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的第七十四天(2 / 2)

“晚飯做好了喲,千夜嘗嘗看吧!”套著小號圍裙的太宰治端著盤子從廚房裡冒頭,“是千夜受傷的特彆福利哦。”

“……好的,太宰先生。”我深吸一口氣,聽懂了他的潛台詞。

雖然憑借我出色的臨場應變能力,太宰治勉強接受了我的說辭。但“讓自己受傷”這件事還是令他很不滿意,我必須知道教訓才行。

身為教育界的鬼才,太宰治不打我也不罵我。他隻需拿出自己千分之一的料理技術,就能讓我痛哭流涕追悔莫及,哭著承認自己的錯誤,效果比普通的訓斥強了何止千百倍。

太可怕了這人。

自己作的孽自己承受,我可以!

我正襟危坐在餐桌邊,看著太宰治把一盤黑裡透紅的糊狀物擺在我麵前。那團離奇的固液混合體在白瓷盤上散發著熱氣,搖搖晃晃的,滋啦滋啦的聲音時不時從盤子裡爆出。

刹那間,我失去了所有的勇氣。

我不行我不可!會死人的求求!

太宰治是一個狼滅,比狠人多三點還橫的那種無敵狼滅,不僅要我吃,他也會陪著我一起吃他的傑作。

並不感動好嗎!自鯊是太宰治的愛好不是我的!放過老實人吧!

悔不當初,我不該一時心軟放縱太宰治為所欲為,更不該在太宰治星星眼的攻勢下拿起那雙令我追悔莫及的筷子。

美色誤事,妖妃禍國。

未能看破紅塵的我隻是一隻小菜雞,沒有和邪惡大人對抗的能力。

我夾起一筷子豬血——對不起其實它長得已經不像是豬血了,而是某種不可名狀的奇異物體,我貧瘠的詞庫中暫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緩緩送進口裡。

隨著筷子的靠近,我耳邊奏響的死亡進行曲越來越洪亮,震得我手指顫抖。

在牙齒都在打顫的惡劣條件下,頑強如我眼睛一閉,將黑糊糊一股腦塞進嘴裡。

我:“!!!@#X&¥#,嗶——(消音)”

朋友們,我來和你們形容一下我的感受:從地獄溫泉中一隻洗澡的牛身上摳下的帶泥甲蟲放在榨汁機裡和牛糞一起攪拌後淋上鯡魚罐頭和草莓醬的味道——再擴大一百倍,差不多就是我在昏迷前品嘗到的滋味了。

不愧是太宰治的料理,充斥著死亡的味道,我甚至在幻視中看完了一整場走馬燈,內心震驚到失語。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淩晨五點,我和太宰治一個趴在餐桌上一個頭朝後仰倒在椅子上,中間的幾個小時就像被蛞蝓妖怪吃掉一樣離奇消失。

“頭好暈……統統,發生了什麼?”雖然我倒下了,但是我的係統還在,我可靠的老父親調出錄像給我看了一眼。

係統出品的高清畫麵中,兩個作死的男女一前一後吃下詭異的料理,先是不約而同地驟然沉默,麵露迷茫,仿佛靈魂被抽離。緊接著太宰治向後一仰頭眼神一片空洞,我扔下筷子,仿佛觸電般驚起。

我看見畫麵中的自己像僵屍一樣僵直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先是原地蹦了三圈,然後右手向虛空中伸出,虛虛地扶著空氣美人的手,帶著夢幻般的笑容伴隨不存在的音樂緩緩跳起一曲僵屍探戈。

太宰治原本像屍體一樣地癱倒在椅背上,在我旋轉兩周從他身後繞過去的時候,他突然拽過我的手瀟灑轉身,強行換了一首曲子。

按道理客廳中沒有音響,我們兩個其實在演默劇。但無所不能的係統爸爸為了避免我尷尬,竟然貼心的為我配上BGM,令我感動不已。

世上隻有統統好,有統的孩子像塊寶,配上BGM之後果然看起來好了很多,從靈異片場掉頭邁向文藝片。

歡快的維也納華爾茲在客廳中起舞,我跳男步,太宰治跳女步,完美分工,毫無違和。

直到該我抱起他在空中轉圈圈的時候,由於體力原因我嘿咻半天都沒能把這根大蘿卜拔起來,他的紋絲不動對我進行了赤-果-果的嘲諷,我索性腳步一轉,改跳起了桑巴舞。

“我會跳桑巴舞?我自己怎麼不知道?”看著錄像的我十臉懵逼。

我什麼時候學會的新技能?太宰治的黑暗料理還有這功能?

更讓我驚恐的是,太宰治非常配合地與我一同改變了曲風,我們宛如雙人花滑選手,圍繞著餐桌大開大合肆意起舞,男步女步交錯著瞎跳一通。

最後太宰治托著我的腰在空中旋轉三周,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拎著裙擺,完美謝幕。

客廳頂端的大燈直直照射在我們兩人的頭頂,悠揚的曲調緩緩走進尾聲,畫麵就此定格。

【後麵還有,崽崽要先截個圖嗎?】我的統過於了解我,甚是貼心地問。

“……要,我拿來做電腦屏保。”我捂住臉,充滿羞恥地說。

我承認這副畫麵恥度過高,但正如醒酒的人不會承人醉酒的人是自己一樣,脫離本我的身份,這份構圖非常符合我的品味,我的藝術之魂再度被勾起。

為了藝術,一定的犧牲是值得的。

舞跳完了,你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嗎?天真。

謝幕之後,我看見視頻中的自己後退一步,雙手抱拳,神態莊嚴地看向太宰治,比出“請”的手勢。

太宰治同樣後退一步,嚴肅地以拳抵掌,對我略一點頭。

兩位老師傅對視一眼,眼中仿佛電閃雷鳴策馬奔騰,空氣中的BGM畫風突變。

“哇呀呀呀嘿!”停頓兩秒之後,我大喊一聲,手臂輪成兩個風火輪,向後一仰,“妖孽,吃俺老孫一棒!”

什麼!這是什麼!屏幕外的我捧著臉無聲尖叫,關掉!統統把它關掉!我不能再看下去了,我尷尬得在地下摳出了三室一廳!在這樣下去我今天連彆墅都能自給自足。

“官人好狠的心,竟真對妾身下此毒手。”太宰治捂住臉,語氣哀怨委婉,個子比我高何止一個頭的成年男人對起戲來絲毫不慌,他假模假樣抹了兩下眼淚,緊跟著劇本演了下去。

我原地石化,看著屏幕中一會兒官老爺和姨太太互訴情腸,一會兒孫悟空大戰白骨精,兩邊片場無縫黏合,魔性帶感。

是我的錯,我不該和太宰治一起追僑梅和林林推薦的劇,追劇就算了,我們怎麼那麼戲精啊!

這段錄像如果流傳出去,我和太宰治乾脆彆做人,和胖大星一起回海底捉水母算了,我無顏麵對橫濱的父老鄉親。

看著看著,我麻了,內心逐漸波瀾不驚地三倍速追完了我和太宰治共同上演的大戲。你彆說,還蠻好看的,全程無尿點,快節奏精彩商業大片,配合爆米花食用更佳。

對台詞對得口乾舌燥的我和太宰治最後偃旗息鼓,雙雙癱倒在椅子上,由於饑餓和神誌不清,我和他饑不擇食地拿起筷子,在屏幕外我驚恐的目光下又吃了一筷子活力清燉豬血。

不要啊——昨天的我,你到底做了什麼啊!

“K——O!”配合著一擊必殺的遊戲音效,我和太宰治瞬間暈厥,再起不能。

這場因豬血而起的悲劇最後終結於豬血本身。如果沒有可靠的統統,我可能還被蒙在鼓裡,以為太宰治的料理隻是難吃了一些,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礙。

但事實證明,他做的菜,是真的可以吃死人。

再讓太宰治進廚房我是狗。安和千夜,清醒一點,不能再被美色迷惑了!做昏君是沒有好下場的!

“能活著真的太好了。”我將臉埋在掌心,差點感動到淚流滿麵。

比起險些沒了的小命,食欲不振、臉色蒼白、喉嚨沙啞等副作用都不是大事。

本著微妙的報複心理,我讓統統將視頻文件保存下來,刪除所有我出境的鏡頭,隻保留下太宰治一口一個“妾身”的戲精片段。

接下來一年份的快樂源泉就是它了,每當我被太宰治的鬼才妙計氣到吐血之時我就把它拿出來看看,可以有效平息我的不爽,還能抗抑鬱,比吃炫邁更上頭。

收拾好廚房的慘劇之後已經不早了,我艱難地就著熱水吃了兩顆胃藥,口吐遊魂地收拾好書包。出門前給還處於昏迷狀態的太宰治蓋上毛毯,順手貼好“記得吃藥”的便利貼,這才奔赴學習的戰場。

由於這個周末事情賊多,作業什麼的早被我拋到九霄雲外,我盯著空白的作業本,搶劫的心蠢蠢欲動。

因為比跡部大爺先一步走進教室而被我無情洗劫的忍足君,感謝你(被迫)伸出的援助之手,我會報答你的。

“忍足君,”將筆往桌子上一扔,我露出把這孩子嚇得一激靈的笑容,“非常感謝你的作業,作為報答,你這一個星期的作業我都承包了。”

“不用了安和桑,作業還是我自己寫比較好,畢竟快要期末考試了。”忍足侑士十動然拒,“但筆記借我看看還是很好的。”

“OK噠。”我爽快地點頭。有眼光,少年。

離開了幸村君的慈母嗬護,我也學會自己記筆記了呢,超全麵的學霸重點,帶你一舉走向考場巔峰。

“安和,”沉默已久的跡部大爺突然敲了敲我的桌子,“本大爺有個新主意——這段時間網球部的文書工作全部暫停,身為經理,你一次網球部的集體活動都不參加,看起來不像樣。”

我:“請講?”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期末了,來幫我給他們補習吧。”跡部大爺將手機一把拍在我麵前,屏幕上紅通通的成績單刺瞎了我的雙眼。

我隻看到了一行數字,就這一行數字險些讓我心臟驟停。

芥川慈郎,國文:21分

芥川君,看你濃眉大眼老老實實的樣子,我以為你至少比你哥強一些,現在看來,似乎差得不太遠呐。

“我明白了,如此艱巨的挑戰正能顯示出我強者的實力。”看著散發金錢光輝的跡部大爺,我莊嚴地點點頭,“你的委托,我接受了。”

不管你是小學雞還是真學渣,沒有安和老師教不好的學生,儘管放馬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千夜:慈郎同學,我原本以為你至少比你哥這個輟學兒童要強一點,結果實在是太讓老師失望了。

芥川慈郎他哥芥川龍之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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