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匠的頭上戴著帽子,因為在灑農藥,嘴上還戴著口罩,隻留一雙眼睛在外麵,說話聲很低沉,“哪裡來的小狗崽!啊,我的花!”
言語裡透著心痛,聲線聽起來中年。
林生怕小五繼續亂竄,顧不得它滿爪子的泥土,忙把它抱到懷裡,對花匠道歉,“叔叔對不起啊,我今天遇見它不久,沒找著牽引繩,不然把它拴著的話就不會弄壞您的作品了,真的抱歉。”
花匠本一肚子怨言,見他這麼好的態度,倒也意外,年紀輕輕倒很有素養。不過他還是冷哼一聲,視線看過去的時候,瞳孔微凝,沒有說話。
林生想幫他將花壇複原,可自己並不精通此道,隻能老老實實地站在旁邊乾瞪眼。直到看到花匠把樹苗重新種植好了,方才鬆了口氣。
恍然想到自己是來問路的,他有些猶豫,花匠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繼續做自己手中的活。
林生小聲問道:“叔叔,你知道哪裡可以找到管家嗎?我今天第一次來這,有些迷路了。”
花匠叔叔頭也不抬,“你把我花都差點弄壞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林生有些泄氣,剛得罪了人家,人家心裡有怨氣也是應當的。
他的腳有些酸,站了一會兒,就扶著花壇坐了下來,腳踝還沒有完全好,他不敢透支過度。
花匠叔叔看了他的腳一眼。
今天的日頭有些毒,林生也沒個帽子遮掩,一下子就被曬得滿頭大汗,他眼睛都被太陽刺得有些睜不開了。
忽地,頭頂一個帽子砸了過來,視線被擋了個嚴實。
他摘下帽子瞧了瞧,發現是花匠叔叔的帽子,驚訝道:“叔叔你……”
“長這麼俊俏,曬傷了該有人心疼了。”叔叔麵無表情地道。
林生忙道了聲謝。
沒過一會兒,那花匠收拾手裡的工具,看樣子是要離開了,林生連忙撐著手,想要跟著他走,結果腳坐麻了,一下子沒爬起來,眼看著花匠走遠了,他無奈地擼了擼小五的腦袋。
帽子還沒來得及還給大叔呢。
可是很快,那花匠又走了回來,問:“會釣魚嗎?”
林生望著他。
“陪我釣會兒魚,我就告訴你回去的路。”
……
林生被花匠叔叔帶到了剛才進宅子碰見的那座湖邊,找了處有樹蔭的地兒坐下。
也不知道叔叔從哪裡變來的兩套釣魚工具,教了林生幾個要領後,便自顧自地釣魚去了。
林生閒不下來,沒話找話,“叔叔,你看上去特厲害的樣子啊,等會釣到多的可以分給我一條嗎?”
“你自己不會釣嗎?”
“我不怎麼會誒,但我媽媽對我很好,我想拿回去送給我媽媽。”林生認真地道。
花匠叔叔多看了他兩眼,“算你有眼光看出我水平不錯,那就送你一條吧。”
“謝謝叔叔。”
然後一個小時後—
林生身邊的水桶裝滿了活蹦亂跳的魚,而花匠叔叔身邊的水桶乾淨得可以看見自己的倒影。
林生一抬魚竿,魚鉤上又是一條大魚,小五歡快地汪汪兩聲,林生嘻嘻一笑,“感覺釣魚還是挺簡答的嘛。”
花匠叔叔越來越沉默:“……”
林生偷偷瞧了他一眼,“叔叔要不我給你一條,你帶回去送你的老婆……”
“釣你自己的。”花匠叔叔咳了兩聲。
林生不是坐得住的主,一開始的新鮮勁過去,林生覺得釣魚也沒什麼挑戰了,便托著腮看花匠叔叔的動作。
他此時也不急著回去了,覺得難得的愜意。
“叔叔你魚竿上那蟲子魚餌,被紮了一刀,還在水裡泡這麼久,都漂白了吧,哦小可憐啊。”
叔叔:“這是它的宿命。”
“來了來了,一隻小鯰魚誒,這麼小,叔叔你真忍心把它捉回家嗎?它的媽媽要是找它怎麼辦呢?”
叔叔:“那就把它媽媽也釣上來,一家人就要齊齊整整。”
“叔叔你看天上這圓圓的太陽,像不像學校門口阿婆烤的燒餅,我有點餓了。”
叔叔:“我覺得你像一碗豬腦。”
“叔叔你的手不要抖,抖了就把魚嚇跑了……看吧看吧,又沒成功。“
叔叔沒好氣道:“你少說兩句話就成,我的魚都是被你鬨走的。”
林生撇撇嘴,“我這不是無聊嘛。”逗大叔還挺有意思的。
叔叔望了會兒魚竿,忽地說道:“其實性格挺好的。”
林生意外地看了他眼,怎麼突然之間誇他了呢。
叔叔從口袋裡掏出了包餅乾 ,扔到他懷裡,“原本準備喂魚的,你吃吧。”
林生剛才是真的餓了,也不管這餅乾粗糙與否什麼口味,一股腦塞到嘴裡。小五饞得眼睛都直了。
林生點點他的腦袋,“你啊你,改改貪吃的毛病吧,上次就因為貪吃,差點小狗命都沒了。”
叔叔一直看著他,語氣很輕:“你身邊一定也有很多像我一樣很悶的人,多陪他……們說說話吧。”
林生咬餅乾的動作一滯,這時候手機響了,他一看是紀曜禮打來的視頻,忙拍拍掌心的麵包屑,摁了接聽鍵。
“紀哥哥~”林生衝著手機攝像頭,用氣叫了這麼一聲。旁邊有人,他不好意思喊太大聲。
紀曜禮看上去剛結束工作,一把扯下領帶,襯衣扣子被帶鬆了一顆,露出性感的鎖骨,林生眼睛都看直了。
“在乾什麼?”林生摁了免提,紀曜禮低磁的聲音傳來。
林生把攝像頭偏向旁邊的叔叔,“我在和爸爸一起釣魚呢!”
此言一出,叔叔和屏幕裡紀曜禮都愣住了。
叔叔把麵上的口罩取了下來,紀曜禮道了聲:“爸。”
這一聲證實了這位花匠大叔的身份,正是紀曜禮的父親,紀氏集團的董事長,也是崔女士的丈夫,紀承誌。
紀父望著林生,眼神玩味,“怎麼認出我來的?”
林生摸了摸鼻子,“也是半蒙半猜吧,有沒有人說過爸爸您和兒子的眼睛很像。”其實現在沒了口罩,發現嘴巴和下巴也是極為相似的。
紀父笑了笑。
林生抬了下頭頂的帽子,“還和紀曜禮一樣嘴硬心軟,怕我曬傷,怕我餓著。”
紀曜禮聞言,多看了紀父兩眼。
林生癟著嘴巴,“最可氣的是,和紀曜禮一樣說我是豬。”
紀曜禮莞爾,嚴肅如紀父,也不禁勾起唇角。他們二人在屏幕前對視一眼,然後有些尷尬地撇開眼睛。
林生發現了,紀曜禮和紀父都是性格很相像的人,而紀曜禮因為年少時的經曆,變得甚少和家人溝通,但其實雙方都很在乎對方,隻是不露於言表。
林生鼓了會兒嘴巴,對紀曜禮道:“爸爸剛才還要我多多關心你呢,你也要多多回來陪陪爸爸啊。”
紀曜禮怔了怔,紀父聽了麵色無改,但耳朵通紅,推了推林生,“你這小子到邊上去打電話,我的魚又被你鬨跑了。”
林生忍住不笑出聲,拄著拐杖站到一邊去,小跟屁蟲小五也跟了過來。
“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紀哥哥聽進去了嗎?”林生說。
紀曜禮點點頭,“這次我直接回老宅,我們在家裡住一段時間吧。”
“好!”林生打量著紀曜禮,“你看上去好疲憊,再聊兩句,你就回去休息吧。”
“你再睡一覺,就能見到我了,生生。”紀曜禮眼裡閃動著情愫。
林生心頭一喜,“那很快了。”看來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紀曜禮揉了揉酸脹的後頸,“生生,我想抽煙。”累的時候,會特彆想。
林生心疼地看著他,“那……”
紀曜禮低淳的聲音穿透八千八百公裡,“親你就不會想了。”
說著他把麵部湊近屏幕。
林生伸著脖子,朝紀父那看了眼,見沒有注意到他這頭,撅著嘴,甜甜地香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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