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可是……”腦袋埋入臂彎,濯易模糊不清道,“若能接通我和你坐在這裡做什麼?我一點都不想和你聊天,因為她生氣了,生我氣了,我傷心……”
“醉了?酒量還是這麼差?”嗤聲不屑,周子艦撇了撇嘴,當他願意和他聊天呢?他臉色逐漸嚴肅,略有深意的道,“她生氣肯定是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老實交代,我先審核下,看你究竟值不值得被原諒。”
“嗯。”搗蒜般地點頭,抬起一雙霧蒙蒙的眼睛,濯易看他幾秒,轉而卻暈暈乎乎的抱起酒瓶,仰頭猛灌了兩口,“渴,我先喝水。”
周子艦:“……”怕他真醉得不省人事,他忙將酒瓶奪了回來,遠遠放在一旁。
“說。”
呆滯的目視前方,濯易頷首,雙唇卻抿著,一字不吐。
不耐地瞪他,周子艦又敲了敲桌麵,“你倒是說話。”
“我想給她打電話。”像是被驚醒,渾身一震,濯易立即低頭在身上到處找手機,翻來覆去一臉急色,幾分鐘過去,最後終於如願以償的找到了,他憨笑著用食指“嘟嘟”按數字鍵盤,自言自語,“我、我能把她電話號、號碼倒背如流,私人手機,工作手機,公司電話,家裡電話,你能麼?我能……”抬眸驕傲地望著周子艦,濯易眸中晃過一絲得意,他拍了拍胸脯,“我能,我能,我背給你聽……”
一邊背著,一邊輸入數字。
按下撥號鍵。
嘟嘟……
接通了?
竟然接通了。
濯易眸中迸發出漫天星光,他狂喜的看著周子艦,指著耳畔手機,“通了通了,通了,你看!”
嫌棄的咂嘴,周子艦煩躁地喝了口酒,實在是失策,他和一個酒瘋子能講什麼道理?
耳畔鈴聲過後,旋即安靜。
沒接。
“她忙呢!”濯易僵硬地彎唇,低眉垂下睫毛,喃喃自語,像被遺忘在角落的孩子,“她忙,不是不接我電話。”
周子艦不理他,從兜裡拿出手機,翻找電話簿,撥打。
“怎麼?”聽筒設置外音,許念微沉的嗓音瞬間響起。
“沒事,回去時給你帶下午茶,掛了。”周子艦收起手機,一抬眸,便撞見一雙幽深的眼睛。他嚇一跳的提了口氣,彆過視線,冷笑道,“事實證明,隻是不接你電話而已。”
“隻是不接我電話而已……”輕聲複述,濯易眼睛一點點染紅,他囁嚅雙唇,雙手顫抖著又撥了過去。
嘟嘟後依然石沉大海。
“隻是不接我電話而已。”
“砰”一聲,手機從他掌心摔落在地。
濯易渾然不見地埋頭趴在桌上,全身力氣在一點點消失,他口齒不清的一遍遍重複,雙眼睜大望著頭頂的燈光,越來越酸澀……
“說清楚。”周子艦心情不善地挪開酒杯,他審視地攫住他整個人,“她這人我了解,絕不會無緣無故的發脾氣使性子,我原以為你人蠢些無所謂,隻要待她一心一意,我……”
“疼。”驀地,濯易啟唇。
“什麼?”周子艦沒好氣的問,“大點聲。”
“我好疼。”雙眼仍眨也不眨地盯著璀璨的水晶燈,濯易麵色僵滯道,“好疼,送我去醫院,要止痛藥,還要縫針,我好疼,疼得要死掉了……”
倏地起身。
周子艦臉色“唰”得嚇白了。
燈光下,他臉頰沒有一絲血色,可雙眼卻彌漫著血絲,不知是不是自己嚇唬自己,周子艦越瞅越覺得他不像睜眼說瞎話的樣子。
“你真的假的?”話是這麼說著,周子艦卻著急的飛快叫侍應生過來,緊接著撥打電話。
醫護車上,他麵無表情蜷縮成一團,雙手捂著胸口,嘴裡翻來覆去嚷嚷著“疼,要止痛藥”。
周子艦試了下他額頭體溫。
乖乖,好燙!
又見他捂著胸口,周子艦怕是心臟問題,急得滿頭大汗的忙抓住護士追問情況。
護士用英文告訴他不像是心臟方麵的問題,得到醫院用正規儀器檢查。
不像,那他總捂著心口乾嘛?完了完了!
周子艦抹了把額頭汗漬,高度緊張的立刻給許念打電話,他語速極快,帶著寒意,“許念,濯易有沒有心臟病史?不好,你快來,我正送他去醫院路上,感覺有點嚴重,你快來。”
正回酒店路途中,許念腦中嗡了一聲。
刹那的空白後,她張了張嘴。
幾秒過去,她才找回聲音乾巴巴的對司機報出醫院地址。
將近黃昏。
天際懸掛著淺橘色雲彩,世間因此變得浪漫而溫軟。
高速公路上,車以最大速度朝醫院行駛著。
許念怔怔望著窗外,下唇被牙齒咬得泛白。
漫長的半個小時過去,許念推開車門,雙腳酸軟如踩在棉花糖般,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醫院,然後從本能裡生出一股抗拒和恐慌。
麻木的從急診室找到病房,門半敞著。
她腦中茫然的走進去,便看到了以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蜷縮在床榻裡的男人,他眉頭似深深簇著,很難受的樣子。
呆滯地拾步靠近,許念看到他慘白的雙唇囁嚅著,唇形像是“好疼”。
“你哪裡疼?醫生呢?”許念呼吸有一瞬的困難,她倏地轉身,才想起按鈴就行。
可為什麼放他一個人在這裡?所有的人呢?
她渾身發冷,剛彎腰找到按鈕,床上男人像是聽到動靜,驀地睜開了一雙眼睛,他眼眸像是沉在溪底的黑黑曜石,周邊遊走著令人看著心疼的血絲。
“我好疼。”他伸手抓住她,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哪裡疼?”許念掙開他手,匆匆按鈴,又擔憂的立即重新望著他慘白的臉。
錘了錘胸口,濯易“嗚咽”一聲,像剛生下來的幼獸,“心疼……”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