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度蜜月(1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13050 字 4個月前

第103章--年畫娃娃

算算日子, 我和李昭一共在湯泉行宮待了五天。

嗯,還有我們的兒子小木頭。

這五天應該說是我這輩子最痛快閒適的日子了,有他、有我還有小木頭, 有丈夫、有妻子還有兒子, 是完完整整、高高興興的一家三口。

沒有勾心鬥角的後宮女人、沒有波雲詭譎的朝堂臣子、沒有背叛和算計……就是很簡單的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他們的孩子。

這麼久以來, 我和李昭一直在忙, 終於因為“寶婕妤”而暫停瑣事,躲到湯泉行宮偷閒。

寢殿的地上鋪了厚軟的毯子,上午的時候, 我們倆盤腿席地而坐,我手裡拿著牛乳豆豆, 他手裡拿著撥浪鼓, “張牙舞爪”地引逗小木頭, 看兒子究竟爬向誰, 誰輸了誰就當大馬,趴下讓兒子騎。

晌午用罷飯後, 我們三個會歇個午覺,然後整個下午, 他批閱六部送來的奏疏,我則帶著兒子到處玩;

傍晚就到了泡溫泉的時候了, 小孩兒好像天生會在水裡遊, 睦兒一入水, 高興得咿咿呀呀“瘋”叫,四腳亂蹬, 激動地用雙手打水花。

到底如今入冬了, 我倆怕他著涼, 隻讓他在水裡玩一會兒,好麼,這小子不願離開,被雲雀抱走的時候“氣”得哇哇大哭,居然完完整整地叫出了“爹”“娘”,逗得我和李昭直笑;

孩子不能在溫泉裡多待,但大人可以。

李昭這狗東西真的太壞、太壞了。

把我逼到溫泉池角落裡,逼我再說一遍當日在紙條寫的那八個字。

我紅著臉,羞得頭都要杵進水裡了,瑟瑟縮縮地說:此物有主,概不外借……

他俯下身,把耳朵湊到我嘴邊,斜眼覷我,故意道:什麼?沒聽到,再說一遍。

我剛要說,他忽然坐到池子邊,兩腿八叉開,一把將我脖子勾住,讓我的臉直麵他的……那兒,壞笑:你倒不用對著朕說,就對著此物說,務必誠摯,最好親吻愛.撫此物,此物才會原諒你絲線纏繞之仇!

好個記仇又睚眥必報的男人。

我就不說。

好麼,那晚就被“此物”和此人收拾了個服服帖帖,膝蓋身上青了好幾塊。

愉快的日子總會很快結束,初十那日,寶婕妤在坤寧宮門口跪著“小產”,李昭再也不能躲了,得快馬加鞭回去安撫愛妃,我也該回去接著忙開酒樓分店的事,得虧有個燕嬌幫我前前後後管事,否則我在湯泉行宮哪裡能玩的這麼踏實。

不幸的是,小木頭著涼了,身上有些發熱。

李昭大手一揮,說宮裡最近實在晦氣,陰氣太重,就讓我先照料段日子寶寶。

聽見這話,我高興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多謝了素卿春旭,多謝你倆作妖!

其實,我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這還是那個情理公私分的清清楚楚的李昭麼?總感覺他又在憋什麼壞,或者瞞著我什麼。

不管了,左右睦兒暫時回到了我身邊,其他的都是小事。

初十那晚,我帶著兒子回到了家,當夜就把相熟的太醫院院判請來給小木頭瞧病,老大人說孩子就是著涼了,讓乳娘將散熱的藥吃了,再給孩子哺乳,這樣對孩子的傷害會小些。

我千謝萬謝了老太醫,順口偷偷問了兩句寶婕妤怎樣了。

老大人捂嘴偷笑,見跟前沒人,給我透露了兩句:那丫頭好著呢,就是之前生子傷了元氣,再加上鬱結於心,底下一直淅淅瀝瀝的出紅,要好生調養,否則今後難以生育,陛下的意思,能治就治,不能就隨便開點藥補補,不必太認真。

怎麼說呢,我覺得不值得。

春旭和我不一樣,她出生世家大族,父母高堂健在,哪怕如今暫遭淩.辱困頓,可並非被打壓到翻不起來,如今才十七歲,人生還有很多種選擇和可能,不像當初的我,已經走到了絕路……

哎,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

既然她選擇了這條路,日後的榮華、淒苦和孤寂,甚至天子雷霆,都得咬牙承受。

……

兒子真的很乖,晚上乖乖地睡在我身側,偶爾難受得哼唧幾聲,可隻要我一摩挲他的背,他就安靜下來,小手抓住我的手指,靜靜睡去。

之前我派護衛阿良去洛陽請杜老先生來長安,這小子一個月前來信,說已經帶著老先生啟程,約莫十一月月中能到,算算日子,就這幾天了,到時候正好能幫兒子瞧瞧,然後再給李昭和我看一下脈,調理下身子,我們倆打算明年再要個孩子。

驀地,我忽然想起了朱九齡。

他兒子而今年已經近三十歲了,從小被爺爺奶奶帶著長大,恨父親的心結早已根種,想必這輩子都不會給父親個好臉瞧。

也是可憐。

*

第二日,我早早就起來,親自下廚給乳娘做了滿滿一桌子吃食,然後給兒子換了衣裳,看著他吃過奶和小食後,這才匆匆捯飭了下自己,拿了些珍貴補品,囑咐阿善套了車,往朱宅行去。

朱九齡自殺後,我去瞧過兩次。

他還是老樣子,癡癡地躺床上發呆,一句話都不說,這麼多日過去,也不知他好些了沒。

今兒天冷,晨起時飄起了雪粒,我換上了厚襖子和棉鞋,髻上戴了朵嫣紅的宮花,簪了支鑲了紅寶石的金鳳釵,拎著秋天釀的桂花小酒和補氣血的成藥,坐著馬車搖搖晃晃地往城郊朱宅行去。

去後,在大管家朱雲的領路下,我和阿善一前一後進了宅子。

朱府依舊雅致清幽,池塘裡的荷徹底枯死,水麵飄著幾盞宮紗做成的荷花浮燈,花.心放著燃了一半的蠟燭,青石小徑蒙了層薄薄的雪,朱雲說,先生今兒心情不錯,正在院子裡散步呢。

我笑著點頭,撐著傘行在遊廊裡,離得老遠,我就看見前麵桂花樹下立著個豐神俊朗的男人,正是朱九齡。

許久未見,他瘦了一大圈,兩頰深深凹陷下去,眼底發烏,臉上沒什麼血色,內裡穿著單薄的寢衣,外頭披著件狐領玄色大氅,左手腕子的紗布上隱隱能看到血往出滲,右手拄著拐,慢悠悠地走到秋千跟前,從懷裡掏出帕子,將秋千和小木馬上的薄雪拂去。

我和朱雲、阿善不由得歎了口氣,饒是如此,朱九齡依舊掛念著他那絕情的兒子。

“先生!”

朱雲疾步上前,從旁邊扶住朱九齡,笑道:“您快瞧瞧誰來看您了。”

朱九齡聞言轉身,與我四目相對。

他上下打量了番我,眸中早已沒了原先戲弄和狎昵,十分的溫和。

“好久不見了,麗夫人。”

朱九齡衝我微微點頭見禮,笑道:“數日未見,夫人越發容光煥發了。”

“先生感覺如何?身子可還康健?”

我給阿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將補品和禮物拿進屋去。

隨後,我疾步上前,屈膝行了一禮,抬手將傘打到朱九齡頭上,笑道:“天這麼冷,先生也該注意下,彆著涼了。”

“沒事。”

朱九齡搖搖頭,笑道:“屋裡悶了這麼多日子,今兒出來透口氣。”

說話間,朱九齡下巴朝花蔭那邊努了努,示意我陪他走走。

“夫人最近去哪了?”

他垂眸,盯著拐杖上雕刻的牡丹花紋瞧,淡淡一笑:“長安城俗人太多,我一個都看不上,也就能和夫人說幾句話,沒想到打發管家去麗人行下了幾次帖子,次次找不到你。”

“我最近去外地辦貨了。”

我隨口扯了個謊。

“是同風和先生一起的麼?”

“啊?”

我怔了怔,抿唇偷笑:“先生為何這麼問。”

“你眼裡有光。”

朱九齡目不斜視,忽然重重地歎了口氣,抬手,用拐杖將鬆樹上的積雪打掉,有意無意地說了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人這一輩子啊,有太多的顧忌和枷鎖,隻要覺得值得,那就放手去做…年輕真好啊…”

“先生又不老。”

我笑著嗔了句:“妾身還是那句話,先生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過日子……”

朱九齡喃喃品咂著這句話,淒然一笑,眸中悲戚甚濃。

“也不知怎地,當日初見到夫人,就感到投緣,總覺得夫人和我挺像的,之前實在狂妄,得罪了夫人。”

說到這兒,朱九齡轉身,恭恭敬敬地朝我彎腰行了個大禮:“還請夫人原諒九齡的孟浪。”

“先生快起來。”

我忙扶起朱九齡,笑道:“有什麼得罪不得罪的,先生無意間也幫了妾身很多,再說……”

再說你這回自殺,和我家那狗皇帝脫不了乾係,到底我們欠你太多。

我沒把這話說出來,同朱九齡漫步在紛紛揚揚的雪中,輕聲道:“先生以後打算怎麼辦?妾身正好在羽林衛有點人脈,應該能托人情找到袁大相公,聽說貴公子同袁大相公私交甚好,莫不如請袁相公在中間調解調解,興許能解開你們父子心結。”

“不用了。”

朱九齡眼圈紅了,連連衝我擺手,許是牽動了腕子上的傷,他疼得唇角抽抽了下,忙將手背後,柔聲笑道:

“他最不喜歡讓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我若是請人出麵,他又該生氣了,就這樣挺好的,夫人的好意九齡心領了。”

朱九齡喉嚨滾動,似乎將悲痛咽下,他拄著拐杖,默默地往前走,忽然自嘲一笑,歎道:“當年我尚在繈褓中時,父親就給我定了親,是他刎頸之交的女兒。後來我長大後愛上了個姑娘,三番四次提出取消這個娃娃親,誰知,父親竟將我的姑娘強娶回家,當了我的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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