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1 / 2)

珠玉在握 晝夜疾馳 6822 字 6個月前

黃玲和黃楊愕然了片刻,抬頭看她。

“要稍等一陣子。”元蘇蘇垂頭飲著茶,說,“他在,黃家必然會翻案。”

雖不知道元小姐所說之人是誰,但她話中的篤定還是讓他們心神激蕩了一下。

黃玲含淚低頭:“多謝貴人籌謀。”

黃楊沉默片刻,也叩首下去。隨後起來,拉了拉黃玲的衣襟。

還略顯單薄的少年臉色蒼白,碎發之下卻可見堅韌。他向黃玲比了幾個手勢,黃玲看完頓了下,轉頭對元蘇蘇說:“貴人,我弟弟說今日來的那個人有古怪。”

“有什麼古怪?”元蘇蘇像是混不在意,“那是大殿下的人。”

黃玲又看著黃楊示意,也很快地想過來,回稟說:“請問貴人是如何發現我們在院中的?”

“我命他們將你們安置在西廂,我回來的動靜這麼大,廂房裡卻沒有起坐之聲。你們要是老老實實地待在那兒,會這樣泰然嗎?”元蘇蘇眼也不抬。

“是,貴人明察。您是因為知道我姐弟二人暫居在此,所以有此發現,而那位大人大概卻不知道。”

黃玲一一稟明,“他進來時,已發現了我姐弟二人,卻並未發作。還在院子裡對您交代了指揮使可供驅使這樣的大事。除非是確定我們可信,就是不擔心我們會傳出去。”

“那位大人身著六品官服,又是大殿下的人,想必行事周全謹慎,怎會對我們這樣從未見過的草民有所信任。想來……”

黃玲低頭,“隻有兩種人不會亂說話,一是死人,一是時時處於拔劍可及之處的人。”

元蘇蘇眼帶笑意抬起頭。

風吹簾動,從堂中穿過,水輪起落之聲嘎噠作響,竟成了這宅子中唯一的清音。

“你是說他在監視我?”

兩人齊齊叩下頭去。

黃玲說:“民女不才,弟弟卻學過些武藝。雖不甚精通,遠不及貴人身邊護衛,隻是他生來耳力、目力過人,身型又不易被人警惕。倘能入貴人的眼,願為您細細偵查。”

元蘇蘇不置可否。半晌,才斂眸說:“也好。”

她心裡卻知道,黃楊哪裡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過人”能言述的。

他們姐弟兩人能一路逃出來,這麼久不被發覺,一半有賴於黃玲的機敏聰慧,一半有賴於黃楊的警覺小心。

若是不“過人”,怎會在謝無寄身邊那樣受重用呢?

要不是他們年紀還小,江湖經驗不足,隻怕也不會走投無路到去攔駕喊冤。

按大寧律例,攔駕喊冤者,倘若攔的是皇家車駕,不論是否有冤,都得先上刑罰;刑儘後才可喊冤。

攔官吏車駕,倘若言有不實,也是要問罪的。

他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元蘇蘇肯幫他們,倒也不全是為了收為己用。也有那麼一兩分,是看得上這樣決心赴死的人。

她抬抬手,素采從門外進來。

“把他們帶去見林護衛。”元蘇蘇道,“叫他看看這個小子能耐如何。”

黃玲一愣,隨後眼前一亮:“多謝元小姐!多謝元小姐!”

黃楊也怔了片刻,隨後默然低頭。

他俯下身,再一次,鄭重地垂著眼向她行禮。

有用處的人才會被人長久地記住。既是確定了跟隨,那他們便會時時謹記,儘心竭力。

他們這是,真正被收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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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衣裳,一匣傷藥,或許在其他地方,並不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但在李府,這些足以讓他們全家天翻地覆。

李家足足折騰了一夜燈火都沒熄過。

李夫人顫抖著手抓住李氏,顫巍巍問:“這真是?真是京都來的人給他的?”

那張已經上了些年紀的臉上藏著些恐懼,甚至有些癲狂。李氏也不知道父母作何反應這麼大,隻悶頭喝了一口水,也不知說了多少遍:“正是、正是!”

她埋怨道:“您還問這些做什麼?弟媳都親自和我說了,那位千金向來對人不假辭色的。這次回來也是布政使家親派的馬車送咱們回來的,從前可曾見過這樣的優待了?”

李氏這口水下去,被拉著問了這許久的無奈沒壓下去,積鬱多年的懷疑倒是被澆出來了。

她繼續道:“我說爹娘是不是對無寄有什麼看法,怎麼這些年就是這樣地薄待他?他好歹也是咱們家的親眷,即便是養在家裡,也不過多雙筷子、多個人讀書。咱們家雖然不是大富,可也蓄養婢仆,在本地是個富紳,就差了這點針頭線腦的不成?倒沒的叫人低看咱們一等,成了那起子苛待親戚的人家。”

李夫人一噎,隻抱著兩隻手發抖,仍在強硬道:“你是不知道,他娘那個人——”

李夫人像是終於忍耐不住了,兩手一摔,哎喲地哭叫起來:“你哪知道他娘給我們送了個多大的禍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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