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澹大婚沒多久,戚善接到了宮中皇後的懿旨,說是邀請她進宮小聚。
於是休沐那天,戚善就早早地換了一身常服,坐了國公府的馬車去往皇宮。
等到戚善下了馬車,門口守衛的侍衛忍不住露出笑,和她寒暄。
“世子最近是否忙碌?好久不曾見到您了。”他見戚善人似乎清減了一些,麵色看上去也有些勞累,有些擔憂:“事務再忙也該保重身體才是。”
戚善謝過他的好意:“勞你關心了。”
侍衛又問:“是又來見六皇子的嗎?”
他擔心戚善白走一趟:“六皇子今早出去辦事了。”
戚善說:“不,今日是來拜見皇後娘娘的。”
她笑:“許久未見娘娘了。”
侍衛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告罪,說自己白操心了。
戚善笑著和他說無事,轉身進入皇宮的時候卻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她這時候還有些不敢麵對魏洵,能不見麵當然是最好了。
到了皇後處,就見皇後正坐在庭院裡,麵前擺放了一副棋子。
看到戚善到,她溫柔衝她招手:“終於等到阿善來了。”她眉眼彎起,眼眸似水,“阿善快來陪我下棋。”
戚善就坐在了皇後的對麵,默默選了黑棋。
白棋先行。
皇後知道她在謙讓自己,也不說破,緩緩執起一顆白棋,放在了棋盤上。
她一邊下棋,一邊同戚善聊天,聊早些年對戚善的印象。
“我還記得你當初進宮來的樣子,那麼小小的一團,又胖又白,走路似乎都走不穩,還要堅持給我行禮。”皇後噗嗤一笑,“當時我就想著,這麼可愛的孩子,看著就像是要被人寵著長大的。”
戚善赧然:“小時候胃口好,吃得也多,身材也比同齡人要顯眼很多。”
她含蓄地用了顯眼二字。
“挺好的,小孩子能吃是福。”
皇後含笑看戚善,“你十多歲的時候人就抽條了,不到一年就瘦了許多,臉上的肉沒了,五官更明顯,倒是更好看了。”
她說著說著歎了口氣,“不過還是小時候更可愛一點。”
“你們都長大了,而我卻老了。”
戚善連忙搖頭:“我長大了,娘娘這些年卻一點都沒變。”
她倒不完全是恭維。皇後保養得極好,頭發烏黑,眼下也無皺紋,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看上去卻不過三十出頭。
“你從小嘴巴就甜。”
皇後笑歎。
棋局上黑白棋難分難解。
皇後隨意放下白棋,突然說:“聽說你和阿洵好久沒有見過麵了?”
她沒有看戚善,隻把目光放在棋盤上,“哪怕是有天大的矛盾,你們這麼多年的情誼,也不能說放棄就放棄。”
戚善放下黑棋,輕聲嗯了一聲。
沒有說更多。
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身旁的宮女和太監不知何時已經全部退了下去。
皇後看出戚善不意回答,也不為難她,反而話鋒一轉,說起了另外的事情:“阿洵這孩子雖然不是我親生,但是我好歹是養了他幾年,知道這孩子外冷內熱,對旁人全然不在意,但是對於放在心上的人,卻是珍之重之。”
她問戚善:“還記得去年阿洵曾被聖上派去江南治水災嗎?”
戚善點頭:“記得。”
這事去年鬨得極大,江南無數畝農田被淹、無數堤壩被毀,再加上江南**嚴重,當時朝中無一人站出來肯接這個爛攤子。
最後還是聖上下了旨意派了魏洵去的。
他做得極好,在江南待了幾月,把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回來後果然被聖上大加誇獎。這件事情後一向默默無聞的魏洵才算是入了聖上的眼,之後很快就被聖上派到了戶部,開始真正做起了實事。
皇後卻歎:“他那時候差點沒回來。”
戚善抬頭,不可置信。
就聽皇後繼續說:“他在江南遭遇了三次伏擊,其中一次更是差點丟了命。那刀已經插進他胸口,隻離他的心臟不過厘米,幸好他命大,又有神醫相救,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想要殺他的不過那幾人。
原來早在他下手之前,彆人就已經不放過他了。
戚善喃喃:“我不知道……”
魏洵從江南歸來後,她還進宮恬不知恥地問他討要禮物——他當然給她帶了,是江南有名的好茶和文房四寶。
皇後說:“阿洵讓身邊的人都閉了嘴,也囑咐過我不要告訴你。”
她頓了頓,看戚善:“他的原話是:反正我已無大礙,又何必要告訴阿善,讓她徒增煩惱?”
皇後語重心長:“阿善,這些年來我瞧在眼裡,早些年是你追著阿洵身後跑,可是後來阿洵待你也算是用心良苦,並不比你差。你一向是個純善的孩子,可是我也不希望你因為彆的什麼事情輕易誤會了阿洵。”
戚善不自覺鬆了手中的棋。
黑棋落在棋盤上,把這盤棋局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