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太絕情(1 / 2)

謝秀娟道:“等蓮兒長大了,也給爺爺奶奶拜年。現在太小,話還不會說,餓了就隻會哭。唉,我的奶水也少了,蓮兒總也不夠吃。”

這話裡的意思大家都聽得明白,在跟董桂蘭要東西呢。

董桂蘭不接話,問小兒子在供銷社做的怎麼樣。

因為家裡的成分不好,曹明珖在供銷社經常受排擠,做的活最多,拿的錢最少,受了氣隻能咬牙忍著。他知道一旦丟了這份工作,就要跟三個哥哥一樣在家裡做工,累死累活不說,工分拿的也少。供銷社的工作好歹每個月有錢,家裡的生活就靠這個呢。

曹明珖雖然最小,可他見的世麵多,思路也廣,每次董桂蘭問起他怎樣的話題,總也是報喜不報憂。

過年回來也會給二老買好些禮物,好像那些衣錦還鄉的人一般。

曹明珖答道:“我一切都好,娘不用操心。”

妻子侯麗萍站在他身側,穿棗紅色褂子,深藍色褲子,長頭發挽在腦後,笑盈盈地,“娘就不要惦記明珖了,你們照顧好自己我們做兒女的才能在外麵安心工作。”

謝秀娟在心裡撇嘴,若論嘴上功夫,她們妯娌三個也頂不上一個侯麗萍,這小嘴一張,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果然,董桂蘭被哄得很高興,誇她懂事。

謝秀娟更不服氣了,若是曹明恍也在供銷社上班,每個月有錢拿,她也會說,擺姿態誰不會啊。

董桂蘭又誇曹金傑(曹明珖家的兒子),說他比小時候長得俊了,虎頭虎腦的,言語間滿是喜愛。

謝秀娟瞥了曹金傑一樣,瘦的跟猴子似得,一點兒都不可愛。她悄悄踢了下尹招娣,意思是讓她說話。尹招娣含笑看著房間裡的其樂融融,就跟旁觀者似得。大過年的,她才不會說彆的話惹老太太不開心,這個家裡的底深著呢。

謝秀娟見尹招娣不肯跟她站在統一戰線,很是失望,她覺得若論親疏自己明顯比幾個妯娌跟尹招娣走得近。

宋淑珍就不用說了,她曾經去尹招娣家挖過地,侯麗萍呢,隻關門過自己的小日子,從不跟妯娌們有交集,也隻有她,去尹招娣家裡多一些,當初宋淑珍的那事也是她告訴的尹招娣。她

生孩子的時候難產,也是尹招娣抬著她去的醫院,在心理上她已經把尹招娣劃歸到自己一方了。

謝秀娟想拜完年,要去尹招娣那坐坐,明確下兩人的立場,以後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謝秀娟正打著如意算盤,有人進了曹家門。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外人來拜過年了,一家人都很詫異。

來的人是憨虎和他的奶奶,憨虎穿一件軍裝綠的上衣,攙扶著奶奶,奶奶穿灰色斜襟上衣,袖口有些發白,可見穿了些時日了。

兩人進了屋,憨虎奶奶道:“虎子,給老東家磕個頭。”

憨虎立刻跪下要磕頭,被董桂蘭攔住了,“這是乾什麼?什麼年代了還時興這一套,早就不磕頭了。”

“今天過年,晚輩就該給長輩磕頭,跟什麼年代沒有關係。虎子爸爸的命是你們救的,更該磕頭謝你們的大恩啊。”憨虎奶奶有些激,這麼多年了,每年過年她都想來,可是她不敢,怕給兒孫們招惹禍事,今天是憨虎提出來的,她才有勇氣跟著孫子一起過來。

董桂蘭道:“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這些乾嘛,虎子,來,坐。我這準備的紅包不夠,就不給了,你吃幾顆糖。”

“救命的事什麼時候都過不去,虎子,給東家磕個頭。”

憨虎掙脫了董桂蘭,跪在地上,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

一磕完,董桂蘭趕緊扶起他,在他的手裡塞了幾顆糖。

憨虎朝她笑,偷著瞥曹玉鳳,曹玉鳳穿暗粉色上衣,紮兩條羊角辮,紅色的頭繩打了個蝴蝶結,眼睛大大的,透著幾分機靈。

曹玉鳳發現憨虎在看她,便朝他笑了笑,憨虎的臉騰一下紅了,忙把糖塞進口袋裡,站在了奶奶身側。

曹明珖讓了位子給憨虎奶奶坐,憨虎奶奶張嘴就拉起了話常,看樣子是要長談,小輩們都退了出來。

臨走前,憨虎又去看曹玉鳳,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曹玉鳳以眼神示意,他立刻低下頭,曹玉鳳覺得好笑,跟著母親一起出來。

大年初一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尹招娣便讓曹玉鳳去玩。曹玉鳳想起壓的梅花,朝山裡走去。

因著山裡出了寶貝,好多人上山尋寶,途徑梅花處,總是有人摘下一些,或是玩,或是

帶回家,折損很嚴重。

壓在地上的梅花也沒有幸免,有的枝杈被整個折掉。沒被折掉的,隻開了零零散散的梅花,好在是壓活了。

曹玉鳳蹲在地上看,滿心歡喜,等開了春,梅花長出葉子,就可以移植到家裡了。

“玉鳳。”耳邊突然響起聲音,嚇了曹玉鳳一跳,她轉過頭去,秦少川正衝著她笑。

秦少川穿天藍色上衣,黑色褲子,戴著一頂軍裝帽,帽子上一顆紅五角星閃閃發光。

曹玉鳳道:“你怎麼來了?”

“拜完年沒事做,過來玩,沒想到碰到你了。”秦少川指著地上的梅花枝,“你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