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放榜(1 / 2)

妾無良 小夜微冷 10383 字 4個月前

第181章--放榜

我裝作若無其事, 扶著鳳冠上的金鳳,佯裝抱怨:“哎呦,從沒戴過這冠子, 沒想到齁沉齁沉的啊,這上頭有多少顆珠子啊?”

“少回避。”

李昭幫我將鳳冠輕輕摘下, 放到桌上,他又將我抱緊了幾分, 大手輕輕地在我小腹上摩挲, 眼裡放光,興奮地輕聲問:“真有了?杜仲今晌午稟告給朕的時候, 朕愣了好半天。”

“這個杜太醫啊,千叮嚀萬囑咐他保密, 不到三個月不能說, 還那麼大嘴巴。”

我不滿地嗔了句。

“你也彆怨他。”

李昭笑道:“他隻對朕一人忠心,多年來幾乎一日都未離開朕, 竭儘全力調養朕的身子。再說了, 就算不給旁人說,還不能給當爹的說?”

我笑著白了眼他, 捏住他的鼻子搖, 嬌嗔:“要不要臉哪, 都是當爺爺的了,還把人家的肚子給搞大,傳出去不讓人笑話。”

“誰敢笑話?朕砍了他的頭!”

李昭輕打了下我的屁股, 洋洋得意道:“那漢武帝六十幾生了昭帝劉弗陵,朕才四十二,怎麼就搞不大你的肚子?說明朕龍精虎猛!”

說到這兒,李昭眼裡亮盈盈的, 興奮地問我:“這胎是男是女?”

“還不到兩個月呢,胎氣都不穩,哪兒能看出。”

我依偎在他身上,笑著問:“那你想要兒子還是女兒哩?”

“……”

李昭沉默了片刻,冷聲道:“還是閨女吧,你瞧瞧那些個兒子、還有他們背後的外戚朝臣,個個都心懷鬼胎,惦記著朕的那張龍椅,一刻都不讓朕安生!”

我知道他又因為李璋生氣,忙用掌根揉他的心口。

這事我不能再提了,若是再說,難免會有落井下石、趕儘殺絕的意思。

我忙岔開這個話頭,憂心忡忡道:“自打生了暘暘、朏朏後,我的身子元氣大傷,就連杜老爺子都說以後可能再也生不了,這不,後麵接連懷了兩個,都掉了,我怕這個也保不住……”

“胡說什麼。”

李昭忙打斷我的話。

“倒不是我胡說。”

我心裡一陣酸楚:“我就是覺著,咱倆得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

我長歎了口氣,轉而扭頭看向李昭,柔聲笑道:“我老蚌懷珠不容易,今晚便求你個恩典,肚子裡這個咱暫不要說出去,也不要太抬舉她,給她辦什麼宴飲、雅集、大赦天下什麼的,我這輩子的尊榮已經夠多了,我實在擔心肚裡這小東西承受不了太大的福,能生下來是咱倆的幸,生不下來咱也彆太難過,已經儘力了。”

“你考慮的有理。”

李昭點點頭,笑道:“朕也不想你勞神應付那些諂媚之輩,就聽你的,順其自然。”

李昭思量了會兒,摩挲著我的背,柔聲道:“這麼著吧,脈案上咱們還是以舊疾複發記錄,隻朕、杜太醫還有你身邊的心腹嬤嬤知道就行了。”

“嗯。”

我捧住他的臉,重重地親了口,隨後起身,像騎馬似的正麵坐在他腿上,環抱住他的腰,頭貼在他肩頭,困得打了個哈切:“你的羽林衛總指揮使是不是老了,張達齊都回來這麼多年,他愣是沒查到。哎,不是我抬舉誇讚,那個張達齊還真是好手段好決心,言行多智近乎妖,雖知他無權無勢,可仍讓人如芒刺在背般難受。”

“哼。”

李昭冷哼了聲:“倒不是他多智近乎妖,是朕身邊……”

說到這兒,李昭戛然而止,他似在自言自語,喃喃道:“其實那夜香郎也沒什麼查的意義,朕還是擔心睦兒半路橫遭不測,今晚把黃梅派出去,日夜兼程去接睦兒回來。張達齊就算籌謀十年,璋兒就算拉攏了半個朝堂的文官,那又怎樣,隻要軍權在朕手裡,他們照樣蹦躂不起來。”

“嗯。”

我懶懶地應了聲。

今兒前前後後地忙亂,方才喝了杯保胎藥,這會兒困得已經睜不開眼,隻能聽見李昭低厚沉穩的聲音在頭頂盤旋。

“妍妍,朕大拇指上的這個扳指比玉璽都要緊,收到那個隻有你知道的地方了,若是哪日朕有不測,你務必要找它找出來。”

……

*

數日後

五月榴花妖豔烘,綠楊帶雨垂垂重。(《漁家傲》)

天漸漸和暖了,日子也順遂平安。

為了保胎,我也懶得出門,在府裡窩了許多天,閒時將女先生和小戲子們宣到跟前,聽她們說笑話、唱才子佳人的曲兒。

不出意料,沈無汪查出來一堆廢話,此人貌醜、爛賭,家中有個買來的貌美妻子,還有個七八歲的小女兒,早在兩個月前這家人就沒了蹤影。

其實正如李昭所說,查不查那個夜香郎意義不大。

自打李璋在曉春園被訓斥後,便再也沒出過國公府,成日家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反反複複地練字,後來索性開始酗酒縱欲,讓管事在府裡挑了幾個貌美的丫頭,門一關,沒日沒夜地宣泄,事後獨自站在荷花池邊,神情冷漠,一顆一顆地往池子裡扔石子兒,驚擾了滿池的倦魚。

我現在隻希望睦兒回來後,一切大事落定,李璋能攜帶妻小去平涼就藩。

還是那句話,李昭對他的兒女臣子其實都很厚道,我也不是那起容不下人的狹窄之人,隻要李璋安安分分的,大家日子都好過。

人這輩子很長,選擇走什麼路,就會有怎樣的人生。譬如李鈺,當初眼看著不中用了,誰都能嘲諷他一兩句、上來唾幾口,可這孩子並未消沉墮落,也未強爭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到今天,父親的寬容恩寵回來了,我也厚待他,兄弟之間和睦,如今不也封王開府?受人尊重?

人貴自知哪。

今兒五月初十,是殿試放榜的日子。

我起了個大早,洗漱妝扮過後,吩咐下人去套車,準備前往孫府尋四姐。

雲雀不解,打著手語問我:按理說,鯤兒才是您的侄兒,亦是高氏一族崛起的希望,您該去八爺家中等好消息,怎去孫府呢?

我摩挲著雲雀的背,哽咽歎道:鯤兒除了小時候斷指那場劫,此生算是順風順水了,他爹娘相敬如賓,娶的妻子賢惠孝順,一家子都和美幸福。反觀四姐那頭,在孫家熬了二十多年,禮哥兒是個心重的孩子,他為了四姐才這般用功苦讀,所以今兒,我更想陪在四姐身邊。

……

馬車行在喧喧嚷嚷的街上,沒一會兒就到了孫府。

今兒天熱,我穿了身柳芳綠纏枝銀花的裙衫,發髻上戴了支金鳳釵,化了淡妝。為了避免孫家人過來沒完沒了地請安磕頭,我並未帶多少侍衛,隻讓人將馬車停在孫府不遠處,將將能看到府邸就好。

我接過雲雀遞來的點心盤子,用銀簪挑了枚糖櫻桃。

輕推開車窗往外瞧,孫府外這會兒倒是熱鬨得很。

幾個小廝拿著大掃把反複清掃路麵、台階,屋簷下的燈籠換成了大紅的,鞭炮早都掛了起來。

四姐夫今兒休沐,穿著圓領燕居直裰,頭戴金冠,來來回回地查看各處角落,指頭摸了把石獅子,皺眉喝來管事,命人去打水,重新擦過,他瞧著還似平日那般冷靜嚴肅,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從袖中掏出帕子,來回擦了幾下手心的熱汗。

大太太也捯飭地精神齊整,白了眼丈夫的這小動作,誰知就在此時,一個端水的小丫頭走得太急,不當心撞到了她,將水撒在了她裙子上,她的大兒媳婦瞧見後,立馬拉下臉,訓斥那丫頭不長眼,緊接著又悻悻嘟囔了句,不過是進士放榜罷了,有什麼稀奇,搞這麼大的排場,還讓闔家老小在外頭等著,好像誰沒科考過,當過進士似的。

大太太立馬剜了眼她大兒媳婦,用眼神喝命兒媳婦閉嘴,倒沒發作,揮手讓那丫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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