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的第九十天(1 / 2)

甜膩的奶油在唇齒間化開, 軟軟的菠蘿和黃桃被叉子戳走,蛋糕最中心的貓貓圖案被小心地保留下來,充當最後的收尾。

最好吃的就是要留到最後一口氣解決!我開動啦。

“嘎嘣嘎嘣。”我三兩下咬碎貓耳巧克力, 坐在對麵的太宰治眼睜睜看著我“殘忍”地吃掉貓貓,默默搓了搓突然發冷的胳膊。

明明本體是青花魚, 為什麼會對貓貓共情呢?一定是千夜天天給他洗腦的錯。

“你很冷嗎, 太宰先生?”察覺到太宰治的小動作,我抽空抬頭看他一眼, 嘴角還沾著黑巧克力的碎屑, 被舌尖抿走, “入冬了要多穿一點喲, 我把圍巾借給你吧。”

男人, 顧風度不顧溫度要不得, 稍微收斂一點你男模的身份。

“不用了……”太宰治拒絕的話說了一半, 被我無情製裁。我摘下脖頸上的米白色毛絨圍巾,半起身隔著一張桌子套在他頸上, 鬆鬆打了一個結。

一纏一繞一擰一勒, 齊活。

太宰治本來乖乖矮下身讓我給他係圍巾, 但在看見我熟練的手法後突然心覺不對,這似乎, 並不是常規的圍巾係法……吧?

“這個結, 是上吊用的繩結嗎?”太宰治摸了摸軟綿的圍巾, 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這不是他最常往脖子上套的自鯊專用打結法嗎?

我:沒錯!你看我係的是不是很專業?完美複製。

太宰治:噫──千夜,過分。

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遼,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我往口裡塞了一顆櫻桃, 若無其事地逃避了太宰治的質問。

為什麼要為難一隻無辜的小貓咪呢,我也不想的,是我的手自己在動,這大概就是刻在DNA中的本能吧,我承認我的DNA中刻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而且我覺得沒問題啊,太宰治與上吊結,多麼合適的搭配,讓人一眼看破他的本質。請叫我奇跡宰宰時尚搭配達人,感謝大家的支持和掌聲,蟹蟹蟹蟹。

但太宰治不愧是太宰治,質問無果後他飛快地接受了我精心挑選的穿衣搭配,甚至饒有興趣地親自動手整了整圍巾的位置,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上吊上到一半樹枝突然坍塌,從而從精神病醫院裡跑出來的重症自鯊病患。

回橫濱之後太宰治似乎變得更沙雕了一點,是我的錯覺嗎?真不愧是我心愛的家鄉,盛產知名相聲藝人,處處充滿歡聲笑語,每一片土地都灑滿正道的光輝。

不過,會這樣給太宰治下定義的大概隻有我一個人,因為他的外表實在是太具欺騙性了。

我捧著臉頰從上至下地打量太宰治,從他毛茸茸的頭發絲一直看到鋥亮的皮鞋尖,不得不承認,就算帶著上吊專屬繩結這樣的迷之漫才產物,太宰治也還是很好看。

店內來來回回路過的服務員姐姐已經換了幾批,她們忽閃忽閃的眼睛躲在菜單本後麵,好奇又雀躍地看著這邊。

想要聯係方式的話可以大膽過來問哦,太宰治紅顏知己專用郵箱,你們值得擁有。我看著小姐姐們,仿佛看到了一封又一封新的情書素材,這個郵箱號中的郵件如果能做出一個合集,我願稱它為名作──《一遝陌生女人的來信》。

橫濱藍顏禍水在褪去那層危險的黑手黨外殼後魅力有增無減,那雙溫柔彎下來的鳶眸不知奪走了多少無知少女的心魄,魂斷鶴見川。

我事不關己地用叉子插起一小塊蛋糕送入口中,哼哼唧唧地想:果然過於出色的外貌會讓人不自覺忽略掉奇怪的細節,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太宰治脖子上的上吊結,觀察力0分!不及格!

那條柔軟的米白色圍巾是我上次陪貝爾摩德出門逛街時順路買下來的,不僅整體毛呼呼的,下擺處還繡著一隻粉紅色的貓爪,一款明顯適合女孩子佩戴的圍巾。

雖然太宰治戴起來也沒有違和感啦,看著還怪可愛的。

但總歸有一些不同。太宰治戴著它,像是被我的氣息圈住,留下了獨屬於我的張揚記號,每一個間隙中都塞滿糾纏的關聯。

──真是讓人貪婪又滿足的暗喻,隱秘的心思像野草一樣瘋長。

我將視線從圍巾上移開,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盤子中遺落的蘋果塊,隨意尋了個話題。

“我聽說武裝偵探社會有一次入社測試,那麼多年沒有考過試,太宰先生緊不緊張呀?”懷著一顆學霸之心,我暗戳戳地問,“我可以分享一些臨考小妙招哦,這可是來自年級第一的祝福光環!”

我真的好擔心,萬一武裝偵探社的入社測試是筆試,考物理化學生物的知識點之類的,太宰治會因為對方歧視他是輟學兒童而血洗武裝偵探社嗎?這可是大事件,剛剛洗好的檔案瞬間就會報廢失效,一張張通緝令火速發出,辛苦洗地的宗像先生和陷入加班地獄的伏見少年會打死我們的。

“雖然很感謝千夜的好意,但入社測試和入學考試應該是兩種概念。”太宰治用小指勾起一點奶油,試探性地舔了舔,唇上沾染上一抹白。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點微弱的好奇和更多的漫不經心,“測試啊,那位福澤諭吉先生會出怎樣的考題呢?”和森先生同世代的,孤劍士銀狼閣下。

“太宰先生肯定沒問題啦,織田作先生也是。”我毫不擔心,這世上還沒有太宰治想做卻做不到的事,一次求職而已,他可以的。

時隔多月,我的監護人終於能擺脫無業遊民的身份,成為一名光榮的納稅人了嗎?我感動落淚。

現代社會就業困難,能找到工作不容易,不求你養家糊口,彆把自己餓死就行。

曾經港口黑手黨近一半的利益都出自太宰治的手筆,和他相比A就是個廢物。身為乾部副手的我每天都因上司過於出色的業務能力震驚到失語,特彆想攛掇他去稅務局上班,舉報森歐外這個濫用童工的黑心資本家。

然而上司本人的夢想卻是當一隻快樂的米蟲,辭職之後放飛自我爽得飛起。說的也是,如果沒有生活的壓迫,誰又願意上班呢?人生實在是太艱難了。

“啊……預約會麵的時間到了,時間過得真快。”太宰治抬頭看了一眼我背後的鐘,視線停留在分針與秒針的交接點,明明正對著我,卻沒有看我,眼中攏著灰蒙蒙一層薄霧。

我不會把他送到武裝偵探社之後再告彆,他與我都清楚這一點。

──眼下便是離彆之時。

“那麼,太宰先生去吧,祝君武運昌隆。”我伸手替他撫平圍巾翹起的一角,正了正領口,撫平每道褶皺,“過段時間再見啦,不要忘記我會不定期家訪哦。”

雖然封閉式訓練很難翻-牆出去,但為了我的貓貓脆弱的腸胃不被附近的三無外賣荼毒,我至少要抽一天時間去抄了無良商家的老巢。

橫濱,你們的皇帝回來了。三無小販和違章建築們的好日子即將徹底到頭,正義如我絕不允許你們再出現在陽光下。這就是公職人員的決心!做好覺悟吧,殘渣們!

“還有還有,不要再跟著織田作先生吃超辣咖喱飯了,真的會被辣哭的,小心胃痛喔。”我忍不住再三叮囑,宛如即將嫁女兒的老母親,恨不得再給自家的嬌嬌燉一鍋雞湯帶走。

織田作之助,一個神奇的鐵胃男人,雖然光看外表看不出來但其實是個很能打的近戰輸出,我們輔助就不要作死學人家的路子了,會被咖喱飯堵在泉水虐辣致死。

“知道了知道了──千夜醬超囉嗦~”太宰治拖長了調子,一臉不正經地說。

“請圓潤的離開這裡,快遲到了還站在這裡說風涼話。”我暗自磨牙,毫不客氣地趕他走人,儘情去禍害福澤諭吉先生吧,還我一份清靜。

“我走了。”太宰治最後笑了一下,食指勾了勾我額前的碎發,順著臉頰輕輕一刮,“千夜也是,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很靠譜噠,要是太宰先生能讓我少操點心就更好了。”我鼓了鼓腮幫,語氣中帶著撒嬌似的埋怨。

“嘛,那個之後再說啦。”他笑眯眯地收回手,“生日快樂,明年的生日再一起過吧。”

欸?他是向我承諾了會有明年嗎?我難得怔愣。

太宰治很少給出關於“以後”和“未來”的許諾,因為不知道會不會在下一秒就死去,所以絕不給予虛無縹緲的諾言。

會這麼說,至少在新的一年他會如我所願,快樂地活下去吧。

辛德瑞拉的願望被神仙教母聽到,在午夜12點的鐘聲敲響之前,魔法的力量永生不息。

太宰治雙手插兜從我旁邊走過,淺色風衣裹著他又高又瘦的身形,被風刮起的衣角掠過我垂在座椅邊的手腕,像一觸即逝的霧,短暫到來又靜默地消散於無形。

透過甜品店的玻璃,我看到他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黃昏的光線中,整個人嵌進了熔金般的落日裡。

執掌黃昏的武裝偵探社……意外的,或許會是相當適合太宰治的地方。應該會遇見有趣的人,活著的意義、存在的價值,說不定都可以慢慢尋覓到。

“回到橫濱果然很開心呀。”我站起身,餘光瞥過窗外站立的人影,黑發的少年人模樣,一身整齊軍裝,臉上帶著奇異的認真表情。

“末廣鐵腸先生?”我笑眯眯地揮了揮手,“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在現實中見麵吧?”

沒錯,眼前這位黑發美少年名為末廣鐵腸,是我神奇的網友之一,曾在前文中被我拉出來與織田作先生對比的另外一位鐵胃少年。

順帶一提,向太宰治的蟹肉粥中加番茄醬和辣椒醬也是這位少年給我出的主意。據他所說,同種色調的食物放在一起會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變得超級好吃,語調之誠懇讓我躍躍欲試,在違法的邊緣試探不已──但事實證明,這都是瞎扯淡,他絕對是在驢我。

好不好吃我不知道,我隻曉得太宰治那天差點被拉去洗胃,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又淒慘,這碗蟹肉粥也被他列入為十大絕對不要再嘗試的自殺方法之一。

連太宰治都頂不住,換成我怕不是下一秒就打出GG,這位少年一定是想謀害無辜的美少女,我看透你的陰謀了。

如果說用鋼精鐵胃來形容織田作先生是一種比喻的誇張手法,但放在末廣鐵腸少年身上,這隻是一個再精準不過的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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