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捉奸(1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13318 字 3個月前

第127章--捉奸

四姐夫用了幾口飯, 就匆匆走了。

他說要回趟家,盥洗拾掇一番,再囑咐家人幾句, 得趕在日中前入宮, 今兒且有的忙呢。走的時候,四姐夫百般囑咐我, 說此番不是一人一家的私事, 而是“辭舊迎新”之大舉動,讓我安心養胎,旁的什麼都彆想, 陛下自有安排。

他還說,四姐最近去莊子查賬去了, 他家去後即刻著人將四姐尋回來, 這些天, 便讓姐姐帶著禮哥兒和恭哥兒陪我小住, 解解悶。

四姐夫走後,我心裡煩, 便帶著雲雀沿湖邊走走,散一下心, 身後自然跟著十來個嬤嬤宮婢,她們搬著椅子、抱著食盒和披風等物, 隨時方便我坐下, 這些人生怕我出事, 半步都不敢離開。

雨比清晨時小了些。

點點滴滴打在湖麵上,激起一圈圈小小漣漪, 湖裡種了荷花, 此時正開的好, 偶爾有一隻銀鱗鯉魚躍起,叼走粉白花瓣,惹得婢女們拍手歡笑。

我站在湖邊,將餌餅掰成碎塊,拋灑到湖裡喂魚。

朝堂上的事,我不太懂,大抵李昭將來要行新政、改弊政,首先得把朝中一些以張致庸為首的頑固阻力除去。

如四姐夫所說,李昭素來是個謀定而後動的人,所以即便沒有我,他也遲早會對付張家。其實算起來,我的運氣真挺好的,在合適的時機走到他身邊,幫他完成一些事,帶來一些人,給了他一個疲憊時溫暖的懷抱……

廢掉素卿後,緊接著就得立繼後。

我不認為他會在朝中另選個豪族勳貴之女立為繼後,多半就落在我和鄭貴妃上了。

倒不是我妄自菲薄,兩相比比,鄭貴妃為繼後的可能更大些。

她資曆深,在李昭身邊熬油似的熬了十多年;

她賢德,這些年並未聽說過有爭寵謀害嬪妃之舉動;

她有功,在三王之亂中身入險境,巧舌如簧挑撥三王關係,屢次死裡逃生,深得李昭、群臣敬重;

她有勇謀又沉穩,當初我生睦兒,李昭罷朝一日,她搬了張椅子坐在勤政殿門口,穩住諸臣後妃;

而我呢?

雖說當年是李昭未婚妻,可到底是少年時的微薄情分,且離開他十幾年,還成過一次親,回到他身邊也隻有區區兩年半而已……

且冷眼瞧著,李昭在短短半年封我為元美人、進而為元昭儀,再為元妃,給足了我體麵和偏寵,未必不是為來日立鄭落雲為繼後,提前哄我。

即便我有三個兒子又能怎樣?

又不是比數,立寵還是立賢,其實用腳指頭都能想到結果。

可……怎麼就有點不甘心呢。

不管結果如何,我還是想用自己的法子略微爭取一下,那麼最後即便花落鄭家,我也不會因為自己沒爭而後悔。

想到此,我扭頭看向雲雀,撫著大肚子,柔聲笑道:“帶幾個人去庫裡,把上回陛下賞賜的雪緞挑些出來,左右雨這麼大,哪兒都去不了,閒著也無聊,我給小六和小七做兩件肚兜。”

說罷這話,我抿唇淺笑,盯著荷葉上晶瑩的露珠,低聲自語:“順便給陛下也做件寢衣。”

……

其實嬰兒的肚兜很好做,在紙上畫個圖樣,釘在布上比對著裁下來,把毛邊折進去,縫一圈就好了。

我也沒在上頭繡什麼花啊鳥兒的,男孩子嘛,不用那麼花裡胡哨的,隻在紅肚兜上用黑線繡了個“陸”字,綠肚兜上用紅線繡了個“柒”字,略作區彆就是了。

做了一上午的針線活兒,難免有些乏,腰背酸得很。

用過午飯後,我就回內室歇覺去了,等簾子放下後,我側身躺在床上,盯著枕邊擺著的玉如意笑了,捂著口放肆地笑。

我雖到不了內廷,但想象著如今素卿該是如何的驚慌、憤怒。

她的女兒已經被支走,兒子雖在宮裡,怕是孤掌難鳴,再聲淚俱下地求情,也難改變李昭的決定,母族的兄長此時應該四處奔走,聯絡舊日的門生故吏、親家友人,聯合起來上表求情……但有用麼?

朝中三品以上重臣多半是李昭親手提拔起來的賢良,這次怕是會一致表態……廢後!

笑著笑著,我忽然就哭了。

眼淚奪眶而出,沿著臉龐,流入黑發和枕頭裡,消失不見。

當年我眼睜睜看著麗華被毒死,後來我被裝進麻袋裡,半夜叫人從獄中提出去,她吩咐了,要把我毀容,遠遠扔到邊疆當農婦。那淒冷的路上,我被張家賤奴多次羞辱、被押送官銀的惡人羞辱,後來我遇到梅濂,做過山匪、吃過草泥……

我怎麼能一步步爬到現在,怎麼能苟延殘喘到如今,我居然還活著啊。

後麵,我慢慢就睡著了。

等再次醒來,模模糊糊間,我瞧見床邊坐著個身量窈窕的俏麗婦人,定睛一看,是四姐。

四姐穿著淺粉色褙子,髻上戴著支碧玉簪,薄施粉黛,還是那樣溫婉動人,隻不過麵上帶著些許趕路的風塵之色。

“姐。”

我掙紮著起身,大抵睡太久了,頭有些發暈。

“慢慢來,彆起猛了。”

四姐從後邊將我扶起來,讓我靠在她身上。

“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笑著問。

“來了有一刻鐘了。”

四姐從床邊的矮幾上拿了杯熱水,給我遞到手裡,幫我將錦被蓋到肚子上,摩挲著我的胳膊,柔聲笑道:“老孫著人給我帶了口信,讓我趕緊回長安,陪你小住幾日。誰知到了城門口,謔,今兒也不知出了什麼要緊事,城門大白天就下鑰了,守城的將士凶赫赫的,不許任何人出入。我還當進不了長安,誰知竟有個小將軍直朝我家的馬車走來,虎著張臉,問是不是禦史府的車駕?我忙說是。那小將軍臉色立馬鬆緩了些,同我說,上頭有命,隻許禦史府車駕進出長安,夫人請吧。”

四姐從雲雀手裡接過衣衫,幫我往起穿,笑道:“進了長安後,我發現街麵上冷清異常,時不時有衛軍騎馬經過,盤查行人。哎呦,我這心裡跟油煎似的,生怕你發生了什麼事,本想著回府裡問問老孫,誰知他竟不在。這不,我趕緊讓下人拾掇了下衣物,套了車,帶著兩個哥兒朝你這兒趕來。”

說到這兒,四姐麵頰微紅,眼裡含著抹異樣的神采,湊近些,悄聲問道:“到你這兒後,我偷偷問了雲雀幾句,她說宮裡要廢後?”

“嗯。”

我笑著點點頭,將水杯擩給嬤嬤,衝四姐挑眉一笑:“多半定了,咱們靜等著消息便是。”

“好。”

四姐彎腰,從腳踏上幫我將繡鞋撿過來,忽然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忙起身跪到床邊,笑道:“一見著你,我高興得什麼都忘了。如今你是娘娘,賤妾該給您行大禮才是。”

“哎呦。”

我趕忙扶起四姐,將她扯到床邊坐下,親昵地挽住她的臂彎,頭枕在她肩上,笑著嗔:“這裡又沒有外人,咱們親姐妹沒那麼多的虛禮。”

我深呼了口氣,聞著姐姐身上的淡淡**,嬌聲道:“還是孫大人想的周到,知道我這些日子心煩,便把你尋了回來,有姐姐在跟前就是舒心,我這下什麼都不怕了。”

“快起來,沒得讓雲雀和嬤嬤們笑話。”

四姐輕輕地打了下我的胳膊,柔聲笑道:“都三個孩子的娘了,還愛撒嬌。”

“嗯?”

我忙朝跟前侍立著的嬤嬤們看去,輕撫著大肚子,嗔道:“原本我想親自和姐姐說雙生子的事,給她個驚喜,誰的嘴那麼快,竟趕在我前頭了,必是雲雀這小蹄子,哼,我定要罰她一年不許吃酒才行。”

雲雀給我擰了個熱手巾,遞過來,扭頭朝嬤嬤們笑道:“瞧,娘娘如今自己吃不得酒,就見不得咱們吃,可是尋著由頭跟咱們置氣呢。”

這話一出,滿屋子都笑了。

正在我們姐倆說話間,隻聽外頭傳來陣腳步聲,府裡的掌事秦嬤嬤小跑著進來,屈膝給我道了個萬安,皺眉道:“啟稟娘娘,孫禦史家的大太太帶著兒媳婦和一眾嬤嬤、小廝們尾隨著姝姨娘來了,被咱們府上的暗衛攔在街頭,那婦人嘴裡不乾不淨的,說姝姨娘趁孫禦史不在,帶著兩個兒子卷包會,想必是攀上高枝兒,與奸夫私會去了,這會兒正吵吵著呢,很不像樣子,奴請娘娘的意見,是直接下獄,還是扣在咱們府裡?”

我扶著後腰,坐直了身子,這惡婦,竟還不放過四姐。

到底這裡頭有四姐夫的麵子在,我不好讓人去教訓她們,便對秦嬤嬤道:“你親自去請大太太回去,隻說姝姨娘是來探望閨中密友,並不是什麼奸夫,提醒大太太,這裡是長安,須得謹言慎行,注意自己的身份。”

說到這兒,我皺眉細想了想,道:“客氣些,彆傷了她體麵,勸回去就行,她若是還不走,便說等孫禦史從宮裡回來,由大人親自給她解釋。”

秦嬤嬤領了我的吩咐,退出去辦事了。

我將垂落的黑發彆在腦後,看向四姐,笑著問:“怎麼,你家大太太經過上次的事,竟還不收斂,一直在尋你麻煩?”

四姐麵上難堪之色甚濃,啐了口,笑道:“因著你元妃娘娘的體麵,老孫如今很是厚待我,讓我學著管家理事,還不斷給我置辦田產鋪子傍身。家中人多口雜的,我本不願意,可想著跟前還有兩個哥兒沒長起來,為了他們不受氣,我少不得要學一學、管一管雜物,我懂分寸的,其實礙不了太太奶奶們的掌家大權。

這不,就得罪了大太太和她大兒媳婦,三天兩頭同我找事,而今竟開始誹謗恭哥兒是我偷人生出來的,還說老孫有了年紀,怎麼可能還能生育,老二媳婦兒倒是明事理的,素日裡也同我要好,略勸了幾句大太太,這種事不能亂說的,誰知被她婆母狠狠訓斥了番,每日天不亮就叫她站規矩。族裡那群老東西竟也信,攛掇著老孫滴血認親,幸而老孫在家中還是有威望的,嗬斥了眾人,責罵了大太太和兒媳婦,對我一如往昔的信寵。

素日裡我謹言慎行,不會讓她拿住一點把柄,可今兒記掛著你,匆匆出門,沒想到她竟派人偷偷跟蹤。你方才處置得很對,而今你無娘家撐腰,隻這麼個老姐夫站在前麵,咱們沒必要因著打這糊塗娼婦的臉,下了老孫的麵子。”

“嗯。”

我靠在四姐身上,莞爾淺笑,瞧見枕邊放著的一摞肚兜,忙道:“今兒上午我給兩個小東西做肚兜,做多了,待會兒給恭哥兒勻兩件,也算我這個姨媽疼他了。”

“快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