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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簿·靈域 與沫 10921 字 4個月前

蘇巴嚇得差點尖叫出來,卻被嘉爾用力捂住了嘴巴,忙把將要出口的尖叫吞了回去。

在過去,蘇巴和赫魯魯一直以嘉爾馬首是瞻,但其實三個小夥伴之間並沒有太大的差彆,隻是蘇巴膽小怯懦,赫魯魯則是主意一堆但是執行力很差,於是外向活潑又比較有主見的嘉爾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三人小團體的領頭人。

然而今日,蘇巴覺得自己好像第一次認識了嘉爾一樣。雖然有時有點害怕,但更多的是震撼和敬佩。看著嘉爾依然沉靜的臉,他猛跳的心臟也慢慢平複下來。

兩人緊緊挨著,躲在爐灶裡,聽到有沉重的腳步聲從上麵傳來,同時還有呼嚕嚕的低吼聲。

不一會兒,一隻外貌類似黑犬,但比嘉爾還高,身長接近五米的野獸到了門前,忽然抽抽鼻子,像是聞到了什麼味道,把頭探了進來。

蘇巴瞪大眼睛,自己死死地捂住嘴巴,看著那長長的獠牙,好像心跳都要停止了。

——獵狼!

一個名字不起然地出現在了嘉爾的腦海裡中。

獵狼是北方白馬城的人飼養的一種猛獸,聽說瑟瓦肯有些權貴也會養來作鬥獸之用。據說兩隻獵狼就能生撕虎豹,餓極了甚至會以主人為食,非常凶殘,也永遠都不會被真正馴服。

雖然嘉爾以前並不知道獵狼長什麼模樣,但在看到這隻猛獸的時候,他卻無比篤定,這就是傳說中的獵狼!

【敵人……是白馬城?】

嘉爾咬著牙,恨恨地想到。

那隻獵狼把頭探進來,鼻子抽動了兩下,忽然狠狠地打了幾個噴嚏。它立刻退了出去,說什麼也不願意再進來了。

蘇巴輕輕地鬆了口氣。

緊跟著,他就看到一個巨人般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那人穿著灰白色的鎧甲,行走之間帶著卡拉卡拉的聲音。他俯身低頭,看了眼廚房,隻見滿地都是打翻的調料罐和爐灰,便沒有在意,繼續向前走去。

蘇巴捏緊手掌,掌心裡都是濕漉漉的冷汗,他剛要放鬆身體,忽然想到什麼,心頭猛地一揪!

隔著兩個房間,他聽到那隻獵狼忽然發出興奮的吼叫聲,沒過一會兒,從地下傳來一陣陣驚恐絕望的慘叫!

蘇巴霍然轉頭看向嘉爾。

是了,嘉爾之前……故意把這家人通往地下室的石板給掀開了!

那時蘇巴還以為他們兩人要躲進去,沒有多想,此刻才真正明白嘉爾這麼做的用意!

但是……怎麼忍心?

這戶富商家他們並不熟悉,但也是看著他們從小長大的人,在過節的時候,蘇巴還從富商手裡收到過糖果作為禮物。

嘉爾……他怎麼能……怎麼能毫不猶豫地就做出這種決定?

雖然蘇巴知道嘉爾禍水東引是為了讓他們兩人能夠活下來,但心中依然滿是駭然。

黑暗中,他看不清嘉爾的神情,不知道他臉上是不是有愧疚或者悲痛的神色,隻看到一個沉默的剪影。那雙幽幽的眼睛,與剛才的獵狼相比也不遑多讓。

蘇巴打了個寒顫,隻覺得比剛才在冰天雪地中狂奔時還要更加寒冷。

嘉爾……真的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嘉爾嗎?

還是說,災難能夠如此徹底地改變一個人?

幾分鐘後,地道深處徹底地安靜下來,士兵帶著獵狼再次經過廚房。突然,那高大的士兵腳步一頓,手按著門框,若有所思地往裡麵看去。

——這棟房子裡到處都很整潔,最多隻是家具上麵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但唯獨隻有眼前的這間廚房亂七八糟,爐灰和調料灑了一地,碎裂的瓷片到處都是。

那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停留了好一會兒,影子籠罩著整個房間,讓蘇巴緊張的胸口好像都要炸了。

過了好一陣,腳步聲再次響起,盔甲上的葉片和皮靴上的鐵環在碰撞中發出卡拉卡拉的聲音,聲音漸漸遠去,直到消失不見,滿嘴染血的獵狼跟在後麵,在身後留下一串梅花狀的血色腳印。

蘇巴心神一鬆,立刻暈了過去。

嘉爾晃了晃頭,往鼻子下麵一抹,滿手是血。

…………………………………………

除了初雪的那幾天,再冷的天氣,瑟瓦肯的城門出都有士兵在值勤——儘管一整個冬天可能都沒有多少人會出入。

城衛兵們的值勤室裡有充足的燃料和食物,四角還立著與地下集市類似的那種小型石柱。這種偽靈器隻要經靈師催發一次,一整個冬天都能源源不斷地散發熱量,因此值勤室裡始終是暖烘烘的。

幾個當值的城衛兵隻穿著一件不算厚的絨衣,圍在火爐邊溫酒烤肉,磕著瓜子,偶爾透過窗子看看城外的雪地,就當是警戒了。所以一個冬天下來,當值的城衛兵不光能拿到平時三五倍的補貼,身上也能多長幾斤肉,隻是外快基本沒有,讓人難過。

儘管這份工作格外的清閒,待遇也好,但一個士兵惦記著家中新婚的妻子,還是不滿地抱怨道:“這種鬼天氣,傻子都不會出門,咱們警戒個鬼呢!你說上麵的那些人是不是腦子有坑?我看他們就是誠心不想讓我們好過!”

“沒錯,說的太對了!”

“可不就是嘛!”

眾人立刻來了興致,紛紛附和。

一直以來,罵領導都是最能引人共鳴的不二法門。雖然值勤的日子悠閒,但是遠離家人,幾個月都要和渾身臭汗的一群大男人窩在一起,也是悶的人要發瘋。此刻雪寒領導遠,也不怕被人聽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口沫橫飛地把上麵的人批判了個遍,好似從城主到小隊長都是發育不全的腦殘,貴族們更是趴在民眾身上吸血的蛭蟲!

罵了一陣後,不知是誰順口提到蘭奇卡的事,眾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罵領導、罵政府,其實隻是在發泄負麵情緒。就算心中本沒多少不滿,罵兩句也讓他們心曠神怡,還有種自己也能指點江山的快感。

但是蘭奇卡的事,即便他們無能狂怒地發泄一番,又能怎麼樣呢?隻能更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卑微和軟弱。這段時間他們已經把那胖子罵了幾百遍了,如果語言能化為攻擊,那胖子早就已經被他們罵的萬箭穿心了。但可惜不是。每次罵完後,他們隻能讓自己的心情更加壓抑。

“唉,這次值完勤,大家一起湊個份子,去他家看看吧。”

過了一會兒,一個年長些的士兵將手中的一杯黃酒灑在地上,權當是祭奠那個不幸“逝世”的隊友。

“蘭奇卡那人喜歡喝酒,家裡大概沒有太多積蓄,聽說他還有個女兒正在上學。今後,大家夥兒有能力地就多幫襯幫襯吧!”

“好。”

“唉,那是自然的。”

“沒問題。”

眾人紛紛應和,但心中仍是鬱鬱。喝了一陣悶酒之後,其中一人無意中朝窗外一看,忽然驚訝地說:“咦?這種天氣還真有人出來?”

值勤室兩側都有窗戶,一側對著城外,一側朝著城內。此刻城內一側就有一個穿得像圓球一樣的人緩緩走來,手裡還提著一個大籃子,看上去步履維艱。

“啊,這邊好像也有人來了!”又有一個人驚叫道。

眾人齊齊扭頭,卻不見人影,隻看見滿地的雪如同被劈開的浪潮一樣飛濺而起,在白茫茫的天地中劃出兩道劈風斬浪般的雪線。

“快快快!都出門!”

小隊長呼喊著,眾人慌忙丟下酒杯和沒啃完的肉骨頭,套上厚厚的冬裝,拿起武器,匆匆忙忙地跑出門去。

瑟瓦肯巨大的城門此刻整個都是關閉的,隻在側麵留了一個小門。幾名城衛兵分立側門內外,看著兩邊的來人,不由得有些緊張。

想也知道,在這種天氣還在外麵亂跑的人,肯定不會是什麼普通人。

城內的人先走到了城門口,她看到諸位嚴陣以待的士兵,伸手拉下圍巾,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眾人心中一鬆,不自覺地就回了一個笑容,腦中隻有一個想法——多好的姑娘啊!

最近的兩名城衛兵甚至連武器都收起來了,像是怕嚇到她一樣。

麵前的這個女孩隻有十七八歲,雪膚黑發,清秀可人。她的長相或許不是最漂亮的,氣質不是最出眾的,但渾身上下清清爽爽、溫柔乾淨,神情純潔又乖巧,絕對是任何男人都想要生的那種女兒。

最前麵一個絡腮胡子的大漢都忍不住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說:“丫頭,你是誰家的?要去做什麼?天氣這麼冷,可不好出門的。快回去吧。”

“謝謝叔叔,我不出城,隻是來接個人,也是為了送一些點心給大家換換口味。”女孩聲音清脆悅耳,“我叫蘭桃,我父親是蘭奇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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