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冬至在心裡犯嘀咕,很快就把視線從卞城王身上離開,假裝在觀察臥室內的環境,心裡則是祈禱著:快結束這樣的獨處吧。
他想象不出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會被吸食/精氣嗎?
還是彆的什麼!
肯定會付出什麼代價的吧,不然對方為什麼非要娶自己不可呢,淩冬至一點兒也想不明白。
卞城王捏著從淩冬至頭上掀下來的紅綢布,在指間纏繞了兩圈,輕笑:“怕我嗎?”
突然的開口,嚇得淩冬至一哆嗦。
這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可是連淩冬至自己都為自己的膽小而感到難堪,微紅的顏色一瞬間爬上少年的臉龐,他惱羞成怒:“這不是廢話嗎?”
一個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怎麼可能不害怕?淩冬至認為自己的表現無可指摘,換成彆人說不定比他更害怕。
卞城王繼續玩弄著紅綢布,哦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挺大膽的。”
那天晚上在三棺橋,小孩看見水裡的屍體都麵不改色,還有力氣踩他的腳,原來是個紙老虎。
淩冬至心想,我確實比一般人大膽,這有什麼問題嗎?
剛才還漫不經心,卞城王忽然語氣一變,表情似笑非笑地:“連馬麵你都誇得下嘴,怎麼見到我就暈了?”
淩冬至一愣,然後瞪眼,表情變化就好像在說,你怎麼知道?然後又迅速過渡成,靠,臭變態!偷窺良家少男的隱私生活,惡心心。
“小冬至,你好好看看,我是不是比馬麵更恐怖?”卞城王皮笑肉不笑,把自己那張帥翻全地府的臉,猛地湊到淩冬至麵前讓他看清楚。
淩冬至嚇了一跳,隨後故作鎮定地撇開眼:“知道就好。”
卞城王:“……”
餘光瞥見卞城王危險的表情,淩冬至忽然就求生欲滿滿,冒著被馬麵算賬的風險解釋:“那什麼,我是為了套消息才這麼說的,其實他長得一點都不帥。”
淩冬至在心裡對馬麵道歉,對不起,隻能犧牲你了馬麵大哥。
不過馬麵對自己的顏值應該有點ac數,就算知道他說了違心話,也不會生他的氣吧。
卞城王眉宇稍霽,似乎很滿意這個解釋,嘴上卻說:“年紀小小,心眼不少。”
淩冬至不敢反駁,試探著轉移話題:“那個……請問這裡是哪裡?”看樣子還蠻正常的,雖然沒有他們家寬敞。
“這裡啊?”卞城王懶洋洋說:“H市臨海區,彼岸花開,9棟1單元1801,記住這個地址。”頓了頓,輕笑:“小朋友,我名畢元賓,字停雲,你可以喊我停雲哥哥。”
淩冬至咋舌,竟然是H市嗎?
吃驚之餘,他滿臉抗拒:“我可不可以不喊?”
停雲哥哥什麼鬼,太羞恥了,如果這樣喊他一定會起雞皮疙瘩的。
卞城王挑眉:“哦?難道你更喜歡喊我那個?”
淩冬至張張嘴:“那我喊雲哥行嗎?”因為哭過,加上熬夜,淩冬至的聲音沙沙的。
卞城王眯著眼睛不說話,狀似在思考,吊足了淩冬至的胃口才鬆口:“也行。”
淩冬至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好吧……雲哥。”他心裡其實挺忐忑,抿了抿嘴:“我尋思著我也沒什麼特彆的。”硬要說的話就是長得帥氣了一點:“所以,你為什麼非要娶我不可?”
他不想聽到驚悚的話,問完之後心臟在胸腔裡,跳得倍兒著急。
千萬彆說是為了吃他,吸他的精氣。
他死了父母會傷心的。
想起父母,淩冬至謔地盯著對方:“我的手機呢?”
卞城王:“天還沒亮,你等天亮再通知他們也不遲。”
至於小孩的上一個問題,卞城王自從決定辦婚禮開始,就被逮著問了很多遍。
他總是笑笑不語,而這一次也不例外。
卞城王捏捏淩冬至的臉頰,暖聲:“還能為什麼,為了救你的小命。”
淩冬至不信。
他小聲嗤笑:“天上怎麼可能有掉餡餅的好事?”
“所以呀,你要付出一點代價。”卞城王說著,扔掉手中的紅綢布,白玉般的修長手指來到淩冬至的衣領處,解、盤、扣。
淩冬至身體一哆嗦,趕忙抓住那雙手:“喂!你想乾什麼?”
卞城王無辜道:“不是你說天上不會掉餡餅嗎?那我就收點好處。”
什麼?
好處!
淩冬至嘴角抽搐……
沒有好處!
沒有經曆過逆境的少年,手腳冰涼,嘴唇抿緊,想到對方即將要對自己做的事情,一絲無助和驚慌湧上心頭,眼眶都瞪紅了:“你你你,你這個變態,你不許……”
“變態?”卞城王驚訝,睇著自己那雙被淩冬至抓緊的手,眼帶興味:“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淩冬至做好了極力反抗的準備,想著自己蹬自行車練出來的力氣應該能把變態踹飛,可是他卻發現,身體根本不能動彈。
在卞城王似笑非笑的視線下,他本能地忐忑服軟……怎麼會這樣。
“不要……”踹飛對方什麼的隻能在腦海裡演練,真實的情況是淩冬至急得露出了脆弱的一麵。
少年一副馬上要被逼良為娼的模樣,逗得卞城王失笑:“你以為,我要你給我……侍寢?”
難道不是嗎?
淩冬至懵逼地看著卞城王在自己麵前笑得雙肩顫抖,心裡猶如有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笑個屁!
媽的,這樣真的很討厭。
“你笑夠了沒?”淩冬至繃著臉。
笑半天,卞城王停下來,迎上淩冬至冒火的眼神,他一愣,被凶了呢……
“彆生氣,我沒有讓你侍寢的意思。”卞城王柔聲解釋,似乎知道淩冬至肯定會問東問西,他戳了戳淩冬至的臉頰:“我生於北朝,年紀已經非常大了,你在我眼裡,就像個不足月的小嬰兒,懂嗎?”
“那你帶我回來做什麼?”淩冬至沒好氣地問:“當兒子養嗎?”
卞城王若有所思:“倒是個好主意。”
“你說啥?”淩冬至氣得不想跟對方說話,這人竟然想當他爸爸。
“怎麼又生氣了?”卞城王笑著撓撓淩冬至的下巴:“來,鬆手,我替你把這身累贅脫了。”
“用不著。”淩冬至驚慌,趕緊拽緊自己的衣領:“靠,我不僅足月了,我還成年了!”
像脫衣服這種小事,他自己就可以,OK?
“是是是。”卞城王說。
他的手指很靈活,很快就幫淩冬至把盤扣都解開了。
這怎麼得了!
淩冬至覺得不能聽信他的一麵之詞。
於是語氣強硬:“我可以自己來。”
“好吧。”出乎淩冬至的意料,對方竟然乾脆放手:“我去幫你看看你的行李箱在哪裡。”
夜遊幫忙拿進來的,應該放在客廳。
果然,行李箱就在客廳,裡麵是淩冬至精心收拾好的衣服。
卞城王想起淩冬至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收拾行李的畫麵,唇角微挑。
把衣服送進去,發現小朋友一臉警惕地看著自己,雖然挺有趣的,但現在很晚了,卞城王不想再逗他,認真說道:“這間房間給你,我的房間在隔壁,有事就過來找我。”
淩冬至嗡聲嗡氣,帶著點鼻音:“嗯。”
淩冬至心想,你放心吧,天塌了我也不會過去找你的。
又幫他調整了一下房間的燈,卞城王彎唇:“那晚安了,小冬至。”
“冬至就冬至,少加什麼亂七八糟的形容詞。”之前第一次聽到這個奇葩的稱呼,淩冬至就想抗議來著,這次終於沒忍住,憋不下去了:“請你把小字去掉OK?要麼喊我的全名,要麼就喊兩個字。”
“兩個字?”卞城王摸摸下巴:“小至嗎?可是,聽起來有點像小智障。”
淩冬至簡直氣炸,一字一頓道:“冬至,喊我冬至就可以,謝謝你。”
這個人是不是理解能力有問題?
都說得這麼明白了,還給他裝傻。
“這樣啊,好吧。”卞城王看了眼床頭櫃上,他專門為淩冬至買的檸檬小鬨鐘:“現在有點晚了,快睡覺,我幫你關上門。”
淩冬至麵無表情看著他,滿臉寫著:關門。
“……”
房門關上,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
淩冬至一骨碌爬起來,趕緊把門反鎖,杜絕一切亂七八糟的東西偷窺自己。
現在的確很晚了,他疲憊地換上睡衣。
“唉。”往床上一躺,很快就人事不省。
第二天日上三竿,淩冬至悠悠醒來,看見不是自己熟悉的室內環境,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床上用品,他悲從中來,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又睡了一個回籠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