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下(1 / 2)

讓我咬一下 蘇景閒 6445 字 5個月前

楚喻從派出所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個透明塑料袋,裡麵全是被女民警強塞進去的水果糖,滿滿一小袋子,花花綠綠。

選了顆樹莓味兒的,剝開糖紙放嘴裡,楚喻想起什麼,轉頭問旁邊站著的陸時,“那個……同學,糖,你要嗎?”

他跟陸時對視,還有點怕,尾音都是虛的,總覺得比起裡麵蹲成一排的大花臂,眼前這位更嚇人。

風很大,天氣悶熱得厲害,陸時心裡躁,看了眼左手腕上戴著的手表,拒絕,“不要,先走了。”

“哦,好。”楚喻點點頭,習慣性地想說再見,又飛快地把話咽回來——再什麼見啊,再也不見才好。

等人走遠連背影也看不見了,楚喻在派出所門口站了會兒,發呆,忽然記起自己來青川路的目的——他的牛肉!

猶豫兩秒,對自己找路的水平感到由衷失望,楚喻決定拉下麵子,去旁邊的便利店買瓶水,再趁機問問路。

陸時就住在青川路,三十年前的老式樓房,外牆是灰撲撲的水泥色,樓門矮,過道狹窄,樓梯欄杆上的綠漆一塊一塊地掉,露出內裡的鐵鏽,牆角還有蜘蛛結網。

他有點不輕不重的潔癖,回家先衝了個澡,特意把手多洗了三遍,左手臂上的傷口被水浸的發白,陸時看也沒看,懶得管。

換上乾淨的白色t恤,陸時正擦頭發,手機就響了。

“石頭?”

電話對麵,魏光磊一驚一乍,粗著嗓子,“我草他祖宗!陸哥,趙家強那棒槌是不是帶人堵你了?”

陸時:“誰?”

“……”魏光磊跟被掐了脖子一樣,滿肚子的火噴不出來,他隻好先耐著性子解釋,“就那個喜歡穿個紅褲衩,紋滿膀子的青龍,走哪兒都愛說自己是青龍幫老大的強哥!”

陸時把人和名字對上號,“嗯,中午在街後麵的巷子裡堵我了。”

“真堵了?”魏光磊又急了,“陸哥,我親哥欸,你沒把人打殘吧?人還活著吧?”

還真不是他喜歡瞎腦補,實在是陸時才搬來青川路的時候,不少人見他初中剛畢業的年紀,家裡也沒個大人,走哪兒都是孤零零一個,身上穿的腳上踩的又還不便宜。

就像突然闖進來的羊羔,全身上下寫著“我有錢我特彆好欺負”,就有人起了心思。

青川路這一片挺亂,全是沒輪上拆遷的老房子,三教九流什麼人都住的有。特彆是到夏天,人火氣旺,後巷裡聚眾鬥毆、持械火拚,天天熱鬨到半夜,有時候還得提前占地方,否則人擠人施展不開。

所以起初,連著挺長一段時間,陸時幾乎天天都有架打。但到後來,整個青川路,鮮少有人敢跟陸時動手了。

眾人達成共識——打不過,惹不起,這他媽哪兒是羊,明明是匹野狼!

曾經有個膽大心黑的,不信這個邪,見陸時年紀小長得好看,半夜去撬鎖,當晚就被陸時摁樓道裡把腿打殘了。那人的痛嚎聲,整條街都能聽見。

陸時扔開白毛巾,從冰箱裡拿了礦泉水出來,擰開喝了兩口,“沒出事,有人報警,大家一起進派出所了。”

魏光磊沒想到還有這一出,“然後呢?”

“他們還在裡麵,我先出來吃飯了。”

魏光磊籲了口氣,又奇怪,“這他媽誰報的警?”

青川路暗裡的規矩,什麼事兒拳頭解決,報警的都是孬種。

陸時話裡難得多了點兒笑,回答,“一個共青團員。”

“哈?”

天上烏雲黑壓壓積了一片,平地起大風,陸時走到魏光磊家的汽修店門口,喊了聲“石頭”。

魏光磊從裡間扯著嗓子,“洗澡!兩分鐘!”

陸時嫌悶,也沒進去,就站在門口。

周邊都是一二十年沒換過招牌的老店,陸時漫不經心地看過去,視線突然定了一下。

對麵的老楊牛肉館門口,站了個人,背影眼熟。

魏光磊穿了件運動背心走出來,見陸時盯著對麵看,“我剛聽了一耳朵,陸哥,你前兩天不是幫楊叔給那什麼破公眾號投了軟文打廣告嗎,沒想到還挺有用,這不,替楊叔忽悠了一個新客過來!”

陸時視力不錯,看清了,確實就是下午那個共青團員,叫楚喻的。

手上還拎著那一小塑料袋的水果糖,沒往裡,就在店門口的桌子坐下。估計是有點嫌棄塑料凳上結塊兒的汙漬,楚喻還挺耐心地彎腰,拿紙巾來回擦了好幾遍,才猶猶豫豫地坐下了。

收回視線,陸時看向頭發都還在滴水的魏光磊,“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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