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這個經紀人我罩了(1 / 2)

試鏡的結果比想象中還要成功。

為了方便布景, 少年戚飛羽的戲份都是穿插著安排的, 最近的一場戲也要兩天後才開拍, 還有充足的時間給陸雲生自己調整。

解決了心頭大患的雷導春風滿麵, 找來助理一人發一張房卡, 囑咐顧寒山務必給陸雲生徹底調整好狀態,這兩天有時間可以過來跟一跟戲,就又背著手轉回去訓演員去了。

“行啊……雷導的麵子都敢折!還沒見他跟誰服過軟呢,你真是夠寵你們家小孩兒的!”

江楓青家經紀人一臉崇拜地湊上來,興致勃勃拿肩膀撞他,打算討教幾招從雷宏博手裡活下來的秘籍:“你是怎麼說出來話的?我一見雷導瞪眼睛就慫了, 他一罵人我就說不出話……”

“去找一群人不歇氣地罵你一個月,習慣就好了。”

顧寒山沒空理會旁人,隨口應一句,捏著房卡揣進口袋, 抓緊時間抬頭望過去。

場務過來領人換衣服, 陸雲生站在原地沒動,回頭在人群裡找著他。

下了戲, 那雙眼睛裡就又恢複了柔軟溫順的潤黑光芒。似乎還沒徹底從情緒中恢複,小孩兒胸口依然微微起伏著, 目光一碰上他的, 眼底的光芒就亮了亮, 被場務拖著脫不開身, 目光卻生了根似的牢牢粘在他身上。

顧寒山三步並兩步過去, 從場務手裡接過換衣服的工作, 把人一路領進了更衣室。

烈日炎炎的酷暑正午,小孩兒寸步不離地跟在身邊,腳步貼得緊緊的,往掌心一摸儘是濕漉漉的冷汗,沁得人心裡都發著疼。

顧寒山隻覺得喘不上氣。

非得到事情臨上了,才知道原來早先無論做了多少計劃、多少準備,到時候其實都根本毫無用處。他和雷宏博又不是第一次合作,知道對方是個什麼脾氣,嚴導才能逼出好戲來,心理建設早做好了,到了真章卻一點兒沒用上。

不行就是不行,不舍得就是不舍得。

明明笑起來那麼好看的……

幾乎生出了把自家小藝人抱回去誰也不給欺負的念頭,經紀人壓了壓心思,給雷大導演在心裡連紮了三個小人,忍著熬到門簾一撂下,就把人結結實實抱進了懷裡。

陸雲生一怔,繃緊的身體漸漸軟和了,安安靜靜貼在他頸間,小動物似的蹭了蹭。

顧寒山鼻子一酸,攏住陸雲生的短發,放緩了力氣慢慢揉著,側頭在額角極輕地碰了碰:“還怕不怕?”

明明是才出窩不久的小家夥,爪子伸出來都不會使力氣的,怎麼每次一遇到自己有事,就炸著毛不管不顧的往外衝呢?

“不害怕了……”

陸雲生往他懷裡貼了帖,唇角抿起來,仰頭露出個小小的弧度:“不怕了。”

顧寒山低頭望著他,目光落進彎著的眼眸裡,忍住了親上去的衝動,拿手背輕輕碰了碰:“不怕就好,他再敢欺負我們……我就去偷他的鏡頭蓋。”

沒想到經紀人的報複行動這麼有出息,原本還要勸說對方冷靜的小藝人睜大了眼睛,半晌沒忍住翹起唇角,噗地笑了:“偷兩個……藏一下午。”

“好,就偷兩個,藏一下午,看他著不著急。”

顧寒山笑著應聲,在他鼻尖上飛快地親了親,順手幫他把上身的衣服解了下來。

陸雲生臉上紅了紅,想躲又舍不得,乖乖張開手臂,讓趁機加薪的經紀人幫忙脫複雜的戲服,心跳也漸漸安穩下來。

其實已經沒那麼害怕了。

即使耳邊的聲音再嚴厲、再嘈雜,集中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再多,他也能很好地應對,不會跳上房頂逃跑,也不會因為過度緊張不小心把片場拆掉了。

他已經是個很堅強的大人,不會再因為叱罵、嘲諷和指責,就隨隨便便掉眼淚了。

隻是忽然被人站出來維護的時候——心跳依然快得讓他幾乎發抖。

明明挨罵最多隻是影響狀態,還沒那麼難受,甚至覺得咬咬牙就能挺過去了的。可看著那道身影攔在自己身前,寸步不退地說著不肯妥協的話,胸口積攢的所有酸楚就止都止不住地往外冒。

就像是一件早已克服的事情,它本身其實都已經沒那麼可怕了,一個人也能好好的應對了。不講道理的護持身影卻依然像是穿透層層時光,回到早已模糊的記憶裡,張開手臂攔在那個蜷在牆角的小小的身影前麵,護著他誰都不準碰,誰也不能欺負。

然後那個小小的身影被牽著手站起來,朝他高高興興的揮手,一蹦一跳的,身形融進耀眼的太陽光裡。

就好像這麼多年來,心裡始終隱隱約約存著的那個結,忽然就徹徹底底地散開了。

他隻是依然忍不住地為這件事本身而高興。

“今天演的特彆好,比我見過的彆人演得都好……台詞到位,身上也有戲,等上了鏡頭一定更好看。”

顧寒山替他把最後一件戲服脫下來,拿乾毛巾細細替陸雲生壓著頸間薄汗,一邊柔聲逗他:“等上戲了我去問問準不準外流,要是能的話,到時候就多拍兩張照片,準保能把粉絲都迷得暈頭轉向……”

小孩兒麵皮薄,三兩句就被他誇得臉紅,眼裡不知來由的隱隱悵然徹底散淨,一心紮在他肩頭裝著鴕鳥。

顧寒山眼裡帶笑,不緊不慢地打住話頭,抱著人放在沙發上吹涼,自己去還了戲服。

在片場走了那麼多遍戲,又被導演連訓帶罵急出了一身的汗,陸雲生裡麵的衣物已經徹底濕透了,純白的襯衫貼在身上,輕易就勾勒出了流暢而不顯眼的肌肉線條。

這樣顯然是不能走出去的,更衣間裡的空調太涼,顧寒山脫了自己的防曬衣給他穿上,把人攬在懷裡,握了手腕認認真真替他挽著袖口:“導演給了兩張房卡……”

陸雲生臉上才稍稍降溫,聞聲抬頭,眼底光芒仍眩:“那……多出來的當儲物間?”

顧寒山啞然,屈指在他鼻尖一碰,擰開保溫杯裡準備好的涼茶給他喝:“外人看著呢,咱們兩個要是睡一間房,說不定哪天就被人曝光了——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就曝光呀……

小小的念頭在心頭雀躍一瞬,陸雲生抿抿唇角,牽著他的手抬頭,難得固執地搖搖頭。

顧寒山摸摸他的臉頰,俯身柔聲哄他:“我一早就去找你,等你睡了再出來。隻要有進有出,叫人看見了也有說法——”

“我一個人睡覺……不老實。”

他的話音還不及落下,初出茅廬的小藝人就輕輕軟軟地開口打斷,目光落在腳尖上,硬著頭皮學著人家的樣子耍大牌:“我晚上空調開得可低了,沒人看著就——就不聽話,想吃東西就吃東西,想出去玩就出去玩……”

陸雲生儘力想著過分的行徑,一股腦說出來,心裡依然盤踞著淡淡遺憾。

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狗仔抓拍到照片呢?

要是他當狗仔的時候,照片早就及時地流出去,又不小心傳遍全網了。

顧寒山屏息聽了一陣,不由愕然,睜大了眼睛哭笑不得,張開手臂把人圈進懷裡。

小孩兒自己低著頭一個勁兒的絮絮叨叨,又想不出真正有力的威脅,隻能拿“沒人陪就睡覺不蓋被子”、“沒人陪就半夜爬窗戶唱歌”這種離奇的條件嚇唬他。

經紀人被嚇得整顆心都軟了。

懷裡的小藝人還在絞儘腦汁地耍大牌,見多識廣的經紀人卻已忍不住在他耳畔輕笑出聲,照著被曬得微紅的耳廓輕吹口氣,嗓音低柔輕緩:“不怕被我連累,回頭再以訛傳訛地出個某某藝人為出名——接受經紀人潛規則的新聞來?”

還能傳這種新聞!

陸雲生的眼睛撲棱亮起來,興致勃勃地仰頭望他:“好傳嗎?”

顧寒山:“……”

大意了。

沒有導演的火眼金睛,又老是忍不住心軟,經紀人對自家的小藝人沒有半點兒脾氣。抱著汗消得差不多的人站起來,業務精良地岔開話題。

“不好傳,我說著玩兒的——今天想吃什麼?我偷偷買回來,不讓導演知道……”

陸雲生向來全心信賴他,被他一拐就忘了原本的重心,高高興興跟上去扯住手,念叨起了來之前係統特地幫忙查的當地特色小吃。

小孩兒的眼睛閃著光,顧寒山不舍得讓他失望,索性也放開了讓他牢牢牽著,一路出了劇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