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瀨織津姫4(1 / 2)

渣男製造姬 慕光翼 8614 字 5個月前

「我已經老了,無論怎樣……都沒有關係。」

這樣的話,在很久之前好像也曾聽過。

那是,在意識已經消失時,斷斷續續聽到的哽咽。

「……她還那麼小,不告訴她、她就不會知道的年紀。」

「什麼都不懂,甚至不明白走出這座山過後,河水不會戛然而止,而是會不停歇地流向五湖四海;不明白除了金平糖的甜味,還有很多其他甜的東西;不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所有人都討厭她的。」

「我對她不好,是個不稱職的姥姥,如果非要死的話,就拿走我的命好了。」

「為什麼,偏偏是她……」

放生澪在雨中驚醒過來,她被姥姥牽著,疾走在暴雨中,下墜的雨點重重落在發上、衣襟上。

目光所及,都是白色的水流,神社如已至暮年的老人,在雨中沉默。

兩人穿行過雨廊,一路抵達正殿,從不曾開放、即使是她也未曾進去過一次的神聖之所。

“按照我說的做,快!”

放生神主匆匆打開殿門,將她推入門中,到了這時,也顧不上禮儀與對神明的敬畏之心。

“拿到神體後,從後山的山路走,越遠越好。”

“姥姥!”白發少女撐住漆紅格子的殿門,不讓她關閉,搖頭道:“不要、不要留我一個人……”

她在夜晚的光線中,露出半側身子與小半張臉,那張容顏蒼白而驚惶,雙眸在夜色中蓄積著水汽。

說話間,庭外之人已然走近,身著黑藍色族服的敵族忍者們仿佛遊魚一般儘數湧進了中庭,他們約莫五十人上下,井然有序,肅整儼然,如果用魚比喻也是劍魚或者鯊魚。

兵戈撞擊之聲、隨著腳步的止歇而漸漸寂然無聲,帶頭的幾人分至兩邊,將庭上祖孫將視若空氣般,反客為主地把中庭兩側的石燈籠全都點亮起來。

隨著他們四散開去,漸露出中間那一位、被簇擁著的高大青年。

雨夜中,頭頂悶雷滾動,來人漆發漆瞳,背負一把柄身純黑、扇麵純白,繪有三輪勾玉紋樣的扇鐮。

他隨人群的讓出、而大步邁向前,忍具靴踏在積水的石板路上。寬闊的肩際平穩而無起伏,幾乎紋絲不動。

青年停在中庭下,兩側簷下、石燈籠中漸燃起的火光照亮了那張俊美猶如神祗、又冰冷猶如羅刹的麵容。

人們很容易通過武器判斷出一個名人的身份,每一柄出世的絕世兵器,都有一位不世出的主人。

放生神主就能認出來,對方就是聞名忍界的、宇智波一族的新任族長;她想讓澪所投奔的千手一族的死對頭;平分這世界戰局的其中一方的首領。

如果火之國與千手族知道,今晚來接手失地的敵人,會是最大的敵人,派來的還會隻是一隻傳信的鷹麼?

也許……還是會的,遠水救不了近火,為了一片貧瘠的山林,在火之國境內就此拉開戰線,怎樣想都不是一位理智的領導能夠下達的命令。

即使能夠奪回,她們、山吹一族,多半也還是會這個過程中被拋棄掉,這就是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麵。

在門後,放生澪能夠認出來的,卻是另一位對象。

她死死凝望那張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麵容,往日的恐懼與痛苦在此刻又重新上浮、扼住了喉舌,一個名字在口中呼之欲出,吐出來卻又會將喉嚨劃傷、鮮血淋漓。

雨珠打濕了青年濃黑的長眉,沾濕細軟的黑發,從眉間蜿蜒滑落,鴉睫青青,那雙烏黑的瞳仁彌漫著長久未曾休息、而留存的血絲。

即使容貌變化,靈魂的感覺卻不會變。

——那種感覺,是不會變的。

當他擲下手中的寒光閃閃的劍,那把劍就直直沒入地麵6寸之深,震顫著發出一聲清鳴。

隨後他鬆開另一手上一直拎著的東西,急促雨聲中一聲沉悶的響聲,雷蛇自頭頂雲層一閃而過,在那煌煌的雷光中。

人們可以清楚地看見被擲在地上的、滾過來的

是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啊——”

在看清那是何物的那一瞬,不應該出現在此地的嬌嫩的女孩子的驚聲,短促地響起。

即使很快便被雨聲淹沒,但在將中庭整個照亮的白茫茫的光線中,宇智波斑猛地抬眸,仍然見到了聲音的來源……

在那雙深邃冷漠的眼中,卻倒映出了一個纖細柔和的身影。

身著巫女服的少女睫發皆濕,霜白的發絲如煙如霧打濕在臉頰,愈發顯得白發如雪,唇紅似血

,正瑟瑟發抖地依靠在正殿門下。

她捉住胸口的衣襟,臉上還殘留著未長大的稚氣,貓兒一般圓而大的眼瞳寫滿了恐懼與痛苦。

仿佛麵對著什麼窮凶極惡的暴徒,又好像在譴責著什麼。

「譴責……?」

在宇智波斑抬頭望過去的一瞬,小女孩仿佛受驚的小鹿藏入林中般,驚惶不安地後退、跌入進更加黑暗的殿內。

放生椿順勢緊緊合攏殿門,雙手亦因不安驚恐而微微顫抖。

“那是誰?”

年輕的宇智波族長在背後問道,他仍看著漆紅格子門的縫隙,白發少女消失的地方,低沉平和的聲音、在此刻的荒祭神社神主耳中,卻仿佛索命的厲鬼夜叉。

“這裡除你以外,還有其他人?”

“不……除了老身,這座神社已經沒有其他孩子了。”

放生椿即答道。

宇智波青年在庭下抱臂,“哦?”了一聲,也並不揭穿這拙劣的謊言,暴雨打在肩甲上,又在邊緣濺起一層白色的水霧,他卻渾然不覺地抬首,環顧這座古老的建築。

越過屋簷,遠處高聳的鳥居頂,仿佛水中的朱紅的船舟。

他明白自己絕未來過這裡,回憶那張小孩子的臉,也沒能發覺任何熟悉之處,即使是夢中也不會夢見的。

青年的麵容冷淡叫人難以揣測,他的沉默、比言語更叫人感覺到一陣壓迫般的窒息好。

當他眺望遠處,黑夜中的身姿挺拔且高大,狂風驟雨中亦淵渟嶽峙,雨水順著暗紅色的甲胄不斷滑落而下,打濕其內紺色的衣料。

雨水順著庭中青石板的縫隙彙入雨廊下的排水渠道,兩側的宇智波族人簇擁著黑發青年。當沒有命令讓他們行動發聲時,他們就仿佛海浪中屹立著的礁石般巋然不動。

放生神主慢慢轉身,她仍保持作為神社主人的威儀,而作為神前使者,傳遞聆聽神的旨意的存在,是不會在他族的忍者麵前露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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