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伊對自己的遭遇感到非常委屈。
王宜修在旁邊安慰他說“今天你想吃多少我都請你吃,放開肚皮吃，不用客氣。”
帕伊驚訝地看他“你現在又有錢了？”
王宜修嘿嘿一笑“我賣了兩幅畫，從雲霄那買了萬能靈藥,現在祖父身體好了,我手頭寬裕很多。”
帕伊恍然大悟，摟住王宜修的肩膀“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看向雲霄,擠眉弄眼道“這就是交朋友交到大腿的感覺嗎？”
雲霄開口“帕伊，我一會兒會介紹幾位煉金術士給你，你把你遇到的事情詳細地告訴他們。”
帕伊撓頭傻笑道“好啊好啊，沒想到我也可以見識到那麼多的煉金術士。”
王宜修一下子緊張起來，其他煉金術士……
是正在調查惡靈事件的那幾個嗎？
難道帕伊遇到的事情也和惡靈有關？
雲霄察覺到王宜修的情緒,讓他不用擔心。
王宜修對這方麵一竅不通,他相信也隻能相信雲霄的話，他瞥一眼沒心沒肺的帕伊，真羨慕這樣的人。
三人往鐵匠鋪街道走,路上的雪下得有點大。
雲霄把懷裡的畫放好一些。
王清韻這張畫給得鄭重同時又很隨意，畫框都沒有,就一張畫紙。
王宜修好奇道“雲霄，能讓我看看祖父送了你哪一幅畫嗎？”
他們尋了個枝葉茂密的樹冠下站著,雲霄把畫遞了過去。
帕伊“哇！好帥氣的畫，烏洛波洛斯跟活過來了一樣……這個穿風衣戴帽子的人是你吧！真好，我也想要這個風格的肖像畫。”
王宜修看見畫上的內容，略微一愣。
他沒想到祖父完成了這幅畫，畫上的人竟然是雲霄。
這一幅畫，他很小的時候祖父就開始畫了。
祖父畫這幅畫很吃力,每畫一筆都要休息很久很久,烏洛波洛斯下方的人影一直沒有臉龐,他好奇地問過祖父為什麼不畫人臉，祖父說他看不見，所以畫不出。
六年前的一個夜晚，祖父翻出了這張許久未完成的畫作，一點點繪製對方的臉龐，但也沒有完全畫出此人的模樣。
直到今天，祖父完成了這幅畫，畫上的人竟然是雲霄。
不對，應該說是比現在更為成熟的雲霄。
現在的雲霄兩頰還有些嬰兒肥，畫上的雲霄麵部線條更為淩厲。
王宜修看看畫，再看看雲霄，嘀咕道“搞不懂祖父。”
雲霄問“怎麼了？”
王宜修搖頭“沒什麼，祖父有沒有告訴你這幅畫叫什麼？”
雲霄點頭“它叫《鐘》，時鐘的鐘。”
王宜修神情微僵，原來祖父還是個會撒謊的人。
他第一次見到這幅畫的時候，就問過它的名字。
祖父說這幅畫叫《滅世》。
想想也是，如果是原來的名字肯定不適合送人。
王宜修一本正經地說“的確很有鐘的感覺。”
帕伊一直都是個看不懂畫的人，他茫然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畫上哪個地方像鐘。
難道是烏洛波洛斯嗎？
它團成一個圓形的樣子的確很像時鐘的表盤。
雲霄重新收起畫，三人走到鐵匠鋪街道，清晨的街道已經響起“叮叮當當”的熱鬨打鐵聲，街道儘頭的和順異味館飄來肉粥的香味。
路過一間粉嫩嫩的鐵匠鋪時，裡麵衝出來一個肌肉壯漢。
索魯特翹起蘭花指擋在三人身前，嬌嗔道“我就說我好像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果然是小雲霄，等一下！”
他跑進屋子，拿出一個包裹，遞給雲霄“送給你的小禮物，我老婆親手做的呢！”
雲霄打開一看，裡麵是一條布料結實的粉色圍裙以及同色的廚師帽，索魯特妻子開的是成衣鋪，在另一邊的街道。
今天一直在收到禮物啊，她微微一笑，謝過索魯特。
索魯特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進屋繼續工作。
三人往前走了兩步，蘇爾凡走出鐵匠鋪，他問了雲霄一些灶台打造上的細節。
他們聊完，帕伊抬手“蘇爾凡大叔，過兩天我要來找你修修武器。”
蘇爾凡點頭，他上下打量了帕伊一番，說“瘦了不少，臉上都是傷，這次任務很辛苦嗎？”
帕伊立馬又衝蘇爾凡倒苦水，看得出他對這件事真的很怨念。
蘇爾凡聽完，沒有安慰帕伊，反而詳細詢問他那個麵具的細節。
帕伊沒讀過什麼書，也不是王宜修那樣會畫畫的人，他詞窮地不知道怎麼描繪麵具的細節。
雲霄幫帕伊描述了那個麵具的模樣。
帕伊崇拜地看向雲霄，“太厲害了，你都沒見過居然說得比我還清楚，不愧是煉金術士！”
蘇爾凡聽完，讓他們稍等一下，他轉身進入鐵匠鋪，拿出了一個羊皮紙卷。
他在雲霄和帕伊麵前攤開羊皮紙卷，泛黃破舊的紙張上正畫著一張他們口中所說的麵具。
蘇爾凡說“上周周七鈴蘭日，我早上去霈城進貨，我在那邊的鐵匠朋友給我介紹了這個委托，我看這個委托要求的錢少，時間也寬裕，加上圖紙上的麵具看著技藝要求並不複雜，便答應下來。”
“麵具的打造比我想的更加困難。”
“每當我準備動手的時候，我都會忘記麵具的模樣，我必須反複查看那張圖紙，才能在腦海裡留下一點關於麵具的印象。”
“白天我對麵具的印象很淡，夜裡才能將麵具的模樣記得更清楚，這意味著我要晚上打造麵具。”
“晚上是我的私人時間，我不能接受被工作打擾。”
“以前的職業天天要加班，我自己做了鐵匠可不想再加班工作。”
“我年輕的時候見過太多奇怪的事情，這個麵具顯然不對勁，加上雲霄正好給了我灶台的委托，我便將它放在一邊，打算這周周七鈴蘭日去問問我那個朋友。”
“沒想到帕伊竟然也……碰到了這個麵具。”
蘇爾凡的聲音沉穩有力，敘述條理清晰。
雲霄點點頭，她問蘇爾凡“這個圖紙可以給我嗎？”
蘇爾凡遞出羊皮紙卷“當然可以。”
雲霄沒有立馬接過，而是說“會有煉金術士來調查你的身份。”
蘇爾凡笑了笑說“你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我就猜到了，和我身份曝光帶來的麻煩相比，這件事涉及到的大家的安危才更重要吧？”
雲霄接過羊皮紙，“您是值得尊敬的人。”
蘇爾凡卻說“況且和我這樣早就過氣的老家夥比，你在這裡才更加顯眼，哪怕他們一開始衝著我來，看到你之後也會忍不住被你‘吸引’，我也算沾了你的光了。”
雲霄“……”
看不出蘇爾凡是個喜歡開地獄玩笑的人，真紮心。
王宜修忍不住問“蘇爾凡先生，你以前做的什麼職業，竟然讓你現在這麼堅定地晚上不肯工作？”
蘇爾凡說“一個回憶起來滿是傷心事的苦力活，從來沒有過休息的時間，一周九天，十天都在出差乾活……唉。”
王宜修安慰他道“這樣的老板真是個畜生，沒關係，你現在已經解脫了。”
蘇爾凡沒有附和王宜修，他可不敢這麼罵卡爾特裡斯帝國的君主是個畜生……雖然對方的確是。
他欣賞地看了王宜修一眼，回到自己的鋪子裡，繼續打造雲霄需要的灶台。
抵達和順異味館，領粥長龍已經排起，烏撒和綠綠隊長很好地工作著。
烏撒旁邊不見烏北雪的蹤影，雲霄猜測她在樓上和夏蘭玩耍。
果不其然，她上樓放王清韻畫作的時候，聽見虛掩的藍色木門裡傳來她們嘰嘰喳喳的玩鬨聲。
雲霄將畫作放進三樓的煉金實驗室，她花了一些工夫檢查這些禮物的安全性。
她不喜歡惡意揣度其他人的好意，但作為禮物被她戴上的首飾卻化作銜尾蛇環的一幕，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確認禮物沒有問題，她將索魯特送的粉色圍裙和帽子戴在身上，又把羊皮紙卷揣在圍裙前麵的布袋裡，回到一樓。
她看見了溫宛一行人。
今天他們沒有穿煉金術士的製服風衣，意味著他們不需要工作。
星夜學校沒有調查出問題，覓跡尋蹤三尾貓送回協會送修，昨夜六名精銳級煉金術士去了擬態惡靈集聚地尋找地洞，掘地三尺都毫無收獲，他們惡靈調查的線索完全中斷。
雲霄走過去，指尖叩擊桌麵，“過來幾個人，我有點事和你們說。”
溫宛喊上傑西烏和喬舒亞。
三人跟隨雲霄，找到坐在僻靜角落的王宜修和帕伊，石耀和耀石兩姐妹坐在他倆對麵。
耀石正在說“帕伊帕伊，你這次任務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事情？我們倆上周吃飯的時候還和王宜修說這件事呢。”
帕伊喝粥仿佛水桶，噸噸就是兩碗下肚，他擦掉唇邊的粥漬，問“什麼事？”
石耀說“我在星星那聽到了一點奇怪的聲音，和你有關，我沒有辦法形容那個聲音給我的感覺，也沒有察覺到任何預言……”
王宜修也想起來這件事，當時他還問石耀帕伊會不會有危險，石耀說不清。
這麼看來，帕伊的確運氣很好，遇到了奇怪的雇主和奇怪的任務，但是沒有出事。
王宜修正要說什麼，發現石耀和耀石正看向他身後，並且招了招手。
他和帕伊一同扭頭，看見向他們走來的雲霄以及三名陌生人。
王宜修見過他們的臉，知道他們也是煉金術士。
雲霄介紹雙方。
煉金術士這邊，“溫宛、傑西烏、喬舒亞。”
三人均為精銳級煉金術士，溫宛是整個惡靈調查任務的負責人。
能人傭兵那邊，“帕伊、王宜修、石耀、耀石。”
王宜修是能人畫家的後代，石耀和耀石是能人占星師的後代，帕伊則是傭兵。
雙方簡單認識過後，帕伊激動地握著每個煉金術士的手，“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能認識這麼多的煉金術士，請問你們能把我的手變成黃金嗎？”
溫宛回握帕伊的手微笑道“煉金術士不允許進行人體煉金，那是禁術，這麼做隻會變成煉金術士罪犯。雖然你是個可愛的孩子，但我不想為了你犯罪。”
帕伊更加激動“終於有人看出來我還是個孩子了嗎！”
他時常因為自己年紀不大卻被人認成大叔而感到痛心疾首。
雲霄說“灰色麵具，他也遇到了，不僅是他，鐵匠鋪的蘇爾凡鐵匠在霈城接到了一個委托，對方要求他打造灰色麵具。”
她把羊皮紙卷遞給溫宛。
溫宛、傑西烏和喬舒亞眼神微妙。
他們不由得想到之前和雲霄一起做任務時她那神奇的體質，她走到哪都會遇到各種麻煩事情，最後牽連出一長串的事故，一如此次的惡靈事件，也不知該說她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
正好他們調查遇到了困難，雲霄的是新線索。
溫宛謝過雲霄，與傑西烏和喬舒亞坐下，向帕伊了解委托任務的細節。
帕伊說“那天我去離城的傭兵協會分部，打算找點簡單的任務做做，到委托麵板那，我聽見有人叫我名字，然後我就看見了那個任務，當時還有個漂亮的委托發布員讓我好好做這個任務……”
星洲傭兵協會的總部在霈城，各區域的分部會同步總部的任務，但如果傭兵對接受的委托有任何疑問，分部不負責解答任何問題，隻能去總部問詢。
雲霄沒有繼續往下聽，她轉身回到和順異味館，告訴烏撒這幾天辣菜限量，然後認真工作。
每當和順異味館開張，鐵匠鋪街道上空一天都會彌漫著迷人的菜香，直到夜晚餐館打樣。
一天經營結束，小左清點著聊勝於無的黑鐵幣收入。
每數完一枚，它就用手絹擦一擦錢幣，擦得鋥光發亮，再放入雲霄給它的小錢包裡，寶貝地拍一拍，繼續數下一枚。
期間青黑色的銜尾蛇總是繞到它的手指上，被它嫌棄地撥到手背處。
蚊子再小也是肉，隻要是錢它都喜歡。
小左數錢的時候，餐館裡的人正在吃員工餐。
五香牙簽肉、豬肉燉粉條、糖醋裡脊、四喜丸子、清炒小白菜、涼拌黑木耳、什錦蘑菇雞肉湯……四葷兩素一湯，豐盛地擺在餐桌上，桌上還有五人份的餐具。
除了每晚一起吃飯的雲霄、烏撒和烏北雪，今天又多了兩人，夏蘭和江慕雲。
烏撒聽說了雲霄收這兩個孩子當學生的事，她有點羨慕這兩個孩子以後能當煉金術士，雪雪一點這方麵的天賦都沒有。
不過這種事情不能強求，星夜學校那事情多可怕呀，雪雪能安安穩穩長大，有個當煉金術士的哥哥也很好。
烏撒看向夏蘭和江慕雲，眼中流露出心疼。
這兩個孩子明明十幾歲了，身板卻和隻有八歲的雪雪差不多，他們以前過的都是什麼樣的生活啊？
烏撒母愛泛濫，不斷往兩個孩子的碗裡夾菜，讓他們多吃一點。
夏蘭笑容燦爛地說“謝謝烏撒阿姨幫我們盛飯，也謝謝雲霄姐姐做出這麼好吃的菜！”
江慕雲低著頭不停乾飯，豬肉燉粉條真好吃，口感順滑入味又下飯，是他吃到現在最喜歡吃的食物。
突然他的左右腿都被踹了一下。
江慕雲茫然地抬頭，看見朝他微笑的烏北雪和夏蘭。
他支吾半晌，小聲地說“謝謝烏撒阿姨，謝謝雲霄姐姐。”
注意到三個孩子互動的雲霄“……”
這就是小孩子之間的友誼嗎？
烏北雪和夏蘭交頭接耳一陣，夏蘭把手伸進外套口袋，拿出一樣東西，雙手捧起放到雲霄麵前。
夏蘭說“雲霄姐姐，我要給你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