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第一百九十四章結局(下)(1 / 2)

孟安城拖過椅子, 坐下來,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開學後, 我曾收過一封信, 信中說她是你們農場的一名知青, 你在農場對她的幫助很大,她一直在關注你, 她發現你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建議我這個做父親的好好關心你。我一直覺得每個人都有點心理問題, 隻要自己能調節好就行了。可是我最近發現, 你的問題真的有點嚴重。你能跟爸爸談談嗎?像朋友那樣談,想說什麼都可以。”

顧立春好奇地問道:“那個知青叫什麼名字?怎麼會給你寫信?”

孟安城狡猾地笑道:“這個問題不應該是我問嗎?我猜測應該是暗戀你的人。”

顧立春正色道:“爸, 你可以保密, 可你也要允許我有秘密, 我是個成年人。”

孟安城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顧立春以為他要回房休息, 不禁鬆了一口氣。

誰知孟安城啪地一下, 拉了燈繩, 房間內一片黑暗。

他折回來,坐在椅子上, 輕聲說道:“我覺得在黑暗中更適合我們聊天。”

顧立春見他這樣堅持, 隻好承認道:“爸,我確實遇到一點精神上的困惑, 但我自己能解決, 請你相信我。”

孟安城慢慢說道:“這幾天,我聽說了一些關於你的事。你出手幫了顧慶山的妻子和兒子,幫他們討回了一些公道, 你做得對。”

顧立春道:“我是跟袁建生一起做的,基於一點正義感吧。”

孟安城試探道:“可是你自從這件事後,就有一些不對勁。你和顧慶山以前從來沒有過交集,我猜測是不是他的一些做法勾起了你過去不愉快的記憶,比如你的養父。”

孟安城在農場那幾天也沒閒著,他通過跟二奶奶田三紅等人閒聊,基本把顧立春成長經曆了解得差不多。對顧大江的為人和性格也很清楚,他思前想後,覺得如果立春有心結,那應該跟顧大江有關。

孟安城的語調緩慢柔和:“立春,這幾天,我向其他人請教了心理學上的一些問題,國內研究這個的很少,我找了外文係的老師谘詢,他看過不少相關資料。雖然我隻學了一點皮毛,但想特彆想幫助你,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畢竟你這個兒子太優秀太獨立了,我這個當爸的能做的很少。”

孟安城的語氣真誠懇切,完全不像是父親對兒子說話,而是像朋友一樣。他真的是在用平等的心態跟自己交流。

顧立春心中一軟,說道:“爸,你先讓我想想該怎麼跟你說。”

他沉默下來,屋裡變得異常安靜。孟安城也不催他,耐心地等待著。

顧立春思索許久之後,決定用顧大江為幌子來說自己的問題。這些問題也不是他瞎編的,原主身上真的存在過。

他字斟句酌地說道:“爸,你猜對了,我的問題確實跟我養父有關。他是一個很不負責的父親,酗酒、家暴、懶惰,我和我的養父以及弟妹都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我從小就知道我是養子,身體還不好,彆人都說我是被親生父母扔掉的。我還有一個很優秀的堂哥,彆人總拿我跟他比。

我從小就過著貧窮、窘迫、壓抑的生活,我自卑、膽怯、敏感、焦慮、沒有安全感。

後來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為了逃脫我養父。我強迫自己變得外向開朗,我從自卑膽怯變得能說會道,變得會使用手段和心機。我以為我變強大了,就能與過去徹底切割,結果並沒有,我還會時不時地受過去的影響。那天看到顧慶山的兒子顧興華,大概是物傷其類,突然想到小時候的自己,心情很抑鬱。我在想,我是不是用儘一生也無法治愈童年?”

顧立春的聲音平靜而克製,孟安城卻明白他表現出來的隻是冰山一角,巨大的冰山還在水下。不過,他能說出來,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他想到兒子所受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這一切都是他們夫妻倆的缺席造成的,他忍不住落淚,自責道:“卓群,如果我和你媽當初小心些,也許你就不會被抱走。如果我再成熟再周全些,也許我就有辦法不讓你媽跟著我們一起下放。儘管當時有種種的客觀因素和環境限製,但我錯了就是錯了。我缺席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時間,給你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對不起。”

顧立春沒料到父親會突然向他道歉,他十分不適應,怔了一會兒,才呐呐說道:“爸,你不必這樣。當時是陰差陽錯,你不要自責,也不用說對不起。”

孟安城擦擦眼淚,認真地說道:“不,這個歉我應該道,我們虧欠你太多了。”

顧立春心頭一震,前世,他也曾幻想過父母有一天醒悟過來會向他道歉,懺悔他們當初的冷漠和忽視。然而,並沒有,他們還在等他感恩,覺得自己生下他,又不缺吃穿,就是巨大的恩惠。

該道歉的從來都不認為自己錯了,不該道歉的道歉了。世事就是這麼荒誕而諷刺。

孟安城想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卓群,我小的時候戰爭尚未徹底結束,那時我們最大的問題是如何活命和填飽肚子,我們這一代從活得都比較糙。我無法對你的經曆完全感同身受,但我儘量試著去理解。

你剛才說的那個問題,是不是用儘一生也無法治愈童年。我的建議是,你能不能試著與過去和解,與你養父和解?徹底原諒他。”

顧立春道:“我試過,我以為已經與過去和解了,可是……遇到類似的情境,我還是會恨,會意難平。”

孟安城溫和地說:“如果試過了,那就不要勉強。和解和原諒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也許時候到了,你會自動放下。”

孟安城沉吟良久,接著說道:“你願意聽一聽我是怎麼放下仇怨的嗎?”

顧立春遲疑了一下才說:“如果回憶很痛苦,就忘掉它吧。”

孟安城的聲音平淡如常,像是在敘述彆人的故事:“具體細節我就不提了,年紀大了,記憶變差了。我隻說我的感悟,我在獄中那幾年,經曆了很多以前沒經曆過的事情。起初我也憤怒不甘,覺得士可殺不可辱,我反抗得很激烈。可是在一個扭曲的環境中,過剛反而易折,我為自己的性格付出過巨大的代價,甚至差一點就見不著你們了。”

顧立春心疼地喊道:“爸。”

孟安城輕輕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沒事,劇情很快發生轉折。我慢慢地想開了,我還有妻子女兒,還有親人,我有必要因為一群無知小人喪命嗎?我的死除了讓親者痛,沒有任何意義。我想到海明威那句話,‘一個人可以被消滅,但不能被打敗’。隻要他們不消滅我的□□,我就不會被打敗。我一點點挺了過來,有一天,我從牢房的耗子洞裡掏出來幾頁紙,上麵竟是《基督山伯爵》。主人公也曾經坐過牢,在獄中還遇到高人指點,獲得一批寶藏。

我當時就想,這是命運對我的啟示啊。中伯爵坐牢是為了後麵的劇情鋪墊,那我現在所受的這些苦難是不是也是劇情的需要?這麼一想,我就豁然開朗。我把自己的人生想像成一部長篇,所有的苦難都隻是劇情需要,如果大難不死,我必有後福和奇遇。我一定得支撐下來,看看我人生的結局是什麼?看看這個時代的結局如何?我這人有個不好的習慣,看必須看到結局,要不然我寢食難安。”

顧立春聽到前麵有些想哭,聽到後麵又想笑,他說道:“這個習慣我也有,我還有一個習慣,我看到不滿意的劇情和結局就想自己動筆寫,按我的意思來。”

孟安城讚道:“你這個更好,以後我也試試。”

孟安城繼續說道:“後麵的事情你也猜到了,我果然有了奇遇,我以為早已葬身江中的兒子救了我,突然出現在我的床前。然後我與你媽團聚,運動結束,咱們一家都還好好的。這之後,我又麵臨一個問題,就是我該如何對待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有的仇人被你解決了,有的被念群解決了,還有一些人,我也用自己的方式教他們重新做人。

但是還有很多人,我沒法報複,也不可能全部報複回去,還有你大伯,他更不能。那我們怎麼辦?我們隻能放下、遺忘。原諒他們,不是我這人有多大度,我隻是為了自己心靈的安寧和以後的幸福。因為,如果我一直帶著仇恨生活,就等於在自己的心上種荊棘,隻會把自己和身邊的人紮得遍體鱗傷。”

顧立春沒有說話,他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會儘量去試著理解。

孟安城白天講了一天課,晚上又說這麼多話,嗓音開始漸漸變得沙啞,他絲毫不在意,繼續用嘶啞低沉的聲音說道:“《了凡四訓》中說,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如果能忘掉過去,重新開始最好;如果不能忘卻,那就讓過去指引你的未來,不要讓他決定你的未來。”

顧立春輕輕“嗯”了一聲,孟安城的這番話在他的心中掀起了波瀾,他心潮起伏,難以平靜。他想起自己中學時期抑鬱情緒很嚴重,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父母仍舊各忙各的,無人理會他。

他的老師了解到他的情況後,對他十分關心,時不時地進行心靈疏導。那時,他就幻想這位老師要是他的父親該有多好。

現在他真的有了這樣的父親,他也得到了小時候渴望而不得的父母之愛。

難道這就是對他的補償?他失去的東西,上天以另外一種形勢還給他?

顧立春想著想著,意識不由自主地模糊起來,他這幾天情緒消耗嚴重,突然一放鬆下來,就覺得異常疲倦。

孟安城有些不放心丟下他,便和衣睡在床邊上,湊和了一宿。顧立春察覺到身邊還有彆人,起初他有些抗拒和不適應,朦朧中,想起身邊躺的人是父親,與不再抗拒,他漸漸放鬆下來,徹底進入夢鄉。

顧立春這一覺睡得很沉,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來。

他醒來不久,青揚就放學回來了。她蹦蹦跳跳著跑回來,遞給他一隻冰棒,笑嘻嘻地說道:“哥,咱倆快點吃,媽不讓吃冰的。”

顧立春點點頭,十分配合她:“行,咱們趁媽下班前吃掉它。”

兩人坐在葡萄架下,愉快地偷吃冰棍。

青揚一邊吃冰棍,一邊拿眼睛覷著他,顧立春敏銳地問道:“你怎麼了?”

青揚躊躇了一下,才說道:“哥,我有話對你說,先說好,你可彆罵我。”

顧立春點頭:“你說,我不罵你。”

青揚這才放心地說:“昨晚上,我起來喝水,聽見爸在你房裡說話,我、就沒忍住,偷聽了一小段,就一小段,最後我承受不住良心的譴責就回去了。

我聽到了你說你的養父,我沒有爸那麼有學問,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

我想說的就是,那種人渣你彆把放在心上,能報複就報複,報複不了,就先放到一邊去。你看我,我一出生就被丟棄了,可是那又怎樣?我不照樣活得好好的。我的親生父母,將來他們要是來找我,我都不帶看一眼的,我也不恨他們,我根本不稀罕搭理他們。”

顧立春心中五味雜陳,說道:“青揚,你真的是一個堅強又通透的孩子。”

青揚展顏一笑:“哥,你更厲害,大家都誇你,連大伯那種不輕易誇人的人都誇你了。”

兩人正說著話,青揚忽然耳朵一支棱,說道:“壞了,媽回來了,趕緊把冰棒棍扔掉。”

兩人迅速扔掉東西,抹乾淨嘴,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門開了,回來的卻是父親。

孟安城一回來,就從兜裡往外掏錢,他遞給顧立春30塊錢,說道:“我今天發薪水了,給你。”

顧立春擺手:“爸,我的工資比你還高呢,我有錢。”

孟安城硬塞到他手裡:“這是給你的零花錢。”

說到這裡,他狡黠地一笑:“你先拿著,以後咱倆一塊去買書。你媽前幾天給我開會,說我買書買得太凶,已經到了影響家庭財政的地步。我以後每月上交80%的薪水。趁上交前,我還有支配權,趕緊給你發零花錢。”

孟青揚一聽還有這等好事,就趁機說道:“爸,趁你現在有支配權,給我也發點零花錢唄。”

孟安城道:“你的零花錢每月最多給5塊,我沒零錢,找你媽要吧。”

孟青揚忙說:“沒關係的爸,我能找零。”

顧立春:“……”

最後,孟安城也給青揚發了五塊錢,青揚找了一把零錢給他。

孟安城一看到零錢就起了彆的心思,對青揚說道:“你趕緊去小賣部買幾根冰棍去,咱倆一人一根。”

孟青揚說:“我媽快回來了。”

“圖書館今天有活動,她一時半會回不來。”

孟青揚一聽這話,高興得拔腿就往外跑,不多一會兒,手裡拿著三根冰棍又跑回來。

孟安城把顧立春那根給沒收了:“你身體不好,彆吃冰,我替你吃。”

顧立春剛才已經吃過一根,也並不太想吃,可是他也擔心父親連吃兩根不好,就硬搶過來一根。

三人偷吃完冰棍,趕緊收拾乾淨,孟安城下廚去做飯,青揚去寫作業,顧立春進廚房去幫忙。

顧立春想想昨晚的談話,還是忍不住問道:“爸,給你寫信的知青是男的還是女的?”

孟安城麵帶驚訝:“我一直默認對方是女生,你這麼一問,倒拓寬了我的思路。所以,你的魅力已經到了男女通知的地步嗎?”

顧立春悠然道:“何老師說,我比你年輕時帥氣多了,這也是有可能的嘛。”

孟安城一邊切菜一邊說:“老何一直妒忌我,他的話不可信。”

顧立春突然認真地說道:“爸,我似乎想通了。我決定,原諒我生父,放下對他的恨意。反正我下輩子也不可能再與他做父子。我以後會好好地生活。”他說的是顧興華,從此他們恩怨兩清,再無交集。

孟安城微微點頭:“你以後不要再把自己封閉起來,應該試著去體驗豐富的人生,多交朋友,去戀愛結婚,哪怕是失戀也是一種經曆。根據你們哲學係老師的經驗,失戀能讓人變得深刻,婚姻讓人變得豁達通透。”

顧立春:“……”

孟安城接著又說:“我覺得那個給我寫信的知青就還行,不說彆的,就這執著勁挺配你的彆扭勁的,看樣子應該堅持好幾年了吧?而且竟然還知道曲線救國,通過我來關注你,膽子挺大。我當初追求你媽,能想到的也就是鼓動你爺爺你大伯二伯多去於家走動。結果,你外公看上了你大伯,他覺得我不穩重不可靠。”

顧立春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其實我覺得外公的眼光挺準的。”

孟安城佯怒道:“行,你要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以後吃冰棍沒的份了。”

對於這個所謂的知青是誰,顧立春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想確認一下。

這天晚上,顧立春等到家裡人都睡了,便悄悄起身,揣著鑰匙,摸到東廂房,這裡是父親的書房,那個知青寫的信應該就在書房裡,顧立春捏著鑰匙借著月光開門。

突然,他又停了下來。

這麼做好像不太好,雖說是自己的父親,可是以這種方式進書房不好,哪怕白天他假裝進去找書看,趁機翻找也比現在這種做賊似的入室翻找好。

想到這裡,顧立春果斷收手。他是一個品行端正的好青年,有所為有所不為。

他一轉身,就發現父親正站在客廳門口搖著蒲扇看著他。

顧立春淡定地說道:“我承受不住良心的譴責,決定懸崖勒馬。”

孟安城認真地說道:“你能忍住也挺好的,我當年就是沒忍住,翻了你大伯母寫給你大伯的信,從此以後,他就有把柄在手,開始把手伸到我這裡。如果你今天翻了我的抽屜,就等於打破了一個默契,下回我就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翻你的抽屜。”

顧立春慶幸地說道:“好險呐。”

兩人正站在門口說話,就聽見從裡屋傳來媽媽的聲音:“你們爺倆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外麵瞎嘀咕什麼?”

孟安城回頭說道:“彆喊,我一會兒就回房。”

孟安城轉過頭,得意洋洋地對顧立春說道:“我人過中年,依舊魅力不減,你看你媽對我的占有欲多強。”

顧立春:“……”都不能講究些嗎?

他的話音剛落,於天藍在屋裡吼道:“老頭子,你對著孩子瞎說什麼呢,為老不尊。”

孟安城不敢再說什麼,乖乖地回房去。

自從那次談話後,表麵上一切都跟以前一樣,但顧立春知道自己真的去試著放下執念,偶爾在學校裡碰見顧慶山,他的內心已經毫無波動。

現在想想,前世的他其實隻獲得了財務自由,並沒有獲得精神和心靈自由,今生就一起補上吧。他的人生應該有更廣闊的未來,有更豐富的體驗。顧慶山、顧興華這些人不必在他的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

……

大二的時候,陳禹打來電話問他要不要一起出國留學?顧立春拒絕了。

陳禹說:“立春,五年以後,我會回來。”

顧立春笑道:“你不回來也行,去禍害外國人吧。”

陳禹也笑:“我偏不,我就回來禍害你,你等著。”

顧立春不太信他的話,他知道,再過兩年國內就會掀起出國潮,很多人去了就不回來了,陳禹可能也跟他們一樣。

畢竟這個時期,中國跟西方國家的差距還是挺大的,不像後世,他們那一代人的民族自信心已經變強了,對於出國不太熱衷。他當初也沒有去留學,也就去旅遊一下而已。

顧立春在大三時修夠了學分,申請提前畢業。孟念群和陳潔則申請了在大三時結婚。

顧立春一畢業就勢必牽扯到分配問題,他成績優異,大學三年在各大報紙雜誌發表了不少文章,獲得獎項無數,再加上以前讀大學前的亮眼履曆。

得知他提前畢業,各大報社、機關單位都伸來橄欖枝,東大校長覺得肥水不能流到外人田,就向孟安城透漏,想讓顧立春留校任教。這個時代大學生稀缺,本科生也能留校,不像後世那麼卷,得是博士才能留校,還最好是留過學的博士。顧立春稍稍有一點心動,他覺得大學教授的生活也不錯,平靜充實,環境相對單純些。隻是深入思考後,他還是決定遵從自己內心那野性的呼喚。

他還是想開農場,這次要多開幾家,開大些。再辦幾家公司,當風口來臨,創個業,炒個股,當個天使投資人,投資一大批潛力股。他想過有錢有閒又沒人管的生活。

打定主意後,顧立春不再猶豫,連著拒絕了幾家眾人眼中的好單位,甚至大伯想把他分配到京城某相關部門,也被顧立春拒絕了。

大伯的威嚴受到了挑戰,他沒說什麼,就打電話給孟安城,讓他問問怎麼回事。

孟安城受命來找顧立春談話,他開門見山地問道:“我也想知道,這麼多好單位你為什麼都拒絕了?”

顧立春理直氣壯地道:“爸,我這人說話算話,我想畢業後啃老。”

孟安城道:“我這身老肉隨便你啃。不過,我想知道真實的原因。”

顧立春隻好一項項說明白:“首先,我這人挺懶的,以前勤快那是迫不得已,除了當臨時工,我沒得可乾。我又不耐煩人事爭鬥,瑣細事務,所以機關單位不適合我。”

孟安城點頭:“能理解,這一點隨我。”

顧立春繼續說:“我喜歡追逐自由,我不耐煩管人,更不喜歡彆人管我,大伯那個有關部門也不太行,彆說我了,大伯頭上都有那麼多人管著,我一個新人,頭上得有多少閻王和小鬼啊,而且一言一行都得受約束。”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