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去不可(1 / 2)

她又何嘗不知道呢,可她真的不忍心見母親變成那樣,每次看到母親她的心裡就針紮一樣難受,她怕再這樣下去,母親留給自己的美好記憶全部被肮臟的現實所取代。

淚珠一顆接一顆地掉落,薑美玲緊緊抓住曹玉鳳的手,“你說我該怎麼辦?”

“再等等吧,或許會好起來。”

薑美玲搖頭,“不會了,我媽不會好起來了。”即使她被放回來,她的病也好不了,她將永遠活在她自己的世界裡。

曹玉鳳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薑美玲,一個瘋了的女人對一個家來說確實是拖累,可你不能因為這樣就不管她,“等嬸兒放出來,帶她去看看醫生,或許會好。”

“什麼樣的醫生能治好瘋病啊。”薑美玲苦笑,她對母親已經不抱有希望了,“我隻希望爸爸能好好的,彆跟媽媽一樣。”

“會的,還有你,叔叔會挺過去的。”

薑美玲點點頭,“鳳兒,謝謝你,跟你說說話我心裡好受多了。”

曹玉鳳起身拿過來梳子,“我給你梳梳頭,大過年的,也不說捯飭下自己。”

“我哪裡有心思啊,一睜開眼睛,就想著爸媽這一天怎麼過。你說人怎麼能那麼可惡呢,當初跟著我家做繡活的時候,臉笑的跟朵花似得,天天巴結你,生怕不給ta活做。現在我爸媽被抓起來,他們不但背地裡告狀,還當著我爸媽的麵奚落他們,往他們身上扔垃圾,吐口水,我真想掐死他們。”

曹玉鳳給她編了兩條麻花辮,用紅頭繩綁上,“他們是牆倒眾人推,跟他們置氣不值當。”

“我也不想生氣,可就是忍不住。發起狠來的時候,我就想若是有一天還能做繡活,就是他們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讓他們做的。”

曹玉鳳笑,說不定還真會有那麼一天。

送走薑美玲後,曹玉鳳突然想起曹成給的紅包,從口袋裡掏出來,打開紅包,裡麵包著一塊錢,不禁笑起來,彆的孩子都是五毛錢,唯有她是一塊,想來爺爺是要告訴她,在這些孩子中,她是最受寵的。

曹玉鳳把錢放到荷包裡,這荷包是她親手縫的,繡了一朵荷花,專門放錢。

其實她也沒有多少錢,除去過

年得的壓歲錢,便是尹招娣給的零用,都是一毛兩毛的,她舍不得花就攢了下來。

這一塊錢還是大票呢。

曹玉鳳打開衣櫃,把荷包塞到最裡麵,尹招娣知道荷包是她的,也知道藏在衣櫃裡麵,不會的。

狗子突然叫起來,那聲音叫的跟往日不同,透著一股子諂媚勁。

曹玉鳳關好衣櫃,走了出來。見是憨虎來了,憨虎正蹲在狗子跟前,撫摸著狗子的腦袋,狗子半眯著眼睛,很是享受,尾巴不停地搖啊搖。

憨虎看到曹玉鳳笑著站了起來,“我沒什麼事,就是路過,進來看看。”

“是來看狗子吧。”

“從小養大的,心裡惦記。”

曹玉鳳暗道怪不得拜年的時候欲言又止,原來是想問狗子,“它很好,能吃能睡,我和媽都很喜歡它,隻要有我們吃的,就不會餓著它。”

憨虎嘿嘿地笑,這話說的,好像狗子是個人似得,“我知道,你和嬸兒都是良善的人。”

“進來坐吧,外頭怪冷的。”

“不了,我這就走了。”

曹玉鳳送他出門,狗子站在身邊,衝著憨虎咬,憨虎朝狗子擺手,“我改天再來看你。”結果狗子會錯意,以為憨虎是在叫它,嗖一下跑了過去。

憨虎急忙站住,“回去,我沒叫你。”

狗子卻圍著他轉圈,尾巴搖的特彆勤快。

憨虎無語,求助地看曹玉鳳,曹玉鳳笑,吹了一記口哨,“狗子,回來!”

狗子又嗖一下跑了回去,跳起前爪抱住了曹玉鳳的腿,曹玉鳳摸摸它的頭,“乖,回頭給你吃好吃的。”

憨虎愕然又失落,從小養大的狗,才跟了人家這麼幾天就把他這前主人給忘了。

……

又過了幾日,曹玉鳳圍在爐火邊看書,爐火上放一把鋁壺,壺裡發出嗚嗚的聲音——水快要燒開了。

北風吹的窗戶紙呼啦啦的響,這樣的天氣出工,實在是太冷了。

曹玉鳳即使坐在爐火邊,還不斷哈著氣,手凍得很僵。她抬起頭,望向牆上的月份牌,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撕掉前一天的日子,好像這樣日子會過得快一些。

秦少川和白鳳吟一起來找曹玉鳳玩,兩個人穿著手工做的棉襖棉褲,秦少川照例戴著軍裝帽

,白鳳吟包一塊花頭巾,編兩條麻花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