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說這話時,語氣是認真的,就連那雙濕漉漉的眼也寫滿了驚奇,仿佛是真的從霍玨眼裡看到了鉤子。
那樣清澈無垢的一雙眼,配上她被酒氣蒸得粉嫩嫩的一張芙蓉麵,當真是即純又欲,輕易就能勾起男人骨子裡的壞。
說實話,就小姑娘這醉態可掬的天真模樣,便是柳下惠都要把持不住。
彆說霍玨這素來在薑黎麵前沒甚自製力的。
薑黎纖細的指才剛戳到霍玨的微微泛紅的眼尾,便被他一把捉住,低下聲音道:“阿黎,你醉了。”
一個醉酒的人,尤其是一個酒量一貫來好又醉了酒的人,是堅決不會承認自己醉了酒的。
薑黎長指一勾,便撓了撓霍玨的掌心,問道:“我沒醉,我們老薑家的人,千杯不醉。”
說著便將霍玨摁坐到床榻上,又一氣嗬成地一屁股坐在他膝頭上,捧著他的臉,認真去看他的眼睛,仔仔細細地找了一圈,道:“怎麼鉤子不在你眼睛裡了?霍玨,你把那鉤子藏哪兒啦?”
霍玨直到此時此刻方才深刻意識到,他家這位小娘子醉起酒來能有多磨人。
二人在畫舫裡喝了不少酒,又說了不少話,也舍不得折騰她了。原想著回到主院,簡單梳洗一番,便睡下的。
哪兒知道這姑娘醉了酒後,會拚命地在他腿上蹭著,整個人像章魚似的貼在他身上,熱熱軟軟的呼吸帶著甜膩的酒香噴灑在他下頜處,一本正經地在他臉上找“鉤子”。
委實是折磨人。
當真是再好的克製力,都要被她磨沒了。
霍玨喉結滾動,不僅是眼神沉了下來,連身體裡的火氣都被她勾得劈啪作響。
薑黎見他漆黑的眸子跟攪了一團墨似的,又嬌嬌地道了句:“那鉤子又出來了!”
霍玨徹底投降,一把扶住她的後腦,低頭就吻了下去,另一隻手也沒閒著,熟練地去解她的腰封。
薑黎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他要做什麼,也沒矯情地說不,畢竟今日這樣的好日子,她也想同他做一些親密的事。
可她又不想像從前那般,萬事由他主導。
喝下肚子的黃湯此時化成了絲絲縷縷的膽氣,她腦子裡莫名閃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來。混混沌沌間,兩隻小手用力地按住霍玨的手,邊喘著氣邊一臉霸氣道:“我,我來,今兒我做主。”
霍玨聞言便挑了挑眉,從善如流的住了手,想看這霸氣的小醉鬼要如何“做主”。
便見這姑娘忽然從他膝頭跳下,從一邊的箱籠底下掏出本秘戲圖,認真翻了好一會,然後纖長的手指一指床榻,對著他霸氣道:“你,躺到上麵去,不許動也不許起身,我來!”
霍玨:“……”
二人在行那榻上之事,從來都是霍玨主動,薑黎難得趁醉行凶一次,自覺自個人賊心賊膽都有了,便抱著那本秘戲圖,雄赳赳氣昂昂,十分硬氣地上了榻。
幔帳緩緩落下,數盞燭燈同時燃著,將整個內室照得亮堂堂的。
床榻裡不時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伴隨著青色的幔帳緩緩搖晃,似是海裡的粼粼波浪,不斷地撞擊在礁石上,濺起一片浪潮來。
也不知過來多久,便聽得裡頭傳來一聲精疲力儘、弱得不能再弱的“你,你來”,以及男子低沉暗啞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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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黎第二日醒來,自是沒忘記自己昨兒是如何“霸氣”的,床頭那本秘戲圖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她昨夜是如何“挑燈夜讀”並且“學以致用”的。
簡直是臊得連十根細白的腳指頭都泛了紅。
如今聽起小福子問起那夜送來的乞巧果與荔枝,那夜的記憶就跟潮水似的湧入腦海裡,臉頰滾燙到不行。
好在霍玨不在這,若不然聽見小福子這些話,豈不是又要想起那夜的事,笑話她一喝醉就“輕薄”他?
夜裡霍玨下值歸來,便見自家娘子正在屋子裡張羅人準備晚膳。
她手裡捧著個圓滾滾的湯盅,一邊的雲朱怕她拿不穩,忙上前接過她手上的湯盅,心一急,連“奴婢”也忘了說了,急匆匆道:“夫人,我來!您仔細燙到手了。”
這湯在廚房裡煨了兩個時辰,這會自是不怎麼燙手。薑黎沒被這湯盅燙到手,倒是被雲朱這話給燙到耳了。
自自然然就想起乞巧節那夜,她是如何霸氣地說起那句“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