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歇鬆了口氣,他現在真的是怕了蕭讓。
雲歇看不見的地方,蕭讓麵上淺淡笑意稍縱即逝。
雲歇要撥他的手,才發現他的手涼得驚人,雲歇這才想起,蕭讓腹部好像受了傷。
他有傷還要強迫他行那事,這人簡直……簡直……
也不怕像先帝那樣,直接在女人床上薨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雲歇正氣惱,也不管他睡著了,剛要狠撥掉他的手,卻聽他癡語道:“相父,你怎的……這般偏心?”
這話聽得著實耳熟,雲歇猝不及防間掉進了回憶的漩渦。
他記得有一年,蕭讓壽辰,剛好楚劍清回邊關,邀自己餞行,雲歇猶豫了下,想著蕭讓畢竟是皇帝,不缺他這一人祝賀,楚劍清卻幾乎隻有他這麼一個朋友,便白日裡還是去十裡長堤送楚劍清,連夜趕回宮哄蕭讓。
他終於趕上了這一日的尾巴,回來時,蕭讓就趴在桌上,似乎是睡著了,見到他,迷迷糊糊間,極委屈地說了這麼一句。
“相父,你怎的……這般偏心?”
雲歇還記得自己當時有多惶然無措,他……偏心?
當時蕭讓卻倏然傻笑:“你還是回來了。”
他對著燭火,伸出兩根冷白的指,比了個很小的縫隙,說:“相父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我。”
“那麼一點點。”
“一點點。”
……
他又偏心了?他做什麼了?
蕭讓是嫌他待其他朋友太好,心裡沒他?雲歇搖搖頭,越發覺得荒謬。
“明明……明明是他們先害我的。”蕭讓輕飄飄的話重重地砸在雲歇心頭,雲歇瞬間醍醐灌頂,羞愧難當。
對啊,他怎麼忘了,他隻記得蕭讓迫害他的朋友,卻忘了,是謝不遇他們先誤會蕭讓,侮辱他、背叛他、對他下狠手的……
蕭讓的所作所為,甚至可以說是在自衛,是被傷害後不得已的反擊。
雲歇並未意識到蕭讓告狀告得有多理直氣壯,隻心頭微微鈍痛。
他的確偏心了,隻看到了謝不遇他們處境的艱難,卻忘了蕭讓還涉世未深,卻要受這種迫害,是多麼痛苦難言。
“換了我……相父就不會……”撒嬌又自怨自艾的語氣。
雲歇自動把話補全——換了我出事,相父就不會救我。
雲歇心有點亂,不假思索,輕聲安撫道:“會的,一定會的。”
他說完陡然清醒,頓覺後悔,他有什麼可內疚的??謝不遇那事他是於理有虧,可狗東西……那樣對他,根本不可饒恕!
差點被他忽悠了!這廝連睡著了都能輕易混淆黑白!
蕭讓陡然聽到心儀的答案,嘴角不住上揚,差點要裝不下去,悶悶道:“那相父……有沒有一點牽掛我?”
蕭讓心提了起來,這是他白天想知道的答案,就差一點點。
雲歇卻正為自己先前說的話氣惱,聞言半個字也不肯多吐露,撥掉蕭讓的手,離去的背影有點狼狽。
蕭讓見他出去,悄然坐起,漆黑如墨的鳳眸中,半點睡意也無,雖失望寫了滿臉,卻仍心花怒放。
雲歇說,他會的,一定會救他。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認為,雲歇從前待他好,並非全為權欲,也有幾分真心?雲歇總不至於心機深到這地步,對夢囈之人都心存防備。
雲歇倏然折返,蕭讓瞥見門邊那半截衣袂,嚇了一跳,動作飛快地又趴下。
他這是對自己起了疑心?想殺他個回馬木倉?
雲歇放緩腳步來到蕭讓跟前,咬咬牙,小聲嘀咕著:“我絕不可能原諒你,我……我這是看你可憐才這麼做。”
蕭讓一怔,他要做什麼?
雲歇把拿進來的狐裘輕蓋到蕭讓身上,給他掖掖好,心安理得地走了。
蕭讓坐起,白皙的指撫過柔軟的狐裘,細嗅著上麵屬於雲歇的淡香氣,眉眼淺彎,帶著點小得意,自言自語道:“你不是說你不吃這套的麼?”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