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1 / 2)

保康和西班牙的卡洛斯二世簽訂條約,卡洛斯二世這幾年身體嚴重不好,加重本人性情古怪,他對保康和他的相處模式非常高興,一種不拿他當他當精神病者的尊重和平等,“大方”地送給保康一些西班牙即將放棄的地盤。

當然,能不能在歐洲列強的攻勢麵前守得住,那就是保康的問題了。

保康也知道卡洛斯二世是擔心,生怕他將來不“敢”和法蘭西、英吉利、奧地利等等反西班牙聯軍對上,專門給予他更多的利益驅動,他笑眯眯的,“大方”地接受下來。

卡洛斯二世想笑,先咳嗽一陣子,緩過來後,臉色紅漲,卻也難掩開心。

“瑞親王——態度——喜歡。”

他說話也費力,吐字不清。保康眨巴眼睛,嘻嘻笑:“‘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

……?

卡洛斯二世不大明白,保康就用西班牙語言連說帶比劃,等到他弄懂了,忍不住也哈哈哈大笑,笑得喘不過來氣了,笑到眼淚出來,還是想笑。

卡洛斯二世,今年三十歲,本該是正當年富力強的時候。作為西班牙國王腓力四世的兒子,奧地利公主,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斐迪南三世的女兒瑪麗亞·安娜的兒子,如今的老牌世界第一個帝國國王,本該是一生榮耀風光。

一出生的時候,四位長兄都已去世,一出生,就是西班牙王位唯一的繼承人。

他的出生本身就是全西班牙的一大喜事。

但是,他先天性的,身患多種家族遺傳病、精神低弱、癲癇,體質虛弱得隨時可能死亡,還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家族症下顎前凸病患中最嚴重的一個……到十歲才學會走路。

時間長了,西班牙人們對他失去信心,說他是“中魔者”,說他心理和生理一樣不正常,說他不光無法堅持下來正常的國王能力學習,也沒有足夠的精力處理國家政務,也是他的錯誤。

人們憤怒,咒罵,人們失望,絕望……可是,他怎麼不想要一個健康的身體?他怎麼不想為了自己的國家親自處理政務?

保康看著他眼角的淚水,看著他因為這番情緒激動加上大笑坐都坐不住,隨身醫官有條不紊地給他用藥,看著他內心深處那強烈的不甘和痛苦……保康隱約明白,他有一顆對西班牙無限熱愛的心。

一出生就飽受身體各種疾病帶來的痛苦,四歲父親去世繼承王位,國家就一直有母親攝政,西班牙經濟停滯、國力迅速衰落、國際威望下降、承認葡萄牙獨立……法蘭西崛起,人們開始責怪說他的無能本身就是罪過。

國家內憂外患,宮廷陰謀加劇。他父親的私生子奪權,攝政,政務和宮務依舊一團糟,等到的異母兄長去世,國家又有他母親攝政,還是一團糟。

他母親不光攝政,還格外敵視他的妻子。

他被確診不育,他妻子絕望之下去世,他本人更是痛苦不堪,還要強迫自己麵對自己的類傀儡生涯,麵對各種流言蠻語,麵對國家不可阻擋的衰敗,國家繼承人的問題。

而現在,迫在眉睫的,是他的續娶問題。

他喜歡他的妻子,他根本不想續娶,但他必須續娶。

他在無法承擔的巨大痛苦之下,越發的精神過敏、舉止怪異;越發懷念他的妻子。

他來到妻子放置遺體的地方想再看一眼,不管那遺體怎麼腐爛,那都是他的妻子。可是西班牙人們不理解,罵他瘋魔了。

其他的歐洲各國,一邊罵他“中魔者”,一邊熱情盼望他的去世。

保康知道,再過幾年,卡洛斯就會因為先天各種不足,引發徹底殘廢,掉光頭發,耳聾,眼盲,牙齒脫離……就算用當今世界上最好的醫術,也無法給他留下子嗣,更無法治好他的病症。

而西班牙現在,除了被大清打下來的蘇祿群島,除了獨立的葡萄牙,西班牙本土,還有當時的西班牙除其本土外,還占有意大利的大部分、西屬尼德蘭,遍布美洲、亞洲、非洲的遼闊土地。

群狼環伺。

不對,好像大清也是其中的一隻“狼”?保康甩甩腦袋,就算是,那他也是鯤鵬,不是狼。

保康發現卡洛斯二世在藥物的作用下昏迷沉睡,睡夢中還五官扭曲,身體不停抽搐,握住他瘦到皮包骨頭的手,給他輸送內力。

至少,睡的安穩一點吧。

保康發現他的抽搐慢慢緩下來,沉默著,出來房間。

房間裡,那名醫者先是激動地看著大清瑞親王的動作,接著又激動於他們的國王的反應,麵色緩和,上帝啊,稱得上安詳!

房間外,藍天白雲,溫度宜人、花木繁茂,還有著這個堪稱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太陽沙灘,保康慢慢在沙灘上踱步,琢磨著,他該怎麼幫助幫助卡洛斯二世。

至少,去世之前的幾年,活得更有尊嚴,不要有這般的痛苦。

保康眉眼糾結。

雖然才僅僅五天的時間,加上卡洛斯二世的精力短缺,他們的說話的時間並不多,相處的時間更是少的可憐,可他們多少也建立一些友誼。

針對大清和西班牙有關於蘇祿群島的正式歸屬,西班牙國內的一些問題,歐洲局勢,世界局勢……抓緊一切時間展開交談。秉持平等友好,“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絕對的朋友”的客觀態度,你來我往的相處愉快。

所以,他至少要做一些什麼,而不是視若無睹。就算他們是某種程度上的“敵人”關係,就算大清在歐洲的“好朋友”路易十四正在虎視眈眈地等著繼承西班牙王位。

保康的心裡做了決定,感覺自己好像稍稍體會到,他師祖那永遠的沉默和“微笑”。

他抬頭看天,好像透過直布羅陀的太陽,看到無數的過去和未來。可是,人活著,隻能抓住現在,不是嗎?

保康在晚飯散步的時候,和師祖說了這個事情。

他師祖對他大力支持。

“阿彌陀佛。這本是他的痛苦,這本不是他的痛苦。”師祖麵容平和。

“阿彌陀佛。”保康也對卡洛斯二世非常同情。

老少兩個看著夕陽,大海落日散步,保康又想起一個事兒,吞吞吐吐的,“師祖,哈布斯堡家族……特信仰聯姻。條約裡的那條大清和西班牙聯姻……保康答應了。”

師祖:“……”

“去年,一位俄羅斯貴族嫁到京城,師祖聽說,為此事,大婚之前,京城大鬨一場;婚禮後,四九城的人還是不接受。”

保康的小心肝兒一顫。

保康耍賴,挨到師祖的身邊,抱著師祖,特憊懶的小樣兒。

“師祖,歐洲的近親結婚,各國皇室代代聯姻,好像就英吉利最幸運。師祖,路易十四選兒媳婦,就專門選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巴洛法克公主。師祖,他們明知道近親結婚的隱患,還是為了利益,沒有隱患的概率拚命聯姻。”

大清皇家也一樣。

世界上的各個地方都一樣。雖然東方的國家和家族都規定女子沒有繼承權,但也都講究一個“親上加親,肥水不留外人田”。

保康掛在師祖的身上,眉眼皺巴成團,他一想起卡洛斯二世承受的折磨,就特不舒坦,對這些事兒沒有一點兒好感。

師祖對他的耍賴小小的無奈。

哈布斯堡家族信奉“讓彆人去打仗吧,你,幸福的哈布斯堡,聯姻去吧!戰神馬爾斯給彆人的東西,愛神維納斯會賜給你“,還信奉歐洲人都信奉的“高貴不可侵犯的藍色血液”,還處在天主教和新教不能聯姻的時代裡……

他們能選擇的聯姻對象,他們也不是沒有從外部吸收其他家族血統。但是,全歐洲大陸上合適他們的人家就那麼幾家,他們還能有什麼選擇?更何況他們家的血統那麼強勢。

師祖:“一半天生,一半人為。”

“人們善於選擇。最笨的人也有直覺選擇。他們憑選擇,做出自己的決定。然後承擔結果。”

“知道——”

保康拖著小長音撒嬌,和師祖一起欣賞這夕陽下的異域風情,太陽海岸。

保康第二天一覺醒來,打拳讀書,用早膳,剛和師祖做完早佛課的時候,卡洛斯二世來了,笑笑著,還有點兒“容光煥發”的樣子。

卡洛斯二世堪稱“熱情洋溢”地朝他走來,還想要伸手握住他的手。

手伸到一般下意識地停下,保康主動伸手握住,卡洛斯二世立馬變得更為“熱情”,身邊的人也都笑得好像見到最親的親人一般。

——這些年來,已經沒有幾個人敢於,願意和他們的國王有肢體接觸了。

——這些年來,他們的國王,不說這般安穩地睡一夜,就是小小的睡一覺也沒有了。

——這些年來,他們都失去希望了。聽醫者哭著說的時候,都不敢相信。如今他們親眼所見,簡直不要太激動。

這都是瑞親王太陽神的光輝的原因,偉大的上帝給他們送來瑞親王和希望。

卡洛斯二世用他全身的力氣握住瑞親王的手,眼裡冒淚花:“親愛的瑞親王……上帝……我……”

保康笑:“阿彌陀佛。隻是讓國王陛下睡得安穩一些。”

卡洛斯二世費力地點頭,握住的手還沒有鬆開。

儘管他知道,醫者一大早仔細地檢查了他的身體情況,並沒有其他的變化,但他明明感覺自己精神飽滿,身體更是好似輕了幾百斤。

“瑞……你不知道……無法入睡的痛苦……”

卡洛斯二世有滿腹的話想要表達出來,他想說,自己每次身體疼痛無法入睡的痛苦,每次用了藥物後強迫入睡後的痛苦,每次因為克製不住自己的精神異狀頭疼失眠的痛苦……

還想說,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去世的妻子,就是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他家族裡的所有人,都在嫌棄他的出生,都在厭惡他的存在。

保康安靜地傾聽,結合自己已經知道的信息,結合自己這幾天的所見所聞,對卡洛斯二世的了解,一般都可以理解他要表達的情緒。

“我的二姐……瑪格麗特……好……父親本有意要她……但是,我出生了……”

我的二姐,瑪格麗特·特蕾莎公主,很好,很聰明,他們的父親本有意強勢支持女兒繼承王位,但是他出生了。

然後他的二姐嫁給自己的親舅舅利奧波德一世,奧地利哈布斯堡,生育四五個孩子,卻隻有一個女兒活下來,不光她自己沒有的兒子,更沒有西班牙哈布斯堡預想的外孫繼承人。

“我的大姐……”

我的大姐,瑪麗亞·特蕾莎,嫁給路易十四,同樣生育多個孩子,卻隻有一個兒子活下來。

“我……哈布斯堡……我……隻求西班牙……”

我無力延續西班牙哈布斯堡的血脈,但我想儘力給西班牙人們多做一些事情,西班牙哈布斯堡會成為曆史,但是西班牙永存。

卡洛斯二世那雙黯淡的眼睛裡出來光芒,那是陽光照耀眼淚,也是心底深處的希望之光。

保康微微笑:“阿彌陀佛。國王陛下一定可以。”

卡洛斯二世激動之下,一把抱住他:“瑞……古老神秘的東方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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