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千杯不醉(1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9293 字 4個月前

第98章--千杯不醉

一開始我還挺佩服李昭, 真是個克製隱忍的人,竟能把那團憋了許久的火氣生生咽下去,而且也心疼我, 見我忙了這一整日, 放我歇息。後麵呢,他說去屏風後頭“倒茶”, 讓我彆管他, 先去睡……可我等了好久,都不見他回來。

我就納悶了,倒什麼茶要這麼久。

後麵我聽見他悶著呻..吟和水洗的聲音, 就瞬間了然,笑著翻過身, 佯裝什麼不知道, 閉眼睡去。

這一夜, 就這樣過去了。

次日天不亮, 我們幾乎是一起醒的。

他強把我按在床上,逼我再睡個回籠覺, 說昨晚上我累得連身都沒翻,還打呼嚕了。

沒法子, 他盯得緊,我隻能假裝閉眼睡, 沒想到還真給睡著了, 再次醒來, 已經到日中了。

我匆匆洗漱了番,讓阿善套了車, 準備去麗和巡一下酒樓, 順便吃個午飯。

在車裡坐著的時候, 我一直在想昨晚的事,發現男女夫妻相處有時候真的是很玄很模糊,是非對錯也很難真正分得清,從睦兒被抱走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我也從當初的怨恨疲累逐漸走了出來,更冷靜地思考這個問題。

站在李昭理智的角度,這個孩子不僅僅是我們倆的兒子,還是個皇子,如果他更狠心一點,會在小木頭一出生就抱走;

可站在感情的角度,他沒忍心,讓我把兒子養到五個月大,一旦他狠心抱走,我倆就生出怨懟,互相傷害;

站在我理智的角度,我就算再不舍,也得想法子給兒子爭取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

可站在我感情的角度,他活生生把我們母子緣割斷,無疑在我心上狠狠捅了一刀,我難道不該恨他麼?

所以,人和事都是複雜的,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結果不同。

如何恰到好處地處理,真的很難。

正亂想間,馬車忽然停了。

外頭吵吵嚷嚷的,不知發生了何事。

我掀開車簾往外看,發現前頭人頭攢動,在麗和酒樓外圍了圈人,多是些衣著華麗的貴少,也有不少看熱鬨的百姓,不曉得在議論什麼。

定睛一瞧,原來酒樓門口站著個窈窕動人的女孩,十九歲上下,杏眼朱唇,穿著絳色粗布裙衫,頭發綰成婦人樣式的髻,臂彎挎著個大包袱,俏生生地立在招牌跟前,竟是趙燕嬌。

她不是去利州投奔親戚了麼?怎麼會來長安?

此時,一個四十多歲的錦袍男人放肆地上下打量趙燕嬌,用折扇打了下女孩的肩頭,湊上去,幾乎要貼在女孩身上,淫.笑不已:“呦,這不是教坊司的燕嬌姑娘麼,聽說姑娘被人贖走後就離開長安了,怎地又回來了,可是想你王哥了?”

趙燕嬌白了眼那男人,沒理會。

誰知那姓王的錦袍男人居然動手動腳起來,拉住趙燕嬌的胳膊,將女孩往跟前拽:“這兒人多,咱倆找個僻靜處敘敘舊,哥哥可還念著你這櫻桃小口呢。”

話音剛落,周圍就發出陣唏噓,起哄聲此起彼伏。

給我趕車的阿善看不下去,不住地喝罵,這些男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下欺負個小姑娘,立馬要上前去,救下燕嬌。

我讓他先彆輕舉妄動,再看看。

隻見趙燕嬌橫了眼那錦袍男人,忽然挽住那男人的臂彎,笑道:“妾身當誰呢,原來是天依綢緞莊的王大東家。”

那姓王的男人眉一挑:“隻睡了一次,你居然還認得我?”

“那是自然。”

趙燕嬌輕輕摩挲著那男人的胳膊,媚笑:“大東家若是想同妾身敘舊,妾身可有個條件。”

此時,起哄聲又開始了。

有人賤笑著看熱鬨,有人歎息搖頭,沒想到侍郎府的名門閨秀,竟變成個當街同男人調笑的“賤婦”。

那姓王的男人手附上趙燕嬌白嫩的小手,斜眼覷女孩,壞笑:“你儘管提,哥哥全都答應你。”

趙燕嬌啪地一聲打掉那男人的手,下巴朝麗和酒樓努了努,笑道:“酒樓的兩位東家是妾身的救命恩人,王老爺既然要疼妾身,想來不會吝嗇給妾身花點小錢吧,這麼著,您就當著大家夥兒的麵,待會兒去酒樓包上他娘的十來桌飯,不貴,一桌也就七八百文。”

話音剛落,眾人哄然大笑,吵吵嚷嚷,起哄著讓那姓王的掌櫃進酒樓包飯。

而那姓王的掌櫃聽見這話,竟一把甩開趙燕嬌,用折扇指著女孩喝罵:“不過是個賣的,竟敢當眾戲耍老子,即便從教坊司出來,你依舊是隻破鞋,瞧你這模樣,還想讓爺在你身上花銀子?行啊,叫聲達達,爺考慮考慮。”

我朝前瞧去,趙燕嬌麵對如此謾罵,並不為所動,低著頭摳自己的指甲玩兒,唇角還帶著抹淡笑,不屑道:“你配麼?”

這丫頭如此回應更加激怒了那姓王的掌櫃,那男人連連用折扇戳趙燕嬌的肩膀,淫.笑著羞辱,說什麼當初真是瞎了眼,在你個乾癟柴雞身上花銀子,都說婊.子無情,穿上衣裳就不認你王哥了……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給趕車的阿善使了個眼色。

阿善會意,從車尾將腳蹬拿過來,放在地上,扶我下了馬車,沉聲朝圍觀著的人喝道:“都讓開,我家麗夫人來了。”

登時,看熱鬨的人自覺地從兩邊退開,給我讓出條道兒來。

因李少乃大名鼎鼎的皇商,而先前又有傳言,麗夫人出銀子出力在羽林衛上下打點,將趙燕嬌姑娘給救了出來,再加上麗和酒樓和麗人行兩筆生意的成功,我如今在這長安的商圈也算小有名氣。

果然,這些圍著的貴少、商人不管認識不認識,都十分客氣地同我打招呼,恭恭敬敬地喊一聲麗夫人。

我微微點頭,便算回禮。

在路過那滿嘴臟話的王掌櫃時,我刻意停下腳步,斜眼看他,淡淡一笑,問:“王掌櫃是吧?”

那男人忙抱著折扇躬身行禮,笑道:“久聞麗夫人大名,一直未曾有緣相見……”

我直接打斷這男人的話:“看來王掌櫃很閒嘛,專門跑到我麗和酒樓門口鬨事,一個膀大腰圓的大老爺們,居然當街羞辱個都能當你女兒的十幾歲姑娘,你真是越活越回到你娘的肚子裡了。”

那王掌櫃臉窘得通紅,額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可又不敢在酒樓前同我爭吵,隻得乾笑著解釋:“夫人誤會了,我隻是同這丫頭開個玩笑。”

“那妾身也同你開個玩笑。”

我冷笑了聲:“今兒我就替家兄李大東家做主了,凡李家和我麗夫人的生意,絕不會和你王掌櫃做一筆。”

王掌櫃眼中閃過驚恐之色,趕忙彎腰致歉,就差跪下來了,直打自己的嘴巴子,說什麼吃酒吃糊塗了,居然在麗夫人的酒樓跟前惹事,前不久李少才說想同天依綢緞莊做生意,今兒夫人這般說,我家綢緞莊怕是沒法在長安生存了,求夫人高抬貴手,放過小人吧。

我沒理他,直接上前扶住趙燕嬌的胳膊,帶著女孩往酒樓走,笑著問:“你是來看我的麼?”

趙燕嬌眼裡含淚,連忙點頭,檀口微張,似乎想要說話。

我斜眼朝後看了下,輕拍了下她的手,柔聲道:“人多嘴雜,咱們進去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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