銜著花往上爬,然而鬆月真也在勻速往上升,兩人之間總是隻差那麼一點。

鬆月真咬牙,解開玉帶,一把拉住江快雪的手,拚命往上爬,追趕勻速上升的玉帶,然而不知是不是減少了兩個人的重量,那玉帶上升的速度加快了。

眼看就要追不上,江快雪抬手在鬆月真後背拍了一下,把他往上一推,將將夠住了那根帶子,他自己卻因反作用力下降了三四尺。

“你!”鬆月真滿臉急切,死死地盯著江快雪。

江快雪貼在山壁上,口中還銜著那朵花,看著鬆月真一點一點升上去。

直到鬆月真在視野內消失不見,想來是安全著陸了,他才鬆了一口氣,再看一眼自己的處境,有些犯了難。

他這位置不上不下的,有點尷尬啊。

這時,又一陣妖風吹來,江快雪衣衫被吹得亂飄,朝風來處看去,視野內一個小黑點慢慢變大,一隻大鳥從天際飛來。

離得近了才發現,這鳥大得可怕,一隻翅膀上可以站三四個人。它在江快雪腳下停下,江快雪忽然會意,這鳥是來救他的?

他鬆了手,縱身跳上鳥背,鳥兒嘶鳴一聲,一扇翅膀飛了起來,片刻便到了高崖上,尋一個空處把江快雪放下。

江快雪想摸摸它以示感謝,那鳥兒卻不屑地一扇翅膀,把江快雪扇了個屁墩,迅疾地飛遠了。

江快雪取下麵具,收好神鋒劍,穿好衣服,又把那朵天邊一碗水妥善放好,這才循著方向前去找大部隊。

大鳥飛到山陰處,一年輕人人走出來,打了個呼哨。鳥兒盤旋著慢慢停下來,落在水邊,親昵地蹭了蹭那戴麵具的年輕人。

年輕人笑了笑,摸了摸它的羽毛:“去吧。”

大鳥一張翅膀,揚起狂風,飛遠了。年輕人看著它自由自在的模樣,禁不住歎了口氣,走進山陰的一個洞穴之中。

走過一段狹長的甬道,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窟,洞窟深處亮著星星點點的螢火。

風鶴大師的聲音從洞穴深處傳來:“彌兒,你方才做什麼去了?”

年輕人往深處走去。洞穴深處枯坐著的老人跟前,依次序站著十數人,見到年輕人走來,紛紛讓開一條路。年輕人在風鶴大師的跟前跪下:“師父,徒兒方才讓大鵬去救人了。”

“救誰?”

“江家與我有婚約的江快雪。”

風鶴大師語氣雖然冷淡,但已不複之前的嚴厲:“怎麼,難道你對那江快雪是認真的?”

年輕人低下頭,似是有些羞赧:“我與他相處久了,難免生出感情。”

風鶴大師端詳他半晌,歎道:“不愧是我徒兒,這性子隨我,長情。你起來吧。”

年輕人站起來,走到一邊。

風鶴大師又問道:“右使,方才那陣地動給他們造成了多大傷亡?”

“屬下不敢靠近,隻粗略估算,他們傷了數百人,失蹤死亡人數約莫五六十。”

風鶴大師滿意點頭,又說道:“我讓左使帶人去對付另一隊人馬,他遲遲沒有回信,不知是不是有了麻煩,你點二十個好手前去支援。”

右使應了一聲。

風鶴大師又皺起眉頭:“那陣盤之事,查的如何了?”

右使低著頭,按照莊彌事先交代過的說辭回稟:“屬下探查過了,陣盤乃是那鬆家的領隊人鬆月真所有。隻怕他早已疑心教主您的身份,所以在星淵海內打開了陣盤,將教主困在其中,逼您不得不亮明身份!”

風鶴大師仍有疑慮:“鬆月真?他又怎麼會找到當年我與芸娘隱居的地方?難道……是鬆家那老頭子在背後操縱?”

這陣盤可實現將一處景致收入陣內,到星淵海內時,打開陣盤便可把外界的景致嫁接於此地,沒有持有陣盤之人的操作,陣盤無法打開,進入陣盤的人將被昆玉這景致之內。

風鶴大師越想越深,隻覺得那些宗門世家的老蠹蟲們都有害他的嫌疑,一時間竟沒懷疑到身側親近之人身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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