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修行世界(十四)(2 / 2)

兩人隻覺得毛骨悚然,江家拿人喂鷹,這做派與魔教又有什麼區彆?兩人相攜著,走到一具屍體前。江快雪看一眼那屍首,大吃一驚,這屍首穿著的乃是江家弟子的製式衣服。

他趕開鷹隼,用劍把那人的臉轉過來,居然是他那堂兄江子龍!兩人又一一查看過其他幾具屍體,除了江家的弟子們,居然還有一位是江家族中的長老。

他和鬆月真對視一眼,都猜到一定是外頭出了什麼天翻地覆的大事!難怪他們能在陣盤中安然無恙地度過數月,原來是外頭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兩人便乾脆將身上江家家丁的衣服換成常服,小心上了後山。

放眼望去,江家竟已是滿目瘡痍,兩人等了片刻,看到幾個人經過,穿的也不是江家家丁的衣服。

鬆月真打昏了一個人,綁到山坳處弄醒了審問,原來這人是摩尼教的教徒。就在他們隱居於陣盤之中的短短半年,摩尼教大舉反攻,以摧枯拉朽之勢打得名門正派們抱頭逃竄,現在殘餘勢力勉強聚集,在中州山上修整,預備反攻摩尼教。

而江家也被魔教給攻占了,鬆家家主被魔教教主活捉,就關押在此處。

“那莊彌呢?”

“莊彌是誰?我不知道。”莊彌在教中行走,都是佩戴麵具,因此普通的魔教教徒隻知有教主,不知教主便是莊彌。

鬆月真在一邊聽著,見江快雪誰也不問,先問莊彌,有些不悅,又問那魔教之人鬆家怎樣了,打聽到他父母無事,這才安心。

鬆月真打暈這人,找了個地方把人綁起來,又有樹蔭遮蔽不至於讓他被鷹隼啄食,兩人小心溜出後山。聽那魔教教徒說,教主已經走了,隻留下一個魔教右使在此處坐鎮,他們倒是可以想辦法把江家家主救出來。

“若能助他們打退魔教,或許咱們的事也能揭過。”

江快雪點點頭,他雖然對江父和李氏沒有感情,但鬆月真對父母是有感情的,若他們用不著再東躲西藏,能光明正大地走在太陽底下,對鬆月真來說才是最好。

救出江家家主倒沒什麼困難,那魔教右使雖然厲害,但他無心對有心,鬆月真又十分聰明,設計將他引走,與江快雪一道救出江家家主,順著家主指點的密道出了白雲郡。

江家家主功力被製,江快雪花了好一番功夫,用銀針刺穴給他解開了功力。三人一路往中州山去,路上江快雪算是飽受嗟磨,家主氣他和鬆月真私奔,讓江家丟了好大的臉,路上對他非打即罵。他不便打罵鬆月真,但是也沒有好臉色。

他平素享受慣了,跟著兩人逃難也要講究吃用,這個季節西瓜才剛上市,他便打發江快雪去買個瓜來解暑。

江快雪心疼錢,卻沒辦法。並不是他對這江家家主有多尊重,隻是鬆月真和他的事想要得到承認,他便不能得罪這些人。

江快雪悶悶不樂地買了西瓜,破成兩半,一半給了家主,另一半他與鬆月真兩人分食。

天氣炎熱,三人成天趕路,還要留神魔教眾人追來,是以都疲憊不堪。江快雪熱得汗流浹背,脫了外衫,和鬆月真頭碰著頭坐在一起吃瓜。他看見鬆月真的瓜皮沒有啃乾淨,責備了他兩句,很自然地捧過瓜皮啃了兩口,江家家主在一旁看了,頗為驚訝。

吃了瓜,江快雪擦洗乾淨,取出針線,把破了洞的布衫子縫縫補補。他們三人穿的都是江快雪在成衣店買的粗布衫子。江家家主哪穿過這種粗布衣服,江快雪買回來時,他還好一通責罵,覺得江快雪怠慢了他,穿衣服也並不愛惜,破了就換新的。

可眼下看到江快雪認認真真縫補衣裳,補完了自己的,繼續補鬆月真的,登時有些不是滋味來。夜間三人在深山老林中歇息時,家主把江快雪拉到一邊,責備他:“你對那鬆月真不可太倒貼了!有損我們江家的顏麵!”

江快雪:“啊?”

家主見他一頭霧水,有些怒其不爭:“他吃過的瓜皮,你怎麼還能啃得下嘴?不嫌臟麼?”

江快雪解釋道:“瓜皮上還有好些肉,丟了多可惜啊。”

家主有些氣,問他:“這我又得說你了,咱們江家是短了你吃還是短了你穿?衫子穿破了丟了便是,有什麼好縫補的!”

江快雪看著他:“一件粗布衫八十文錢,抵得上普通人一天的薪資。您不事生產,這些天沒有分文進賬,卻已經丟了六件衣衫,合計四百八十文錢。”

家主登時氣了,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臭小子,你問我要錢?彆忘了,你的錢可都是江家給你的!”

江快雪搖搖頭:“不是,是我和阿真辛辛苦苦賺來的。”

鬆月真身上帶的都是該著鬆家印章的寶鈔,這時候不敢拿出來花用,免得露了行跡,其他掛飾配飾等物,也都有鬆家的印記。三人都是靠江快雪給人看病,鬆月真幫忙采藥賺些盤纏。

家主不免氣短,恨恨道:“兔崽子翅膀硬了!好,本尊這就還你!”

他在身上摸了摸,這才想起來身陷囹圄時,身上值錢的掛件都叫魔教教徒們瓜分了,他身上穿的這件衣服還是江快雪給買的,哪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家主登時臉也漲得通紅,江快雪原本期待地看著他,可看他摸了半天,什麼也摸不出來,眼中的光亮漸漸暗淡下來,搖搖頭:“不用啦,咱們晚輩孝敬您是應該的。”

他說罷,走回鬆月真身邊。家主很是下不來台,衝著他嚷嚷:“你等著!本尊明日就還你!”

第二天趕路時,他便留心想些賺錢的辦法。他見鬆月真幫著江快雪一起挖草藥,也想挖了草藥賣錢,可他壓根就不認識什麼草藥,又不想讓江快雪指點,便留神看鬆月真挖的草藥模樣。

他也是絕頂聰明之人,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暗自記下草藥形貌,再見到時,他便學著鬆月真的樣子,把草藥從土中弄出來,這可是他平生頭一遭,一時間有些新鮮,還想著采采草藥就能賺錢,那麼這賺錢也並沒有多難麼。

待下午走到了城裡,江快雪在菜市口擺攤給人看診,鬆月真留了部分江快雪用得著的草藥,剩下的拿到城中藥房售賣。江家家主也跟著他,兩人走過有些混亂的街道集市,小心躲開魔教中人。這地方也已經被魔教攻了下來,因為莊彌約束教徒們不可濫殺無辜,那些地位低下的,門派微末的,以及大部分的普通人,其實對摩尼教都甚是歡迎——教主的宣傳做得十分到位,現在天底下人人都知道,摩尼教不把人分三六九等,所有人都可以修行功法,至於成就高低,隻看天賦,不看出身。地位一般的,有些對宗門世家的條條框框早有不滿的,也投靠了摩尼教。抵抗最強烈的,隻有江家家主這些曾經高高在上手握權柄之人。

因此這些魔教教徒們在街上行走,卻並沒有江家家主想象中人人喊打的場麵。甚至還有普通人跟他們聊天打招呼,盼著他們趕緊把中州山也打下來,這樣大家就徹底解放了。

江家家主眸光微冷,默默跟在鬆月真身後,走進藥房裡。鬆月真把草藥拿出來,掌櫃的看一眼,報了個價格,鬆月真和他討價還價一番,便把藥買了,入手八九十文錢。

江家家主頗為期待地把自己的草藥攤在櫃台上,掌櫃的看了一眼,皺起眉頭,挑揀一番,搖搖頭:“值不了什麼錢,二十文吧。”

家主登時怒了,又怕露出行跡要被魔教中人找來,隻得按訥下一身真氣,問道:“為何你給他就是八十文,才給我二十文!我的藥明明還比他多些!”

掌櫃的哂道:“你瞧瞧你這草藥的成色!你壓根不懂藥草。這些要用根須入藥的,被你把根須掐斷了,這些要用葉子入藥的,葉子也碎了。還有這種要用花入藥的,花都還沒全開你就采下來了。”

掌櫃的取出二十文錢,丟給他,做了個驅趕的手勢:“走吧走吧,二十文,不能再多了。我看你人高馬大的,也彆糟蹋草藥了,去城北搬些沙袋或許還賺的多些。”

江家家主將掌櫃的那個驅趕的手勢看在眼裡,又氣又恨,直想問問這人知不知道他是誰?可他是誰呢?他捫心自問,現如今他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哪還是原先那個呼風喚雨的江家家主?他的家園被人占了,族中子弟們死的死逃的逃,他還要靠兩個犯了錯的小輩搭救,而現在,他居然連四百八十文錢都賺不到!

他一時間想大笑!更想大哭!多麼可笑啊,他現在不過是條無家可歸的狗,卻還端著臭架子,挑三揀四,真是可笑啊!

江家家主丟下二十文錢,負著手仰天大笑著出了門。鬆月真早知道他在和江快雪賭氣,也猜到他必然要碰壁,立刻跟上他,免得他鬨出亂子來。

家主大笑著走了一路,不知不覺來到菜市口,江快雪正坐在那裡給病人施針。家主一時間裹足不前,他昨天還信誓旦旦地要還錢,可如今卻兩手空空,真是可悲。

江快雪治好病人,四下掃了一眼,看將家主和鬆月真,便收了攤子快步走上來:“我跟人打聽了一下,這附近有個泉水娘娘廟,咱們晚上可以去那裡住。”

他絕口不提四百八十文錢的事,倒讓家主有些窘迫了,主動說:“四百八十文錢……我過陣子還你。”

江快雪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我說了,不用您還,孝敬您是應該的。”

家主苦澀地一笑:“什麼孝敬不孝敬的,原該是我這個做家主的照拂你們小輩才是。”

江快雪十分驚訝,不知道他跟鬆月真去賣藥材究竟經曆了什麼,轉變竟然這樣大。鬆月真給了他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多問,三人找到那間泉水娘娘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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