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2 / 2)

從此以後,容越就有一種強烈的內疚感,他無時無刻不再想為什麼死去的人不是自己,為什麼隻有他活了下來?

那是一種無法根治的心病,除非死去的人能夠再一次活過來。

幾天後,容家舉行了葬禮。

蓉城所有的社會名流都參加了這一葬禮,所有人都在安慰容家人。一夜之間,失去了三個最重要的人。

容譽去世了,葉清辭去世了,還有他們容家最受寵愛的女孩子容卉也去世了。她才那麼小,剛上初一而已,往後還有大好的人生等著她,卻在一場車禍中香消玉損。

葬禮是哀傷的,氣氛也是哀傷的,就連呼吸的空氣也是哀傷的。

容卉看到了她奶奶章含之,那麼優雅的一個人,卻在葬禮中毫無形象地痛哭。她的二伯父,三伯父,小叔叔,還有她的二伯母,三伯母,都哭得雙眼通紅,更彆說她爸爸容祖,整個人憔悴不堪,苟著背,看起來似乎老了十幾歲。

看到親人們哀傷痛哭的時候,容卉的心裡像是被針紮了那樣難受。她想要安慰他們,可她知道她再也無法觸碰到了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難受,痛哭,心碎。

這個時候還在醫院裡住院的容越也來到了葬禮,他的助理推著他來的。容越的臉仍舊慘白毫無血色,出了一場車禍以後的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病弱的俊美。

他一到葬禮,容卉就發現容祖的精神有些異常了。他看向容越的眼神有些不對勁,目光中有心疼,痛苦,懊惱,悔恨,還有……仇恨。

容祖的腳步匆匆,他的手迅速地掐住了容越的脖子。

容越一點都不反抗,就這樣任由讓容祖掐著他的脖子,反而閉上了眼睛。容祖的舉動快得讓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章含之擔驚受怕得暈倒在地,容國容萬容歲他們幾個紛紛趕過來勸著容祖放手。他們試著拉開容祖掐在容越脖子上的手,可容祖這一刻卻變成了大力士,力氣大得嚇人,讓容國他們分不開容越跟容祖兩個人。

容祖的神情是瘋狂的,語氣是那麼的痛苦:“是你,都怪你,是你殺死了自己的妹妹跟媽媽,你為什麼要帶著她們卻演唱會,為什麼?”

眼淚留在了嘴巴裡,容祖所有的負麵情緒這一刻全部爆發:“當初叫你不要去唱歌,你偏偏不聽。現在好了吧,為了你的夢想,你讓我失去了我的老婆跟女兒。容越,為什麼那次車禍就你活了下來?”

“大哥!”

“大哥!”

“大哥,你怎麼可以說這種傷害小越的話?”

……

親人都在勸著容祖,唯獨容越,他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哀傷,他一點都不為自己辯解,也不反抗,就這麼讓自己的父親掐著脖子質問,可眼角卻流下了眼淚。

容卉看得心急如焚,她立刻飄到了容祖的麵前,雙手抓著他的大手,試圖讓他放開掐在哥哥手上的脖子。

“爸爸,這是意外,不要怪哥哥!”容卉朝著容祖大喊,可惜容祖沒有聽見,她不停地掰開容祖的大手,可仍舊於事無補。

忽然容越睜開了眼睛,他直視自己的父親,他的眼睛早就不像以前那樣盛滿一片星光,而是灰蒙蒙的一片。

他挪動著嘴唇,勾起了悲傷的笑容:“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你把掐死我吧,好讓我給媽媽妹妹贖罪!”

容祖的手突然停止了下來。

他穩住了情緒以後,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看容祖脖子上的勒痕,直接崩潰轉身而跑。

容卉看看哥哥,又看看跑出去的爸爸,在哥哥的身邊呆了一會兒,看到哥哥在親人們的勸慰下神情厭厭地,暫時沒有什麼問題以後,最後飄到外麵去找爸爸。

飄過綠油油的草坪,飄過樹林,飄過小河流,容卉在空蕩遼闊的墓地看到了一個男人,一頭黑發夾雜著很多白色的頭發,正跪在一個墓碑中,自言自語。

容祖跑到了墓地,對著老婆跟女兒的墓碑痛哭流涕。

他跪在了地上,用手抽著自己的耳光:“清辭,我不是人,我真的不是人。”

“我居然要殺我的兒子!!”

“卉卉,爸爸不是你眼裡的好爸爸了。爸爸一直對你哥哥有怨恨,怎麼辦?”

“爸爸,爸爸好想你!”

容卉同樣蹲下身,她試著用自己的手不斷地安撫著爸爸的心情,可是容祖仍舊崩潰得無法自拔。

很快,容國他們追了過來,合力把即將暈倒的容祖帶了回去。

望著遠去的親人們,容卉悲傷萬分,她原本想要跟著去看爸爸。可她看到墓碑上的照片以後,忽然就停止了腳步。

她看向了照片上稚嫩的自己,又看向了旁邊的媽媽跟爺爺,這一刻的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夠得到重生,避免這次悲劇的發生。

她還看到了不遠處站著一個年輕的男孩子,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懷裡抱著一束白色的菊花。

容卉覺得又陌生又眼熟,竟然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他是誰?

直到他走到自己的眼前,把那一束菊花放在她的墓前,容卉這才想起來眼前的男孩叫什麼名字?

裴寒。

一個不學無術,遊手好閒,專門天天打架的富二代。

容卉不明白為什麼裴寒會出現在葬禮?因為他戴著墨鏡,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是怎麼樣地?這個時候的她也不想去管裴寒來墓地給她送了一束菊花是代表什麼意思?

在她眼裡,裴寒隻是一個陌生人,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家人身上,緊緊地去跟隨著親人們的腳步。

在容卉離開後,裴寒摘下了墨鏡,把懷裡的那一束白色的菊花放在了容卉的墓碑前。他蹲下身來,用手指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像是在撫摸著什麼珍貴的物品那樣小心翼翼。

末了,他的聲音低低地:“小容卉,你怎麼走得那麼心急?”

過了一會兒,裴寒站了起來,重新戴上了墨鏡,一顆眼淚從眼角落下。

飄過馬路的時候,容卉看到一個拐著拐杖,戴著墨鏡的年輕算命先生正在過人行橫道,可他沒有注意到綠燈已經轉換成為紅燈了。

容卉即使知道自己沒法觸碰到人的實體,仍舊好心地拉了他一把。

那名年輕的算命先生似乎有所察覺,停止了腳步,瞥過頭去看容卉,朝著空氣中的某一處無聲地道謝:“謝謝。”

容卉驚訝萬分,用手指著自己:“你,你看得見我?”

算命先生笑了笑,點點頭:“是的,我看得見你,剛才謝謝你拉了我一把。”

這麼多天一直被人當成了空氣的容卉總算展露出了笑容。她笑容又甜又美,朝著年輕的算命先生揮了揮手跟他告彆。

她飄到了有容祖跟容越的地方去。

葬禮結束以後,容祖辭去了清大教授的職位,在很多人跌破眼球的情況下成為一家藥廠,坐上了老板的位置。

容卉親眼地看著從前那個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教授爸爸變成了一個利欲熏心的商人,變得完全跟從前是兩個人。他既不回家,也不出去,整天呆在藥廠,埋頭研究藥物。偶爾出來在大家的麵前,是一副冷酷無情的模樣,再也不是那個笑起來很溫暖有禮的教授了。

哥哥容越,自從她跟媽媽去世以後,似乎一蹶不振。在微博宣布從此以後不開演唱會,徹底地封喉。

此言一出,讓無數粉絲的心都碎了一地。容卉想到少年時期的哥哥,為了追夢放棄了天賦異稟的數學,還跟家人發生了數次的爭吵才換來如此的成績。可現在,說放棄唱歌就唱歌,沒有一絲猶豫跟任何的拖泥帶水。

他整日關在家裡,每天做得最多的時候就是翻照片。他的經紀人,甚至昔日的好友紛紛勸著他節哀順變,可他卻仍舊走不出失去親人的悲傷。

向來有節製又優秀的容越這以後的兩個月內,學會了抽煙喝酒賭博,總之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忘記痛苦,他就去做什麼事情。

他甚至去做一係列的極限運動,空中滑板,極限跳傘,空中衝浪等等等,怎麼危險這麼來,越是刺激的運動越是讓他振奮無比,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當成一回事。

容卉在爸爸跟哥哥的身邊呆了4,5年,清楚地看著他們如何的瘋狂,內心痛苦不已。

有一次,她飄到人行橫道,去對麵的咖啡店找哥哥,卻再一次地碰到了5年前的那位拐著拐杖,帶著墨鏡的年輕算命先生,他再一次地要過已經變成綠燈的人行橫道,容卉又一次地拉了一把他的手。

算命先生抬頭看著她,笑著打招呼:“小姑娘,又是你啊,你是不是在這人世間還有留戀?所以才一直遲遲不肯去投胎。”

容卉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同樣對那位看得見的算命先生笑了笑:“嗯,如果我的人生能夠重來一遍那就好了,我好想我的親人們不再痛苦。”

算命先生:“可是重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容卉:“無論付出什麼的代價,我都想重來一遍自己的人生,不想再讓我的至親們為我難受為我痛苦。”

算命先生:“那你這次的投胎能舍棄自己的親情,愛情,友情嗎?成為一個孤兒在另外一個世界生活25年,這就是你想要重生的代價。”

容卉:“隻要能讓我重生,我願意舍棄這輩子的親情,愛情,友情,一個人孤獨地在另外一個世界生活25年!”,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