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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簿·靈域 與沫 29967 字 3個月前

“五哥……”亞寧雅驚愕地看著他。

在過去,他們兄弟姐妹中跟襄馬走得最近的人就是亞蘭托,對襄馬最尊敬的人也是他,甚至在剛成為城主的那些日子裡,還經常去找襄馬請教,往往一聊就能聊到深夜。

什麼時候,襄馬大哥在他口中……變成了不三不四的人?

她下意識地想去看看旁邊襄馬的表情,卻又不敢轉過頭去,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燒起來。

“至於這些家夥嘛……我特地邀請他們來看表演,表演還沒有結束,怎麼能提前離開?他們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城主放在眼裡?”亞蘭托的目光掃過那些在擁擠中受傷、死亡的人,聲音很冷,“我早就說過不必恐懼,不必逃跑,他們非要跑,我有什麼辦法?”

“誰讓他們不肯聽我的話?”他說著,想到之前的尷尬處境,神色更冷。

“就……就為了這個?那麼多的、那麼多的人死了……”亞寧雅顫抖著說,看著自己兄長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怪物。

“小妹!”亞沐羅莎忽然冷聲道:“彆說了!”

她的手掌用力地抓住亞寧雅的肩膀,似乎都要把她的肩膀捏青了,但語氣依然是溫和的。

亞寧雅臉上流露出幾分痛楚,隨後被亞沐羅莎用力地按進了懷裡。

亞蘭托掃了她一眼,又看著亞寧雅微笑道:“亞寧雅,小妹,你最好對我尊敬一些,聽話一些,好嗎?作為兄長,我可以容忍你一兩次的冒犯,但我的忍耐很有限,聽懂了嗎?”

亞寧雅目露恐懼,哆嗦著點點頭。

她看到亞蘭托雖然是微笑的表情,但目光中卻帶著一種瘋狂的、令人膽寒的東西,仿佛期待著她說出更多的話,然後一把擰斷她的脖子。

於是她咬住嘴唇,忍住淚意,一句話也不再說,乖巧地依偎在亞沐羅莎身邊。

亞沐羅莎輕輕撫著她的後背,然後看著亞蘭托,聲音柔和地微笑道:“五弟……城主,其他兩個廳……也跟這裡一樣嗎?”

亞蘭托收回盯著亞寧雅的目光,斜靠在椅背上,笑道:“不錯,他們也被冰牆保護起來了。隻要我不死,白馬城的人就傷害不到他們。當然,暫時也沒辦法離開。所以不用擔心,你的丈夫和孩子都沒事。”

“那就好。”亞沐羅莎含笑說著,並順手拂了下裙擺,坐姿也放鬆了幾分,仿佛已經完全放下心來。

亞沐羅莎早已經結婚,但她的丈夫早年因為犯了大錯被貶職,因此沒有資格坐在這個大廳裡,連同亞沐羅莎的兩個孩子因為受到他們父親的連累,身份上要差一截,此刻都跟他們的父親在一起。

亞蘭托跟兩人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因此他說的話很多人都聽到了。即使沒有聽到的人,也都猜到了他的所作所為。

短暫的安靜之後,好幾個人站了起來。

“啊,原來城主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們,真是用心良苦啊!可恨我之前居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居然還、還有所埋怨,真是罪該萬死!多謝城主!多謝城主寬宏大量,不計較我等的小小冒犯!這等胸懷、這等仁慈……真的是……真的是前所未見啊!”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一臉激動地說著。說到最後,還感動的哭起來。

“是啊,原來這一切早在城主的預料當中!城主目光如炬、遠見卓識。跟城主比起來,我們這些人就像秋蟬一樣淺薄無知,還用自以為是的傲慢來偽裝自己,真是慚愧啊!”

“感謝城主一直在為我們著想!像城主這樣忠厚、仁義的人太少了,能在您的麾下做事,我、我真的是太幸運了!”

出乎幾人預料的事,這些最早站起來的人並不是在發泄怒氣或者譴責亞蘭托,而是一個比一個諂媚地開始歌功頌德,諛詞如潮,把亞蘭托狠毒自私的行為說的好像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善舉一般,隻差跪下來磕幾個頭膜拜了。

此情此景,讓不少人都目瞪口呆,就連亞蘭托也十分驚訝。一些本來滿腔憤怒、不甘、悲痛的人聽到他們的話,都開始迷茫起來——難道他們,真的誤會了城主的用心?

但還有人是清醒的,沒有人雲亦雲。有人守在屍體旁邊,咬牙切齒地低聲道:“可憐他們屍骨未寒,罪魁禍首居然就變成大家的恩人了!”

眾人在對亞蘭托交口稱讚的時候,不免要扭曲事實,將他的罪過變成功績。於是那些因為恐懼而逃跑、受傷、死去的人都變成了愚蠢、自私、懦弱、卑鄙無恥的存在,眼看他們就要在眾人口中變成千古罪人,一個不知道該怎麼誇讚亞蘭托的男人乾脆伸著脖子衝容遠喊道:“容先生,這種家夥差點兒害死大家,根本就不值得救!您還是把你的力量收回來吧!沒必要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不要!”一個胖胖的婦人驚叫道:“我兒子、我兒子隻是因為太害怕才逃跑的,他從小就膽子小——他不是有意的!容先生,求您救救他吧!”

“什麼?你居然還為他狡辯?你安的什麼心?!”

“看看你居然教養出這種孩子來,很是可恥!”

“你的兒子道德敗壞,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種人怎麼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我要是是她我早就羞愧的自殺了!”

眾人紛紛把毛頭對準了婦人,她嚇壞了,抱著胳膊蹲坐在地上,哭道:“對、對不起……對不起……求您救救他吧,他真的不是個壞孩子啊!”

“還不住口!你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一個橫眉怒目的老頭走過來,揮起拐杖朝婦人打去!

唰!

劍光閃過!

拐杖斷成了兩半。

來不及收力的老頭踉踉蹌蹌地跌倒,他驚愕地抬頭,看見了狄克冰冷的臉,某些深藏的恐懼開始自內心深處覺醒。

“殺、殺神狄克!”老頭顫抖著說,下意識地想要向在場他認為最強大的人求救:“城主大人……”

“閉嘴吧。”亞蘭托奕奕然地從上層走下來,說道:“這個稱呼從你的嘴裡說出來,連我聽著都覺得有些作嘔。”

老頭兒一臉委屈,剛想要辯解什麼,但想到城主的吩咐,又立刻閉上了嘴巴。

亞蘭托走到容遠身邊站定,然後說道:“這些人雖然愚蠢,但也罪不至死,你想救便救吧。該說的話,亞爾伯特應該都跟你說過了,我就問一句——容遠,你可願意加入我的麾下?”

空氣一時間似乎都寂靜了。

匆匆走過來的帕特留斯剛想說什麼,卻忽然看到亞蘭托背後的影子中冒出了一隻赤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畏懼於亞蘭托背後隱藏的力量而選擇臣服的人們羨慕嫉妒恨地看著容遠,恨不得自己替他答應下來。

沒有人覺得亞蘭托封鎖眾人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讓他們看一場表演,這是力量的展示,也是最後做出選擇的機會。站錯了隊伍的人……今天可能就不能活著走出去了!

許多人都有這樣的覺悟。

有些暗中投靠了其他幾位殿下的人開始惴惴不安,剛才阿諛奉承的時候他們的聲音最大聲,但看到亞蘭托走過自己身邊的時候,他們也最為恐懼。

有人暗中瞥著襄馬和帕特留斯。

襄馬可以說是亞蘭托徹底掌控瑟瓦肯最大的障礙。而帕特留斯的威望比城主還要高,更何況他還是容遠的老師,隨時都擁有登高一呼從者雲集的能力,這樣的人,亞蘭托怎麼能放心他活著?

今天,彆的人尚且都還有一線生機,但這兩個人……卻肯定早就已經上了亞蘭托的必殺名單了!

現在的問題,就隻看容遠怎麼選擇了!

如果他放棄帕特留斯,自然有無數的榮華富貴可期;但如果他選擇了與城主作對……誰勝誰負且不說,這兩個人要是在這狹窄的大廳內戰鬥,其餘人又如何能幸免?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容遠的身上,等著他的回答。

亞蘭托的影子裡,又冒出了一隻咕嚕嚕轉的眼睛。這隻眼睛是藍色的,比剛才的那一隻要小一些。這一次,它開始盯著容遠。

容遠想了想,問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嗯?”亞蘭托愣了一下,失笑:“是我在招攬你,你反倒考察起我來了?”

“不錯。”

眾人快要被容遠的坦率和大膽給嚇死了。

但他們預料中將要暴怒的亞蘭托卻笑了,脾氣似乎很好地問道:“看到了我的力量,你覺得還有問這種問題的必要嗎?”

“當然有。”容遠理所當然地道:“如果你隻是因為生性殘暴、冷血無情才安排了這一幕,那我今天就跟你不死不休。如果你是為了大權在握、統一世界這類無聊的理由,那我也同樣沒什麼興趣。但亞爾伯特說你的格局與眾不同。所以我想先聽一聽,到底是怎樣的不同。我會根據你的回答做出我的選擇。”

“大膽!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城主紆尊降貴地親自邀請你,你居然敢這麼狂妄自大,不識好歹,真是該死!!我今天就……呃……啊啊——”

一個瘦小的男人從旁邊跳了出來,指著容遠大罵。但沒說兩句聲音就戛然而止,他雙手捂著喉嚨,滾燙的鮮血從指縫中冒出來!

男人用驚駭欲絕的眼神看著容遠身後如同影子一樣的狄克,玩玩沒想到他居然就為了自己的一句話而拔劍殺人!

【他怎麼敢……怎麼敢在城主麵前……不,我、我不要死……救我——救救我——】

這時男人想到,在場眾人當中,有一個人是完全有能力救他的。

他朝著容遠伸出手來,嘴唇翕動著,一股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容遠卻根本沒有看他,而是看著亞蘭托,堅持問道:“所以……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跳出來質疑他對亞蘭托不夠尊敬的態度。

狄克無聲地向所有人傳達了一個問題——你們畏懼亞蘭托的力量而諂媚他,難道就不畏懼我嗎?

“嘭!”

男人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地瞪著幾人的鞋子。

亞蘭托也根本沒有看他,而是對容遠笑道:“目的麼……既然你問起來了,那麼說一說也無妨。如果你加入了我們,我本來也是要跟你說明的。”

他彈了彈手指,影子裡的眼睛咕嚕轉了一下,四麵暗灰色的牆壁升了起來,將兩人圍在其中。這一下眾人雖然還能影影綽綽地看到幾人的身影,卻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也聽不到幾人的談話。

帕特留斯一急,忙要過去,卻被史迪威抓住了肩膀。

“彆去。”史迪威道:“不要觸怒他!城主的力量深不可測,就算是你我完好的時候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現在就看,容遠的選擇是什麼了!”

帕特留斯擔心道:“那孩子涉世未深,肯定不是亞蘭托城主的對手。如果他趁機下手,那可怎麼辦?”

“那你也毫無辦法。”史迪威悶聲道,同時心裡也對“涉世未深”這個詞產生了深深的疑惑。

——那種力量、那種壓迫力……你跟我說這叫涉世未深?你在逗我?

帕特留斯忽然想起一事,震驚地道:“你的傷……”

史迪威自從擔任會長以後,就大傷小傷不斷。帕特留斯還暗自嘲笑過他居然變成了一個病秧子。但現在想想……瑟瓦肯就這麼大,史迪威已經是頂尖的靈師了,還有誰能三天兩頭地打傷他?

史迪威點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想:“沒錯,是城主所為。”

“他……為什麼……你不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會長嗎?”

帕特留斯記得以前史迪威跟亞蘭托的關係應該不錯。他自己異變以後,按照資曆原本該是阿德萊德繼位的,但是新城主亞蘭托卻扶持史迪威上位。

史迪威沉默片刻後,低聲道:“第一次受傷,是因為稅收和除靈費的事,我跟城主發生了爭執。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他背後有著非常可怕的力量。他說……不收高價除靈費也可以,但到時候,就讓我親自帶隊……帶隊去把人都殺了,財寶都搶回來也行。我沒有辦法……我的老婆孩子就住在城主府的旁邊……所以我,隻能答應執行新的政令。”

“堂堂城主,居然做這種盜匪之事!”帕特留斯氣得頭發都快要豎起來了,怒道:“這種事,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能跟誰說?”史迪威苦悶至極,苦笑道:“我沒有可信之人,就算是身邊的下屬,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被城主府收買了。”

帕特留斯無奈。他磨了磨牙,然後道:“還有呢?你後來一直傷勢不斷,不可能因為這一件事吧?”

“第二次受傷,是因為我的人追查到了那個能操縱靈怪、還闖入學校擄走學生的暗靈師。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城主府,我查過去,本以為是有暗靈師居心叵測地潛藏在城主府。沒想到……”史迪威搖搖頭,沒有說下去。

“沒想到他居然就是城主的人!”帕特留斯替他說完,又道:“你發現了這一點,並且再次被打傷。”

“是。”

“那你怎麼還能活下來?”帕特留斯問道:“我們這個城主顯然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人,你兩次得罪他,怎麼還能穩穩地坐在會長的位置上?”

“這就要問你了。”史迪威道。

“我?”

“一個本來應該已經死了的人突然露麵,聯合了襄馬,收服了狄克,身邊多了一個強力的助手,名望還再次達到頂峰!你知道那些日子,城主有多憤怒嗎?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把你這個絆腳石給鏟除了,沒想到你居然又完好無損地冒了出來!”

史迪威道:“因為擔心弄死我之後,你就會裹著大勢重新成為協會的會長,把協會裡的諸多靈師都變成襄馬的私軍,亞蘭托城主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也隻好繼續忍耐我了!他還專門排了一個不比你家學生差多少的治愈係靈師,來給我治療傷勢。”

“原來是這樣。”帕特留斯點點頭,說:“那……現在你還是一身傷痛,這又是為什麼?”

“一連兩次差點被殺,是個人都會有些想法的吧?我暗中查亞蘭托,查來查去,不小心發現了他隱藏至深的一個秘密……我把我的妻子、孩子全都送到城主府當人質,才讓他暫時相信了我的效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什麼秘密?”帕特留斯追問道。

“那個秘密,或許你的學生現在已經知道了。”史迪威看著那暗灰色的屏障,喃喃道:“帕特留斯,我隻希望你對自己學生的影響力能更大一些,讓他能站到我們這一邊來。容遠是我現在所知道的,唯一能和城主相抗衡的力量。如果他也變成了亞蘭托的爪牙,瑟瓦肯……不,這個國家都要完了!”

………………………………………………

“你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

屏障中,這是亞蘭托的第一句話。

這句話有點耳熟。

容遠回憶了一下,麵色變得有些古怪,問道:“下一句你是不是要問我——想真正的活著嗎?”

“嗯?”亞蘭托有些詫異地看看他,隨後笑道:“這麼說倒也不錯。我們,還有外麵的那些人——”他揮手比劃了一圈,道:“都不算真正的活著。”

“那算什麼?傀儡?意識體?或者你要說我們的世界是虛擬的,所有人都是其中被設定好的數據流?還是我們的命運隻是被寫在書裡的故事,看起來自由,其實連思想都在彆人的掌控當中?”容遠腦海中立刻冒出了一連串經典的設定。

本來想要讓他震驚一下的亞蘭托反而被鎮住了,愣了片刻後,才摸著下巴道:“你這小子,想法怎麼這麼古怪?不過……你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嗯,這樣一比較,我接下來要說的內容,你應該就不難理解了。”

他伸手一摸,麵前一堵牆壁就變得透明起來,可以清楚地看到城下正在廝殺的眾人。白馬城的軍隊被那少女殺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一具具屍體從空中落下來,那是被狂風卷到天上凍死的白馬城士兵。

此刻,殘軍正在整軍後退,少女銜尾追殺,跟那靈念化生之物是一輪熾熱紅日的靈師打得驚天動地,轟鳴陣陣,不少士兵隻是被波及了一下,就立刻死了。

這隻是一個少女的力量。

而亞蘭托的身後,還有兩隻迥然不同的眼睛,藏著兩股沛然龐大的力量。

“你知道嗎?外麵的這些人,還有大廳裡的那些家夥,包括你的老師帕特留斯、狄克,還有我的妻子、孩子,其實都不算真正的生命。甚至你我也是如此。”亞蘭托剛開口就拋出一個驚雷。

容遠不為所動地說:“不管你們是不是,反正我是真正的生命。我的思想,我的行動,我的一切,都由我自己來決定,而不是傀儡或者彆的什麼。”

“哈哈,你理解錯了。”亞蘭托失笑道:“我並不是說我們背後有一個不知名的操縱者,也不是說我們是誰的提線木偶。而是……生命層次的問題。我們的生命層次太低了,但是你和我,我們這樣的人,有機會跳出去!”

容遠皺眉,沉思片刻後道:“說詳細點。”

“好吧。”亞蘭托在麵對他的時候顯得十分寬容:“那讓我先給你普及一個知識——你聽說過靈域這個詞嗎?”亞蘭托問道。

容遠眉頭微微一跳。

【靈域。】

這個詞他並不陌生,諾亞跟他提過好幾次。

但是除了諾亞,似乎從沒有彆人這麼稱呼過。

容遠一直以為,這是某種其他星球的人才流行的稱呼。瑟瓦肯的人連自己居住的星球都沒有走出去,也不知道星球之外的世界有多麼廣大而豐富,因此沒有這樣的概念是正常的。

但是現在看來,似乎還有彆的含義?

亞蘭托從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微微驚訝地問:“怎麼?你聽說過嗎?”

“唔……好像在哪本中看到過……”容遠含糊地回答道。

“哦。”亞蘭托釋然,笑了笑,隨後又長歎一口氣。他正色道:“你能想象嗎?在我們的世界以外,還有著無比光大的世界。那裡有真正的神明,也有堪比神明的靈師,他們駕馭靈獸,橫渡無儘虛空,探索世界的奧秘——我們這個世界流傳的關於神明的傳說故事,基本上都是真實的。他們無意中來到我們的世界,留下了一個個神話般的傳說。”

“在外界,靈域這個詞彙的含義非常簡單——就是指我們通常所稱呼的識海之境。”

“隻是稱呼上的不同,有什麼意義嗎?”容遠納悶。

“當然有。”亞蘭托的笑容顯得有些苦澀:“因為他們……把我們的世界……也稱為靈域!”

容遠一愣。

腦海中,電光石火般地閃過了幾句話——

【我到靈域的時間比你要早一些。】

【這方世界,我管它叫靈域,因為充滿了靈念的力量。】

【在一些地方,當人們提到靈域的時候,基本都指的是識海之境。】

【突破了自身思維局限的靈師,他們的靈域是有機會演化成真正的世界的——那種萬物自然生長、繁衍、消亡,並有幾率誕生智慧種族的真正世界。】

原來諾亞,早就把事實隱晦地告訴他了。

隻是……為什麼沒有明說呢?

是怕他知道自己所處的世界其實隻是彆人構想出來的,而無法接受嗎?

亞蘭托道:“明白嗎?我們的世界,其實隻是彆人的識海之境。而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相當於大腦中的一個念頭而已。你以為你度過了漫長的一生——出生,成長,努力學習,拚命工作,戀愛結婚,撫養孩子,送走父母,然後不甘不願地迎來死亡——這麼拚命地掙紮著,體味著各種喜樂悲歡……但其實,隻相當於一個轉瞬即逝的念頭而已。”

“你說,這樣的生命,算真正的生命嗎?這樣活著,是真正的人生嗎?”

亞蘭托的語氣十分悲觀,甚至絕望。可以想見,當他知道這些事的時候,內心有多麼崩潰。

容遠內心也是大為震動,但因為逐漸恢複的記憶的緣故,他知道自己並非是真正在這個世界誕生的生命,他原本就來自於真實的世界,因此還算冷靜。思考片刻後道:“那你覺得,真正的生命應該是怎樣的?”

“我沒有見過,無法想象。”亞蘭托肯定地說:“但絕對不是我們現在所見的這副樣子!”

“我倒覺得,並不會有什麼不同。”容遠道。

“生命的本質基礎都不一樣,如何能相同?!”亞蘭托揮著手臂斷然說道。

容遠沉默。

說真的,靈域的世界比他記憶中的那個世界更加神奇,當然,對普通人來說也更加殘酷。不過,一般人的生活,從生到死,不都是那樣嗎?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想要跳出靈域,成為真正的生命?”容遠問道:“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一個念頭……怎麼變成血肉之軀?”

“念頭隻是一個類比,實際上比那要強一些,不過跟真正的生命當然是有差彆的。”亞蘭托微笑道:“我當然有辦法做徹底的改變,但隻有你加入我們才有資格了解這一切。怎麼樣?你的答案是什麼?”

他胸有成竹,顯然覺得自己已經吃定了容遠。

容遠沉默許久,然後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所說的這一切,就像幻想一樣。但是這種事情,你作為一個靈域世界中的人,是怎麼知道的?”

“這……”亞蘭托遲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權衡該不該對容遠說出這種機密來。但或許是遇到同類的亢奮,或許是他對自己有非常強烈的信心,亞蘭托道:“因為……在我瑟瓦肯的城下,封印著一個真正的神明!來自外麵世界的神明!”

作者有話要說:【無責任之黑容遠-16】

“小子,彆多管閒事!”領頭的男生惡狠狠地威脅道。

容遠含笑,點頭,道:“我不管閒事。”

男生鬆了口氣,倒不是怕了容遠,隻是不想給自己惹多餘的麻煩。此時見容遠示弱,他又變得趾高氣昂起來,伸手一推:“讓開!”

“對我來說……”容遠抓住他的手,溫和地笑道:“打你們可不算閒事,嗯,是正事。”

“什、什麼?”男生臉色一變,他發現自己的手好像被鐵鉗子夾住了一樣,動彈不得。心一橫,另一隻手揮拳就朝容遠打來!

“滾你的吧!”

“嘭!”

後麵兩個小弟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老大被那瘦削少年一拳打成了弓背的蝦子,隨後啪地一聲脆響,手臂就變了一個形狀。

“老大!”兩人齊聲驚叫。

領頭男生雙目圓睜,痛的喊都喊不出來,容遠一鬆手,他就倒在了地上。

一腳將他踹開,容遠活動了一下手腕,笑眯眯地看向另外兩人。

——這是人嗎?

不,不是!

這是行走的功德值!

小弟們兩股顫顫,聲音發抖,知道自己等人遇到了高手,還是一個狠辣的高手,滿是驚懼地威脅道:“你、你彆亂來!”

“我們可是虎哥的人!”

“虎哥不會放過你的!”

“煞筆!”容遠輕笑罵道,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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