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得意忘形(1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9281 字 3個月前

第47章--得意忘形

我怕凍著小寶寶, 便讓雲雀提前往偏房那兒多端了兩個炭盆,把孩子裹得嚴嚴實實後,這才抱著出了門。

謔, 外頭雪下得好大, 房屋瓦舍已經銀裝素裹了,一隻寒鴉飛過, 在雪地上留下淺淺的爪印, 從偏房那邊遙遙傳來陣古琴聲,不大,在這寂靜雪夜顯得那樣悠揚動聽。

“好冷。”

我抱著孩子疾步進了屋子, 剛進去,就被股香暖酒味包圍, 抬眼瞧去, 李昭和謝子風兩個此時正坐在蔑席上, 二人麵前的長桌上擺了了幾道葷素小菜, 酒壺已然空了一隻。

謝子風隨意而坐,兩指夾了條炙羊肉吃, 隨後拿起筷子,在酒杯上敲著韻律, 頭微微晃動,黑發鬆散著, 真有幾分名士之風。

而對麵坐著的李昭顯然更規矩些, 腿盤著, 顯然有酒了,俊臉微紅, 正調弄著把古琴, 看見我進來了, 嗔了句:“這麼大的雪,你怎麼把她給抱來了,若是著了涼可怎麼好。”

“就想給你看看嘛。”

我和雲雀兩個手忙腳亂地給床上鋪褥子,用湯婆子滾了一遍,弄熱了,才把孩子放上去,我扭頭衝李昭一笑:“若是出事了,我把我肚子裡的賠給他們兩口子。”

“你呀。”

李昭衝謝子風無奈一笑,罵我:“這麼大人了說什麼胡話,也不怕子風笑話。”

我笑笑,沒理他,接著擺弄小寶寶。

原本我還擔心這小丫頭會餓,哭著要奶吃,沒承想,她聽著古琴聲竟很乖。

……

“沒想到殿下琴藝竟也如此高超。”

謝子風笑道:“都說箏乃娛人,琴才是娛己,聽您彈這曲《酒狂》,草民仿佛看到了竹林清泉的逍遙,可隱約間,仍舊有幾分愁悶。”

李昭指頭掃著琴弦,笑道:“這酒狂若是彈的快,是傾訴滿腔的不甘,身處逼仄一角,卻仍想怒吼出聲。”

轉而,琴音便緩,李昭閉眼沉浸其中,笑著問:“那現在呢?”

“現在陛下變成了垂垂老人,愁悶更深,無奈更濃,仿佛又有幾許意難平。”

謝子風歎了口氣,若有所思地朝我看了眼。

“子風可謂朕的知音了。”

李昭彈完最後一個音,將琴收起,親自倒了酒,和謝子風乾了杯。

“明兒朕派人把那把阮籍古琴給你送來。”

“那草民卻之不恭啦。”

謝子風抱拳一笑,忽然皺眉,筷子攪弄著杯中酒,仍保持著風度,道:“前幾日收到父親的信,他說公主是個品貌出眾的好女子。讓我聽您的話,好生與公主交往著,過了年就能定了。”

李昭淡淡一笑,拍了下謝子風的手背,笑道:“朕承認,確實想和你謝家聯姻,也曾三番四次勸妹妹同意。可…”

說到這兒,李昭看了我一眼,對謝子風笑道:“民間不是有句話,叫強扭的瓜不甜,當初陳梅兩家強行把盈袖嫁給陳南淮,倆人還不到一年的功夫就散了,鬨得很難看,甚至老死不相往來。

朕不強迫你們,若是互相喜歡,那便結秦晉之好,若是不喜歡,那就當交個朋友,月瑟那丫頭性子乖張孤僻,言行出格,不為這世道所容,朕在時還能庇佑她幾日,若哪日尋了無常,她有個朋友可以倚仗幫忙,也是好的。”

聽了這番話,我心裡很不舒服。

按照我對李昭的淺薄了解,他說這話,多半是為了觸動年輕熱血的謝子風,可,假意中到底多了幾許真情。

月瑟真的很幸運,有這麼個哥哥。

我用餘光看去,瞧見謝子風果然低下頭,猶豫且愧疚,我不忍,幫他解圍:“子風忙了這一整日,早些睡吧。陛下,快過來與妾看看孩子。”

聽見我這話,李昭眉尾一挑,笑著朝謝子風揮了下手:“你去罷。”

謝子風踉蹌著起身,躬身退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下,回頭朝李昭看來,深呼了口氣,道:“我會試著和公主相處的。”

“好。”

李昭微笑著點點頭。

“那個…”

謝子風猶豫了片刻,抱拳,躬身朝李昭見禮:“頭先臣弟狂妄,言語間刻薄得罪了陛下,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臣弟的年輕愚昧。”

李昭噗嗤一笑:“滾吧。”

我暗暗歎了口氣,得,這門親事已經坐定了,想來明年就能吃上謝李兩家的喜酒了。

這些日子,我經曆了他算計朝臣和後妃,又瞧見他對付謝子風的這手,真真算是明白了,為何左良傅那樣狠辣之人會懼怕他,更明白了,為何袁文清會對他死心塌地。

他就像把軟刀子,無鋒無芒,但總能紮準人的軟肋。

……

等謝子風和雲雀先後離去,屋裡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隻剩滿室的酒芬,還有我和李昭。

我站在床邊,逗弄著寶寶。

用餘光瞧去,李昭搖搖晃晃地起身,朝我走來,他真的喝多了,臉頰緋紅,眼神飄忽。

“陛下喝了多少?”

我笑著問。

“一二三四五六杯。”

李昭踉踉蹌蹌地走過來,手拍了下腦門:“頭重、腳輕。”

緊接著,他又伸出兩指,做出夾酒杯狀,仰頭飲了口:“狂歌而酌雪。”

忽然,他皺眉,板起臉,一派的茫然,指著自己的鼻子:“問先生是誰?”

他轉了個圈,打了個酒嗝,笑著自問:“疏桐之寒蟬?北冥之鯤鵬?”

他搖搖頭,一副怡然自得之樣,朝我走來,從後麵環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頭,雙手按在我的大肚子上摩挲,吻了下我的耳垂:“不若莊周之蝴蝶也,穿庭樹、繞浮花。”

說到這兒,他手遊進我的衣襟裡,口鼻徐徐朝我噴出酒氣,大手按住我的柔軟,笑著說葷話:“穿透你這朵浪蕊浮花。”

“剛才還是魏晉名士,又是彈《酒狂》,又是作打油詩。”

我輕咬下唇,扭頭,吻了下他的唇,呢喃:“怎麼,現在又成登徒子了?那可不成,那個包養妾的大爺太厲害了,勸公子一句,莫要自找麻煩哦。”

“嗬。”

李昭壞笑了聲,重重地擰了下我。

我吃痛,下意識彎下腰,誰知與他貼的更近…

“妍華。”

李昭輕輕地噬咬我的脖頸,恨恨道:“朕後悔了。”

“後悔什麼?”

我仰起頭,閉上眼,配合著他。

“後悔讓你這麼早懷孕。”

李昭嗚咽了聲,緊緊地抱住我。

“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