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 戚聞研半點不想在這蠢貨身上浪費時間，繞開人往裡走，順手關上了門, 也不去看那個一副信仰崩塌的嘴臉。
整個房間裡安靜到了有些壓抑的程度, 沒有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音傳出來, 除了他的腳步聲，和越發快速的心跳聲。
就像以往那麼多次一樣，戚聞研在床邊坐了下來，握住紀燁的一隻手, 包進自己的大掌裡，掌心已經出了一層細微的汗, 甚至有些發抖。
他終究還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極度的自私和占有欲讓他對寶貝做出了這種舉動, 他現在甚至無法想象, 當這人醒來，睜開眼的時候, 會怎麼看待他。
怎麼看待他這份變態，畸形的愛戀。
是會覺得驚懼又惡心，直接遠遠地逃開, 還是會不動聲色地疏遠他？
一旦這人臉上出現任何一點厭惡的神色, 那將無異於一把尖刀, 直接朝他脆弱又敏.感的心臟捅下。
把那顆因為他才重新變得柔軟的心臟, 再次傷得鮮血淋漓。
而且自己的精神確實不太穩定, 上次在那個礦洞裡受到影響太大了, 後遺症也不小，腦子裡那一點沒有被徹底捋順的精神力，什麼時候會徹底爆發，又會被什麼樣的意外刺激到, 誰也不知道。
連他自己都無法保證。
而一旦察覺到這人想要離開他，自己又會做出什麼舉動來，戚聞研不敢深想。
他本來……
就不是什麼正常人。
再多的柔軟和人性都在那個惡魔般的特訓營裡被磨得一乾二淨。
以前是想活下去，年幼的孩子們為了一瓶營養液，為了一件乾淨的衣服，為了教官的誇讚，為了可以隔著柵欄遠遠看一眼外麵世界的機會而大打出手，招招致命。
畢竟他們從小學的，就是那些。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們，殺人是不對的，反倒會鼓吹這種極度扭曲的價值觀。
隻有最強的人，才能活下去。
而為了活下去，可以做任何事。
畢竟任何東西，都沒有活著更重要。
死了，那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樣的環境下生活了十幾年，甚至成為少數幸存者的戚聞研，又能有多正常呢？
而當這種偏執轉移到一個具體的人身上的時候……
戚聞研不敢多想，輕輕在紀燁的手背上落下一吻，用額頭頂著那塊細膩的皮膚，心裡卻慌得厲害。
先斬後奏，做儘了壞事，卻還想要人家的諒解，無法承受他任何一絲拒絕的目光。
自己可真是……卑劣又自私啊。
戚聞研自己都忍不住要厭棄自己了，這樣的自己怎麼有資格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寶貝？
可是沒辦法……
沒辦法放手。
除非他死了，除非這顆心不再跳動，才有可能獲得救贖。
那就讓寶貝殺了他好了。
戚聞研自暴自棄地想到。
他會用自己的一切，甚至是這條命來愛他，打動他，如果寶貝還是沒法接受，那就讓他殺了自己好了。
反正這條命也是他的。
如果能死在他手上，也是件很幸福的事呢……
“嗯……”迷.藥的藥效逐漸過去，紀燁緩慢蘇醒了過來。
初醒時大腦一片混沌，眼前霧蒙蒙的一片，過了好一會才勉強聚焦，入目就是一間從來沒見過的房間。
仔細看看，頭頂上應該是一種類似金屬的材質，有著些微的弧度，倒是像飛行器還是什麼的內部，反正應該不是他們平時住的那個房間。
然後昏迷前的記憶緩慢回籠，他記得大佬突然來找他，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之後……
大佬？
為什麼？
身體的感知也緩慢回歸，手指還有些酸軟酥麻，而且像是被什麼暖洋洋的東西包裹住，紀燁下意識偏頭看過去，就對上大佬一張……
分外頹喪的臉。
從來自信到意氣風發的男人，此刻的形象卻太過狼狽了些。
不僅沒有刮胡子，長出了一圈短短的胡茬，雖然給他更加增添了幾分男性的成熟魅力，但是依舊難掩頹廢。
素來收拾整潔的頭發也軟踏踏地搭在額前，頭頂還有幾根四處亂翹著，有些傻氣。
尤其是那雙通紅的眼睛，像是熬了幾天幾夜一般，布滿了鮮紅的血絲。
要不是知道這人的性格是絕對不會丟臉哭出來的，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醒了？嗓子難受嗎？要不要喝點水？”戚聞研對上他的視線，下意識避開，然後拿了一旁桌子上的水，送到他嘴邊，眼神卻直勾勾盯著他的嘴唇，半點不敢往上瞟。
像是在害怕與他對視。
“我這是在哪？”紀燁把杯子遞還給他，看著那個隻露出發頂的腦袋，不動聲色問道。
“飛船上。”戚聞研如實回答，但依舊不敢抬頭看他。
“飛船？”紀燁挑了挑眉，好好的為什麼會刻意把他弄昏過去搬上飛船？
而且除非是非常長距離的飛行才會用到飛船，否則一般都是飛行器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