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1 / 2)

唐三是個廚師,他家算得上是廚師世家,從他爺爺的爺爺開始,就是個當廚師的。

唐三曾經聽他爸說過,他家祖輩還混上過禦廚。

那個時候,唐三聽完就陷入了沉思,他爸看他裝著個小大人的樣子就忍不住逗他,問他在想些什麼,唐三當時就看著他爸,非常沉痛地道:“那為啥沒把您起名的水平也跟著廚藝一起提高呢?”

他爸:“……”

惱羞成怒的唐爸爸給了唐三一個腦殼,這名字怎麼了,這名字多好啊,一聽就能聽出來你在家排行老三。

唐三嗬嗬,不過不管他對這個名字有多怨念,依舊是頂著這個名字長大了,並且也成為了一個廚師。

從小時候隻能跟在他爸身邊打下手,切切菜洗洗碗,一直到後來成為主廚。又奮鬥了幾年後,唐三已經有資格參與國宴了,雖然主要是輔助他爸。

也就是在他有資格參與國宴的前一天,唐三穿越了。

唐三醒來發現自己成了個嬰兒,意識到自己可能穿越了之後,第一反應並不是為自己此刻的處境擔憂,而是想著他爸第二天推開門看到他遺體時的感受,想想老頭子已經開始發白的頭發……隻希望他爸能夠撐住吧。

這是唐三第一次那麼慶幸他並非獨子這個事情,至少還有人能夠陪伴中年喪子的父母。

直到這時,唐三才有心情開始考慮起自己此刻的處境。

涼風習習,流水淙淙,兩岸皆是自然翠綠的風景,簡直是春遊的好去處……這是不可能的。

弱小、可憐又無助。

這才是唐三的真實寫照。

誰能告訴他,一個嬰兒被裝在木盆裡隨著河流飄蕩,該怎麼自救?

這條河流明顯處於郊外,證據就是從唐三醒來,他估摸著至少也飄了半個小時,依舊連個人影都瞅不到半個的情況,這個時候,唐三感覺自己的體溫已經下降了許多,甚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意識也有些模糊。

如果再沒有人把他從河裡撈起來,隻怕他就要活生生被凍死了。

求生的**讓唐三張開嘴喊了出來。

嬰兒的哭叫聲從河流傳開,飄遠,傳進了一名僧人耳中,最後順著聲音飄來的方向找去,發現了河流裡那個木盆裡的嬰兒。

僧人踏著水,彎腰將木盆抱起,低頭看著盆裡的嬰兒。

嬰兒頭頂是稀稀疏疏的胎發,小嘴唇發紫,被僧人帶回了寺廟,辛苦救了回來,取小名江流兒。

等到江流兒三四歲的時候,他師父法明跟他說,其實他當時心懷疑惑,也頗為驚奇,明明河流距離寺廟還有很遠的距離,他竟能聽到當時嬰兒發自本能的哭叫聲。

江流兒沉思,深沉地道:“可能這就是愛吧。”

法明師父瞥了他一眼,拿起戒尺,對著那顆小光頭就是啪地來了一下,“胡言妄語!”

江流兒揉著腦袋上的包,齜牙咧嘴。

當和尚的生活跟江流兒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也跟他曾經在電視節目裡看到的那些不一樣。

首先,就是住這一點。

當初江流兒被他師父法明救下來的時候,因為長時間處於低溫,腳趾又有傷的情況下,感染發燒了,加上年紀還小,所以是住在了方丈的房間裡。等到後來他體溫恢複,脫離危險,他家師父同方丈告謝後,就帶著他去了自己住的地方。

一進門,被師父抱著的江流兒就眼珠轉動看著自己未來住的地方。

謔,通透,寬敞,一眼望去除了張大臥鋪,老舊的木箱,還有幾個衣架蒲團外,就什麼都沒有了。當時的江流兒其實是有些失望的,不過這種心情轉瞬即逝,他很快就打起精神來。

沒關係,至少這房間足夠大,就他和他師父兩個人睡,也挺不錯的。

事實證明,江流兒想得太美了,這個房間根本不是他師父一個人的,加上他師父,總共睡了十個人,如今多了個他,就是十一個。

隻有寺廟裡地位最高的主持、方丈才能夠擁有獨立的臥室。

所以,江流兒的童年,是在呼嚕聲、腳臭味中掙紮著長大的,唯一能夠讓他欣慰的是,至少他師父沒這些毛病。

再來就是每天的功課。

對,和尚也是有功課的,而且還不少。通常從早課開始,大家聚集到大殿裡——有時候也會在講堂——然後由主持法師帶領著,一邊敲著木魚一邊唱誦。一般這個時候,江流兒念著念著就打起瞌睡了,然後被他師父眼尖地瞅到,一個戒尺拍過去,往往一個早課下來,江流兒都要被敲個四五次。

江流兒一直懷疑自己的腦門遲早會被他師父敲大。

早課後,就是坐禪,江流兒的理解就是跟思考人生差不多,隻不過把思考人生變成思考佛經真義。

因為坐禪除寺廟定時會組織集體坐禪外,平常都是看個人的時間,便會夾雜著做“普請”也就是體力勞動。

之後就是晚課,和早課內容一樣。

這四樣就組成了每天的日常。

除此之外,還有每月兩次的“布薩”,每年兩次的“安居”,以及夏季的“自恣”。

在這些活動裡,江流兒最喜歡的便是“自恣”,他給這個活動起了個彆名“吐槽大會”。因為這個活動的主要內容就是自我批評和他人批評,而且被批評的那個人不允許申辯,隻能由主持判斷是真的還是彆人瞎說的。

往往這個時候,年齡過小的江流兒就能跟那些主持一樣老神在在,津津有味地看著大家如何給不順眼的師兄弟姐妹砸磚且不被報複,簡稱語言的藝術,每次看完江流兒當天都能多吃一碗飯。

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法嗑瓜子了。

當然,如果江流兒敢在這種情況下嗑瓜子,隻怕他師父會把他腦門都敲腫。

這些生活雖然有些枯燥,但習慣了之後,江流兒還是很能夠自己給自己找樂子的,唯獨讓他沒法習慣並且深深怨念的,就是吃食了。

尤其當他上輩子還是個廚師時。

看著桌麵上的米粥醃菜,江流兒又看了眼坐在他對麵,麵色淡然地吃著這些的師父,發愁地歎了口氣。

這種日子過了有好幾年,江流兒這個身體有五歲的時候,他終於忍受不了了,偷偷在晚上跑到了寺廟後麵,逮起了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