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晟抬眉問道:“兩人回來了?”
“嗯,未正時分就到家了。”太夫人答。
葉柔嘉吃過晚飯就和葉致真來到了東廂房,葉柔嘉看著案桌上的書卷,還有一卷卷練過字的宣紙,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阿姐,你交代給我的事,我辦好了。”葉致真一臉的得意。葉柔嘉摸摸他的小腦袋說:“嗯,我就知道真哥兒厲害!”
“祖父當時什麼反應?”
“我把《勾踐世家》問了一遍,又將《觸龍說趙太後》問了一遍,祖父給我講完了之後,就跟我說他要出去一趟,第二天晚上回到家,讓所有人都去明德堂用晚飯,吃完晚飯喝茶的時候,祖父跟大家說他要辭官了。後來二叔先是勸祖父,二人沒說幾句就爭執起來……”葉致真說得特彆詳細。
葉柔嘉剛要再誇誇他,就用餘光看到門口進來一人,正是葉晟。
姐弟二人連忙行禮,葉晟坐在一張椅子上,示意二人也坐下,他盯著葉柔嘉好一會,才開口說:“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葉晟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這些你借著真哥兒之口說出,就是勸我辭官?”
“是。”葉柔嘉答道,女孩子目光沉著。
“那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葉晟看著葉柔嘉的眼睛,嚴肅且威嚴。
一旁的葉致真大氣也不敢出,他從未見過如此嚴肅的祖父,就算他書背得不好,祖父也是笑著打他的手板,從沒對孫子孫女板起臉。
葉柔嘉思考了一下,開口說:“聖上處置宣寧侯,是有人看上了他光祿寺卿的位置。”
葉柔嘉看了一眼葉晟,葉晟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多半是給皇子的人騰地方,而祖父的都督同知之職,雖實權不大,但是官居從二品,遲早也會被換。聖上也是做父親的,連他也要給繼任者讓位……”
“大膽!”葉晟大喝一聲,嚇得葉致真一哆嗦,葉柔嘉卻沒有露出絲毫的怯意。
“你!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葉晟看到葉致真被嚇到了,降低了聲音,質問道。
“祖父知道,培植朝中勢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聖上將一幫舊臣換掉也是為大局考慮,如今大榮朝已不是剛建成的大榮朝,俗話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朝中也需要新鮮的血液。”葉柔嘉的聲音輕緩溫柔,卻是字字珠璣。
葉晟原地轉了幾圈,撫掌大笑:“好!好!好!”
葉致真看著剛剛還吹胡子瞪眼的祖父,此刻竟然大笑起來,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疑惑。
“阿柔,我和盧江也促膝長談過此事,盧江勸我早做打算,不要守著權勢舍不得放開。我和你祖母也說過此事。算啦!原先還打算將自己的這身老骨頭舍棄,也要為聖上鞠躬儘瘁。現在想想真是……想岔了!”
“古人說:‘枉使心機閒計較,兒孫自有兒孫福。’真的是至理名言,你阿爹,你二叔、三叔,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葉晟感慨地摸著葉致真的頭。
葉致真覺得自己的頭好像要被摸禿了,可祖父還是不停手,他剛要開口勸祖父,就聽祖父說:“真哥兒,你明年開春就該入學了,祖父打算讓你進崇文書院,你可願意?”
葉致真瞪大眼睛,開心地問:“是全京城最好的崇文書院嗎?我真的能進嗎?”
葉晟收回笑容:“不一定,要先考較學問,要是胸無點墨,就是皇帝來了,陳山長也不賣麵子!”
“哎呀,祖父你快回去安歇吧,阿姐你也快回去,我要看書了,我要考崇文書院。祖父您請,我送您到門口,阿姐你我就不送了,這麼近也不會走丟……”
葉晟和葉柔嘉就這樣,被葉致真連請帶拉地送到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