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畫圖 黎明之時,日出東方,百廢待興,……(1 / 2)

珠玉在握 晝夜疾馳 8694 字 5個月前

《黎明萬事圖》,畫的是什麼?

畫的就是民間門生活起居,百姓行走貿易的景象。

借以“黎明”之時,坊間門所發生的“萬事”,向在上者展現平民困苦難支的生活。

元蘇蘇前世沒見過這幅圖,隻從旁人口耳相傳中聽說過。

她一直不知道,這幅有救世之名的畫,到底是怎麼救世的。

如今卻大概,有了些想法。

它不止是給人肉眼和心靈上的震撼,更是作為一個通天的台階、釋罪陛下的借口。

看見了這幅畫,陛下便知道民情堪憐,為之大慟。

從而修改法度,革舊維新。

所以,它的名聲才會那樣廣為流傳。

它根本不僅是作畫者的聖名,更是陛下的聖名。

竇崇光察覺到她直勾勾投來的目光,緩緩眨了下眼睛。

他謹慎問道:“元小姐,可是有什麼話想說?”

元蘇蘇也不猶豫,直言道:“聽說居士畫技超群,可有幸一觀?”

竇崇光有些訝然。

他的畫技並不出名,從前欣賞的,也不過些知交好友,遠遠沒到名聲遠揚的地步。

他看了看何清寧,何清寧搖頭,示意自己沒有提過。

竇崇光了然。

大概元小姐為了請他做師傅,已經去向人查問過一番,對他有了許多了解。

他不由感歎元小姐真是縝密之人,連這樣細的事也記著。

雖然不解其意,竇崇光也順著話道:“雲遊在外,倒是沒有攜帶舊畫在身;倒有近日新畫一幅,可供閱覽。”

元蘇蘇迫不及待地點頭,隨他提著裙子站起來,快步跟著去了他作畫的書案邊。

何清寧不知何意,也跟著起身走過去。

竇崇光將筒中卷好的畫軸往上抽出來,解開束帶,低頭展臂鋪開在案上。

畫上已經落下了題跋和印章,題的是《供墨聽講圖》。

供墨樓景象磅礴遠闊,曆來的文人墨客悉皆讚詠紀錄,尤讚其風雲翻湧、霞光滿天,層林儘染、飛鳥振林,而山下江河巷坊,儘收眼底的氣派。

旨在一個“宏大”和“誌向”。

但竇崇光之所以與人不同,就是不同在此處。

他並未畫遠處曉日上升、山河遠闊的宏美景象。而是著眼於聚集樓下,或坐或站、神態各異的信眾。

荊釵布裙,衣著樸素。或聚坐山石,或倚靠樹木,或三五成群,或一人獨坐。

人人臉上神態不同,或緊張期待,或虔誠閉目,或悔過自責,或向往憧憬、或麻木平靜……刻畫入微。

連動作、眼神、形貌、年齡,也人人不一。

這都是他平時在上布講所見,

元蘇蘇低頭仔細看著,心裡已經是十分驚歎。

果然能畫出傳世之作的絕非凡人。

這還不是他的成名之作,就已經有了留名曆史之相。

胸懷和悲憫,是一個人最無法掩蓋的東西。

元蘇蘇小心地攬著袖子,並不觸碰紙麵,細細閱覽完,才直腰抬頭。

她家中書畫古籍多,平時也很愛護,並不會多碰。

因而隻是道:“居士定然會留名千古。”

她說話不像平時好友間門互相吹捧,她說什麼,就真是什麼。

竇崇光汗顏:“不敢當元小姐如此盛讚……”

“我這可不是給你畫大餅。”元蘇蘇開了個玩笑,眼見雲開月明,機會近在眼前,她心情也輕鬆了不少,繼續說:“居士的聖名,已經近在眼前。”

兩人不解,做出洗耳恭聽之狀。

“既然聽講的信眾能畫,難道山下的黎民百姓不能畫?”元蘇蘇循循善誘,步步問他,“既然能畫出信眾的麻木悲苦,難道又畫不出世人為苛政所困的潦倒艱難?”

“陛下需要一個借口,來讓他下這個台階。”

“那這個台階,何不能既遞給了陛下,又遞給了我們?”

元蘇蘇帶上笑。

陛下可以從這個台階上走下來。

他們亦可以從這個台階上走上去。

竇崇光聽到一半,已經心神劇震,等聽完,更是靜默許久。

而後,他才出聲,也心有所感般抬頭,喃喃問道:“此圖何名?”

元蘇蘇收了笑意,一字一頓,語氣堅定地將這個宿命般的名字念出來——

“《黎明萬事圖》。”

不可更替,不可易名,它隻能叫《黎明萬事圖》。

留在曆史的印記,一分都不能改。

“黎明之時,日出東方,百廢待興,萬物蘇醒。”

“街坊巷陌,已有起居之聲。井臼親操,水車穿行。浣衣潑地,叫起小兒,婦人鬢戴青巾。街坊門開,挑行巷間門,搖鈴候工,糕香噴鼻。”

“城門已啟,巡檢整列。燈籠低垂,替得酒旗高掛,更夫歸家,倒頭酣睡已極。朝日不知人間門冷,睡去,醒來已是萬戶聲。”

“一日黎明,便有萬事。”她一句一句地講,將這她想象中的黎明景象字字描繪出,叫人心潮澎湃,來如洪濤。

“萬事、萬景、萬人、萬象……是為《黎明萬事圖》。”

久久的靜默裡,竇崇光心跳快極。

更甚至,看著她,手也在微微抖著。

何清寧目瞪口呆。

何清寧對元小姐的崇拜之情又得到了一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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