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荒誕的緣分(1 / 1)

被平白膈應了一頓,賈瑜心中也是難受,正要出祠堂院門的時候,就聽外麵嘈雜聲傳來,“好媽媽,你定是喝多了酒迷了心,這地方哪是你能來的?” 隨即又是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我怎麼不能來?我來尋我的寶玉,指不定你們府上的什麼浪種把他教壞了,到時候老祖宗打我的板子,你們可敢替我分辯?” 賈瑜出門一看,隻見兩名仆從攔著一名渾身酒氣熏天的婦人,這人倒不麵生,是賈寶玉的奶娘——李嬤嬤. 有個眼尖的看到了賈瑜,連忙苦著臉喊道:“二爺,你瞧瞧,這李嬤嬤非要.......” 話還沒說完,就見李嬤嬤啐了他一口,直啐得滿臉花,賈瑜差點沒惡心吐了.“呸,天生的狗東西,見到主子就搖上尾巴了?” 正要接著罵時,那邊卻來了一位俏麗丫鬟,將她一拉向賈瑜告歉:“媽媽今兒高興喝多了幾兩,說了什麼不當的渾話,還請瑜二爺見諒.” 賈瑜看著一臉羞愧的襲人還未說話,那邊李嬤嬤卻是不依,揮開手打了襲人一下,“小狐媚子,在家裡勾引得寶玉不喜我就算了,這會子又在這發什麼騷?” 當下還有旁人,被她這樣一說,襲人隻覺羞憤欲死,卻也不敢回話,隻好捂著剛剛被她打痛的手臂,低低嗚咽著. 李嬤嬤卻還覺不解氣,指桑罵槐地說道:“自家的二爺還守不住,還去找彆的二爺,嘿,他算哪個二爺?當初逞那個能,不還得巴巴地跪在府門前嗎?以為頭上頂了個祖宗爵位就上天了,當初就算是大爺,我又不是沒啐過.” “老祖宗都嫌這邊臟,我看以後也叫咱們府上的哥兒姐兒少來這玩,隻怕辱了清名,這東府啊,算上門口這兩石獅子哪有乾淨地方?隻怕這宗祠.......” 祠字剛出口,隻見一片風聲中帶著一聲“啪”,再看時李嬤嬤已經摔倒在地,臉上腫著一個大手印. 賈瑜看著身影依舊佝僂著的焦大,不由得鼓起掌來.焦大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複又回院中去了. 感受著一股怨毒的眼神望向自己,賈瑜攤了攤手,“左右都瞧見了,我一句話沒說,一個指頭沒動.” “那二爺拍什麼手呢?”李嬤嬤咬著牙問道。 “拍手?我是在打蚊子呢,李媽媽臉上被咬了這麼大一個包,還不帶回去好好瞧瞧。”賈瑜臉上輕笑。 李嬤嬤隻覺得一張老臉丟儘了,趕忙起身走人,卻也不忘撂下話來,“我這母娘受了辱,寶玉臉上掛不住,隻看看二爺在老祖宗那裡如何交代,咱們走著瞧。” “二爺,這潑婦實在是忒無禮了,仗著寶二爺是老太太,太太的命根,就作威作福,哪裡都敢罵上兩句。” 賈瑜輕笑了一聲,“這惡人就怕遇到渾人,瞧瞧,這被打了巴掌,屁都不敢放一個。” 兩個仆從也是心有餘悸地看了看門內,真沒想到平時渾不吝的焦大爺還真是有幾分膽色,這一巴掌可不僅僅是打在李嬤嬤的臉上,更是打在了太太,老太太的臉上,這比當初二爺還…… “那,就這樣放她走。” “不然?你上去再給她一嘴巴?”賈瑜沒好氣地說道。 兩人被嚇得隻擺手,賈瑜輕笑一聲,“頑笑話而已,多行不義必自斃,她自有招災的那天。” 仆從雖然臉上恭維著,心裡嘀咕著,這二爺話說得也太大了,這奶媽媽都是哥兒姐兒的臉麵,莫說李嬤嬤那樣個人怎會低聲求人,就算她真想那樣,隻怕老太太,太太也是不讓的。 而且更是為焦大心憂,這一時扇了一巴掌著實讓大家痛快,可隻怕是以後的日子難過了,他就算功勞再大,還不是個奴才命,也就是主子們都恭敬他,他才有今日,若是這次討了那邊的嫌,隻怕是要被打死的,畢竟這府上他得罪過的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 寸金寸土的京城裡很少能看見新建的院落,更彆提這種異類的西洋景了,與中國大量的木製建築不同,頗具古羅馬風格的建築大多以石料為主,雖說在京城有著規格,維奇沒辦法複刻宏偉的古堡,但那刀劈斧刻出來的嚴格比例,以及頗具北歐神話風格的雕塑石柱都讓人覺得恢弘大氣,那風格怪異的各類器具也讓人感到十分新奇。 賈瑜此時看著這院落中的場景不由得有些怪異,自來到大齊之後就覺得處處陌生,今兒看見這典型的歐式建築,竟然莫名覺得親近。 與維奇的交談還算順利,類似香水之類的新奇玩意對於天生多狐臭的歐洲女人而言更為珍貴,頭腦精明的維奇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而且敏銳的政治嗅覺讓他明白賈家現在處在一個很尷尬的環境,急需援手,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在大齊拉攏勳貴的好機會,更何況他與賈瑜早就相識。 賈瑜正在房中擺弄著一件古希臘時期的豎琴時,就見一位女傭推門而入,賈瑜抬眼看去,隻見這位西洋女仆身穿純白色的連身裙,外麵又罩了一件黑色圍裙,袖口與裙邊都繡有精致的蕾絲花邊,一對潔白如脂的手臂曝露在外,其上還戴了一雙鏤空的蕾絲純黑手套,稍短的連身裙顯然沒辦法遮住西方美女天生修長圓潤的腿部,長襪掩住了白皙的皮膚,然而卻平添幾抹異域風情。 這種服飾讓賈瑜回想起曾經看過的某些少兒不宜的東西,隻覺得臉上一紅。 梳著一條長辮的西洋美人卻對他的眼神絲毫沒有理會,微微一禮,用正宗的漢腔說道:“瑜公子,維奇少爺請您去餐廳用餐。” 來到餐廳,賈瑜微微一愣,就見維奇帶著一位約莫十一二頗為可愛的少女向自己介紹道:“瑜公子,這位是我的表妹,索菲亞·弗雷德裡卡·奧古斯塔,最近跟隨她的叔叔來大齊做一樁生意。” 好在賈瑜後世對於這些歐洲人的長名字已經免疫了,對此並不驚訝,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金發碧眼的可愛少女,賈瑜悄悄地對維奇說:“表妹?不會是未婚妻吧?”歐洲人的血統關係在某些階段比漢人更加混亂,賈瑜對此有頗多了解。 維奇苦笑著說道:“瑜公子,我倒是有心,可人家現在入了伊麗莎白女皇的眼,將來或許是要做王妃的。” 賈瑜瞥了瞥嘴:“你們西方人不應該講究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嗎?” “我現在已經成熟了,愛情這種縹緲的東西早就不屬於我了。”維奇感慨一聲,隨即又向那位名叫索菲亞的少女介紹起賈瑜來。 賈瑜微微一愣,“她是日耳曼亞人?” 維奇也有些愣神:“瑜公子聽得懂這種語言?” “額,隻是懂一點點。”學建築這些年,他可沒少讀德語文獻,雖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好歹能聽出個大概。 “我真的對你很好奇,你有時候對西方的了解比我還要多,我記得現在大齊還沒有英格蘭商人,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國家的?” “隻是喜歡讀書罷了,中國有句話: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賈瑜撫了撫額,這話出口他都覺得有些慚愧。 維奇笑著說:“既然如此我覺得你有機會要去一趟西方,現在的西方每天都有新的作者跟新書,觀點都是天花亂墜,實在是讓人瞧不過來。” 啟蒙運動啊,賈瑜感慨一聲,在東方用科舉為讀書人套上鐐銬的時候,西方已經開始了文化的解放,而造成的後果就是,這一場運動間接推動了工業革命,自此東西方從思想到科技都拉開了一道鴻溝。 維奇輕輕推了賈瑜一下,詭笑著說:“索菲亞對大齊的文化很感興趣,在聽說了你的詩作後,更是希望在大齊的這些日子你能來指導她一下。” “這是好事,可是我看你的表情並不覺得你是讓我做老師這個意思。”賈瑜白了他一眼。 維奇抱起雙臂,“我對皇儲的印象不好,而且他對我的印象也一樣不好,但是他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他,膈應他一下算是滿足我的惡趣味?” “所以,你就想讓我幫他帶頂綠帽子?拉倒吧,這種事情我才不乾,搞不好等人家登基了,直接跟大齊開戰了,那我豈不成千古罪人了。”賈瑜毫不猶豫地回絕。 “你想得太多了,女皇現在身體很好,皇儲就算想登基恐怕也得等上二十多年,再說為了一個還未訂婚的女人開啟一場戰爭,我覺得他腦子應該有病,大臣也不會同意的。” “喂喂喂,難不成你覺得你表妹跟了我就很好嗎?我家甚至容不下她做一個妾。” 正在玩笑的兩人絲毫不知道,在一旁睜著大眼睛努力去聽懂的索菲亞,將在未來對俄羅斯,甚至整個世界格局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維奇並沒有告訴賈瑜,索菲亞的俄羅斯名,叫做葉卡捷琳娜,而這個名字,賈瑜非常熟悉,因為未來她將會成為俄羅斯曆史上第二位冠以“大帝”稱號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