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邪性(1 / 2)

夏日裡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臨近下午時分暴雨初歇,村口連續開進來許多車子,在泥濘不堪的路上打著旋,前進的艱難無比。

見到在村口坐著的老人,打頭那輛車窗被搖下來,露出帶著碩大金鏈子的胖圓腦袋,剃著光頭,冒出來短短的頭發茬子,一張口兩顆金牙閃的人眼睛疼,低聲咒罵了幾句這破損的地麵,粗聲大氣的衝著人嚷著,“這裡是徐家村吧。”

幾個玩水的小孩子被他嚇到,急忙往老人背後躲去,老人慢吞吞的敲了敲自己煙鍋,“是,貴客從哪裡來,有什麼事情?”

“是就對了。”那人甕聲甕氣的應著,回頭跟後座的人說了句到了,又問他,“聽說你們村有位徐大師,專治些疑難雜症的,不知道他住在哪裡?”

老頭一聽,跟旁邊老婆子對視一眼,暗道果然是來找山腳下那位的,他們這片坐落在大山裡,遇到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少,也自有古早傳下來的一套應對法子。

能救就救,救不回來的,大多會去山腳下跪著求徐家那位,這法子細算下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位也不是悲天憫人的性子,本身又病的厲害,天天離不開病床的,十次裡有八次見不著人。

但凡能見著人的,隻要沒斷氣,那他就能給你救回來,漸漸地名聲居然也傳到外麵去了,這幾年也有那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人過來求著幫忙。

村裡人對這些事諱莫如深,也不多說,隻是給他們指了路,讓他們順著村口小道往裡,來人道了謝,又從車裡遞出來一盒子糖果,“給小朋友甜甜嘴吧。”

村裡小孩一年四季沒吃過零嘴兒,哪經受的住誘惑,也忘了被嚇到的事兒了,樂滋滋的衝著他說謝謝叔叔,叫得他都心軟了,衝著他們笑了笑。

老人見他雖長相凶惡,但心腸倒不壞,拿著手裡煙鍋咂了下裝在裡麵的土煙,好心提點他,“你若有事求他,記得要小聲些,若見不著人,你也就回去吧,彆硬碰。”

言下之意,就是那位喜歡安靜最煩吵鬨彆,又惹不得,若是敢硬來說不定事兒沒辦成,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來人也是久經社會的,自然聽出來他話語裡的意思,對他有幾分感激,“多謝,若此次事成,我再謝過老人家。”

老頭揮了揮手,看著他們的車往前一步又退半步龜速前進著,略歎了口氣,這些千裡迢迢求過來的人,那都是外麵實在想不到辦法,基本上打著死馬當活馬醫的主意,若恰巧那位在病中見不著人,估摸著這帶過來的病人,又得在他們村斷氣。

一行人順著村裡的泥濘路麵車開到山腳下,從後麵車上推下來個昏迷不醒的男孩,走到門口剛要敲門,看著有些老舊得木門從裡麵打開,臉上褶子快擠到一起的婆子正陰森森的盯著他們,“你們來了,二爺等你們許久了。”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驚疑不定,張婆子卻懶得理會他們,轉身往屋裡去了,幾人在門口遲疑半天,也跟著把人帶進去了。

跟外麵遍地泥濘不一樣,院子裡都是青石板鋪地,雨水洗過,更顯得乾淨清幽,雨後的太陽更加炙熱,踏進院子裡卻能感覺到一股子涼氣從腳底下冒出來,直透心底裡去。

院子裡石榴花開的正盛,屋簷下堆疊著幾個楠木箱子,散發著淡淡清香,張婆子把人領進門便不再理會他們,自顧的從旁邊屋裡往外搬箱子,大多都是些楠木樟木,甚至還有些梨花紫檀酸枝之類,全被做成箱子隨隨便便堆疊在那,雕工也精細,拿出去都可以直接當藏品的。

他是做這行生意的,看著那婆子不斷的搬運出來的好料子,眼紅的不行,現如今一串好品質紫檀木手串拿到外麵都被人爭搶的,這婆子居然敢拿紫檀木做箱子裝衣服!

還敢就這麼大咧咧的擺放在他們跟前,難道不怕他們見錢眼開,搶了去嗎!?

大概是他目光太過直白灼熱,張婆子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少打些歪主意,不然我讓你出不了這門!”

他有些訕訕的,回過神來,想起此番前來的目的,“不知徐大師是否願意見我們了?”

張婆子去屋裡看了眼,很快便推著輪椅出來。

陽光正好,撒在輪椅上的人臉上,給他蒼白如紙的臉帶上幾分暖意,卻也更加襯的皮膚白的透明,似乎能穿過他,落到地麵上去。

來人心下一驚,不自覺得去看他背後的地麵,想要看他是否有留下影子來!

等見到他的影子,才猛的回過神來,才覺得自己從進了這院子,就跟魔怔了一樣。

難怪那介紹自己過來的老友,提起這邊的時候總是說這地兒邪性,他咽了咽口水,繃直了神經,按照道上規矩拱了拱手,“大師有禮了,此番前來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坐在輪椅上的人抬了下手指,放在陽光下感受著陽光的溫暖,語氣簡略直接,輕飄飄的,“說事兒。”

來人心下有些驚訝,不過沒表露出來,直接開門見山,他叫劉誌,做些古玩收藏生意,生意做得挺大,整個A市都得給他幾分薄麵,有錢有排麵,家中有嬌妻外麵有紅顏知己,也算是人生贏家。

唯一有個不好,大抵是早年翻騰古玩的時候接觸了什麼不該接觸的東西,年過四十,老婆情人養了一大堆,就養下個獨苗兒子,前些日子摔了一跤暈過去,就再沒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