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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衛乃我去年入潁川結識的第一位俊傑,雖然隻是個亭長,但在本地頗有名望,可不能慢待。”
第五倫離開魏地趕赴關中之際,劉秀也已率軍北,抵達左隊郡(潁川)襄城縣(河南平頂山市襄城)。
他不同於其他綠林武裝的嚴格軍紀確實起了作用,聽聞漢軍至,投靠者絡繹不絕。
而今日來投的,正是本地的一個小亭長,名叫傅俊。
“傅子衛和陳子昭卻是同名。”朱祐一笑,看向緊隨劉秀的高個持戟軍官。
這陳俊乃是南陽西鄂縣人,劉秀和朱祐在宛城舉事失敗南逃時,陳俊曾將劉秀堵在巷子裡,差點緝捕,虧得劉秀一通嘴遁,讓已經很久沒收到朝廷俸祿的陳俊放了他一馬。
等到更始稱帝後,南陽諸縣絡繹歸順於漢兵,陳俊也一同降服,劉秀特地將他要到了軍中,與之同衣食,十分喜愛,這大個子如今倒是成了劉秀的忠誠護衛。
“可不止同名。”劉秀笑道:“巧的是,我去年避吏至潁川時,路過傅俊管轄的亭中,差點被他當成賊給抓了。”
同樣是不打不相識,誤會解除後二人結交,此番劉秀率軍至此,傅俊聽說是劉文叔到,竟毫不猶豫,帶著十幾個亭一起歸順,讓劉秀又得數百本地子弟為生力軍。
傅俊給劉秀帶來的禮物,還不止於此。
“文叔……劉將軍,看我將誰抓了來?”
傅俊亭長將一個五花大綁的新朝官吏推攮上前,卻見此人身體壯大,卻被繩索縛得極緊。一般的新吏,若被漢兵擒獲,少不得要稽首求饒,但此人竟是不卑不亢。
傅俊洋洋得意地報功:“此乃左隊西部督郵掾,名叫馮異,字公孫。這位馮督郵從父城縣來,趕了一天的路。至我鄰近的亭舍組織亭卒欲守父城縣,正好被我擒獲,此人驍勇,力氣好大,還傷了我好幾個亭卒。”
“原來你就是馮異!”劉秀麾下校尉們頓時怒不可遏。
這馮異奉左隊大尹之命,監護郡西五個,很擅長打仗,這段時日可讓劉秀的軍隊吃了不少苦頭。因為馮異守在父城縣,害得劉秀的進攻遲遲無果,遂隻能轉攻襄城。
今日意外擒獲,眾人都義憤填膺,欲殺之而後快。
但劉秀發現,馮異卻站立猶如一棵大樹,隻正視自己,哪怕生死攸關,語速卻依然很慢。
“久聞劉伯升兄弟之名,但汝等偷襲,算什麼豪傑?”
“就算不打攻城戰,你我整兵戰於郊野,我部眾雖少,被擒獲的,必是汝等!”
這下,更是人人都嚷嚷著要宰了馮異,唯獨劉秀對馮異左看右看,心生喜愛,卻哈哈大笑,一揮手。
“鬆綁,如馮公孫之言,放他歸去!”
……
地皇四年四月初,劉秀攻略左隊之際,第五倫也帶著八百壯士,抵達了另一個大隊:後隊。
後隊便是河內郡,時值孟夏,正是河內天氣最舒服的時節,但第五倫也功夫南瞻淇澳,觀其綠竹純茂,也沒時間去看看朝歌殷墟之地,俯仰古今。
甚至在路過汲縣時,都沒時間去看看那位傳說中製作了水排的水利專家,杜詩。
他麾下八百人,幾乎是“騾馬化部隊”,駕馭著驢、騾、馬匹,以車代步,速度很快。
畢竟王莽要求第五倫五月初一抵達京師,倘若遲了,阿莽乃性情中人,一怒之下,這兵權不給了,第五倫的大計豈不是要泡湯。
河內,相當於後世河南省在黃河以北的那一部分,按理說也應該算作“河北”。但從漢朝起,河內在行政劃分上,就一直歸屬“司隸校尉”,跟河東、河南綁一塊,由中央直屬,因為這兒的地理太重要了。
隨行的馮衍又能評頭論足顯露本事了:“河內南控虎牢之險,北倚太行之固,黃河繞其南,真可謂表裡山河,雄跨晉、衛,舟車都會,號稱陸海。”
往南,河內隔著大河與洛陽相望,周武王由此渡河滅殷。
往西,有要道通往河東、上黨,當初秦趙上黨之戰,秦軍之所以能勝,正是因為奪取了河內,糧道比趙國還近。
往北,則深深插入魏地,乃魏之門戶,就這地勢,若河內有一位強勢的大尹,第五倫都要感到臥榻之側有人酣睡,無法安寢了。
好在,與河內的殷富四衝相比,這兒的武備實在是虛弱得很。
“因為郡兵大多被王邑征調,跟隨郡大尹去洛陽彙合了。”
第五倫心中了然,他聽說王邑的大軍已經離開了六尉,將出函穀關,除了關中強征的壯丁外,其餘各郡也湊了點人數,最終可能會真如王莽期盼的,弄出個四十萬大軍來。
而如今留守河內的,是本地的副手,管軍事的屬正,可卻非宿將,而是一位名儒老臣,名叫伏湛,名望倒是有,但打仗能有幾分手段,就是個未知數了。
且看第五倫一路趕來,遇上休憩時卻不忘老本行:畫地圖,馮衍也瞧見了,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啊!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