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醉酒惹事(1 / 1)

“嘿!二哥,這你得瞧著我了。” 賈瑜看著眼前都十歲了還一天鼻涕亂流的賈環歎了口氣,“小吉祥!還不給你主子擦擦,鼻涕都快流到冰糕上了!” 那邊頭上紮著兩個小包,跟哪吒一樣的小吉祥正慌張張地把手帕拿來的時候,就見賈環豪爽地用袖子一把抹乾淨了。 賈瑜捂了捂眼睛,“至少我要找的軍司馬不能滿胳膊上都是鼻涕,太惡心了。” 賈環顯然對賈瑜沒有慧眼識珠有些不開心,瞥了瞥嘴說道:“兩座府裡哪還有那想去參武的,彆看一個個平時牛氣哄哄,真遇到橫人,還不是低頭裝孫子。” 賈瑜瞥了一眼,“我瞧著你這話裡有話啊,怎麼著,我這消息官,最近西府又有啥事了。” “嗨,還不是那個球囊婆娘,一天仗著自己奶大了寶玉,就作威作福。前些日子也不知這婆娘犯了什麼神經,那天正吃著飯,她喝得醉醺醺進來,看著寶玉就罵,說他沒用,自己的奶娘被打了臉,連個屁都不敢放,又罵我姐姐也不是個好東西,自己親兄弟不幫,卻幫著彆人說話,還說……”說到這,賈環突然有些難為情。 賈瑜愣了愣,調侃道:“難得,你竟然還會知道不好意思?” 賈環臉一黑,咳了一聲,“那婆娘還說,說我姐姐打上你的心思了。” “咳咳咳……”這會子卻是賈瑜一陣咳嗽,隻把臉都咳紅了。 “難得,你竟然還會知道不好意思?”賈環把這話又重複了一邊。 人類的本質就是複讀機,賈瑜擺擺手,“你姐姐說什麼了?” “人家是寶玉的奶娘,在老祖宗,太太那都是有臉麵的,我姐姐敢說什麼,也隻好紅著臉走了。” “你呢?沒替你姐姐攔一下?” 賈環眉頭一皺,“怎麼說那也是寶玉的乳娘,而且他還是長兄,你咋不問他說什麼了沒?” 賈瑜歎了口氣:“他是個什麼樣子,我還不清楚嗎,早就不指望了,隻盼你能學點好的,也讓我以後能有個助力。” 這話環三爺愛聽,一揚小臉,“嘿,我跟那沒種的不一樣,哪能讓這潑皮婆娘逞能,我趁她醉著酒,把她的金釵給他順走了,瞧瞧,還在我懷裡呢。” 賈瑜看著那沾了不知道多少頭油的發釵,臉上不斷地抖動著。 “就這?” “我還想順她耳環來著,可惜丫鬟把她給抬走了。” 唉,賈瑜發出一聲歎息,“我覺得當隨軍司馬委屈了你,摸金校尉倒是適合你。” 賈環一愣:“摸金校尉?聽起來倒挺是個意思的,這官乾啥的啊?” “盜墓的。” 一聽這話,賈環急了,“不成不成,這是要遭天罰的,還是給我換個官吧。” 賈瑜強忍著說道:“你要是聽不懂話,我就換個簡單的,立馬滾蛋!” 賈環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嘴裡還在念念不休他的隨軍司馬。 …… 賈家的勳爵不止賈瑜一人,賈赦作為榮府承爵人同樣接到了皇旨,隻不過這老家夥真是有辦法,直說自己年老多病,把所有事情推給了正在路上陪黛玉回姑蘇的賈璉身上。就這樣,賈璉稀裡糊塗地就被扔進了大營,也不知等他得知事情後要把他父親罵多少遍,至少王熙鳳這邊已經暗地裡罵了不少回了。 ·這一日王熙鳳跟寶玉又來尋這秦氏姐弟,巧著碰到這尤氏也在,吃過了飯眾人便在外間抹起骨牌,說起家常來,留寶玉與秦鐘在內間玩耍。 兩人近日看了一些怪書,竟也學著那戲子扮相唱起曲兒來,或是你扮鳳來我為凰,亦或是我為鴛來你作鴦,一來二去,免不得有那耳鬢廝磨的時候。兩人年齡又小、心思不穩,加之皆是那唇紅齒白的美男兒,一時入了迷,便把這當做了真情,演到興至時竟也學著立下那海誓山盟。隻歎那還在船舶上的林妹妹,會不會想到自己的竹馬郎君被一個小子勾去了魂兒。 外麵妯娌們笑音傳來,原是秦氏尤氏輸了戲酒的東道,言定讓王熙鳳後日來吃,又將寶玉秦鐘喊出來吃了頓晚飯。 看著天黑了,尤氏便吩咐讓外麵派人送秦鐘回家,傳出去了一陣,才見外頭媳婦們來了,便問道:“怎這會兒才來,派的是誰?” 媳婦們答道:“外頭是派了焦大,誰知他醉了,又在那罵呢。” 尤氏跟秦氏都皺起眉來:“偏偏又去惹他乾嘛,隨便找兩個小子也就是了。” 王熙鳳倒是奇了:“常聽人說,你在家好說話,如今卻連個下人也使喚不動了,這怎還行?莫不是那位拿了大的便不管你們了。” 尤氏笑道:“你看不慣人家是自己的事,莫來挑撥我們叔嫂,瑜哥兒人好著呢,你難道就不知道那焦大?以前大老爺在的時候不理他,你珍大哥如此便也使喚不動,你叫瑜哥兒怎麼辦?” 王熙鳳撇撇嘴:“你這小叔子能為著呢,連老祖宗都敢頂嘴,你當他不敢動這焦大。” 尤氏無奈地說:“這叫他怎麼動?那焦大自小跟著太爺出過三四回兵,從死人堆裡把太爺背出來了,才得了命。自己挨著餓,卻偷了東西給主子吃,兩日沒水,得了半碗水,給主子喝,他自己喝馬尿。當初祖宗在時都拿他當爺伺候,如今誰敢難為他,好在他一天就守著那宗祠,我常說就當他是個死的,莫去使喚他,這下好了估摸著又在那罵上了。” 王熙鳳可不管那些,她掌管榮府,多少有體麵的老嬤嬤還不是得老實實地守著規矩,哪裡又在乎這沒了人撐腰的焦大。 好在又喊了幾個小子,算是把秦鐘送走了,那裡秦鐘一走,寶玉也懶怠著待著,便央著王熙鳳也要回,王熙鳳奈他不過,隻得也起身告辭。 外麵焦大喝了些酒,在院門撒潑,怒罵著賈珍賈蓉丟了祖宗臉麵跟爵位。王熙鳳聽見這話,對著一旁的賈蓉道:“怪不得原還說你父親不疼你,竟是個這樣沒種的,都罵道這份上了,你也不動動指頭,直叫丟完了臉麵才是?” 一麵說著,一麵讓人把焦大撂翻捆起,往那馬圈丟去,焦大自進了這寧國府哪受過這樣,怒了氣便也不管這些,起身便打,這些年武藝底子還在,三拳兩腳之下,竟叫兩三人近不了身。 但奈何這年歲上來了,今兒又多喝了酒,腳下一踉蹌便叫一個小廝撲倒了身子,那邊頓時圍上了幾人把他一捆。 焦大掙脫不得,便破口大罵道:“直叫一會去祠堂裡去苦國公爺去,哪裡想到如今生下來這些沒能為的畜生!每日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 眾小廝聽見這話,直嚇得魂飛魄散,趕忙拿著乾草給他嘴堵了個嚴嚴實實。 且說那邊李嬤嬤來接寶玉回去,卻見得焦大被捆了個嚴實,被丟在那馬圈邊,以為他犯了事,被主子罰了。又思及之前被他打了的那一耳光,不由得犯了壞心思。 “喲,這焦大爺平時可著威風,今兒怎麼被人當豬一樣捆起來了。” 焦大嘴裡被乾草堵住,說不得話隻得使著眼神耍狠。那李嬤嬤看見隻覺得火氣又漲了幾分,直直一口痰啐在他麵門上,“老不死的東西,當初喝了幾口馬尿,倒是如今嘴裡還泛著騷氣,真拿自己是主子了。” 饒是這樣李嬤嬤還不解氣,先是掄圓了左右給了他兩耳光,又是把那馬鞭拿起了死命抽了幾下,可奈何她一個老婦沒有多少氣力,幾鞭子下去連衣服都沒打破,卻把自己累得喘著粗氣。 左右看看瞧見馬圈裡的便桶,便提起來就往焦大身上倒,隻弄得他滿身馬糞。 泥人還有個土性,焦大再怎麼說也是血海裡翻出來的,這會子被李嬤嬤這樣羞辱,隻覺得血氣翻騰,當時竟然一個翻身立起來了,衝著李嬤嬤胸口就一撞。 “哎呦我滴親娘。”李嬤嬤一個屁股坐在了地上,隻覺得下麵生疼,好像骨頭裂了一樣,眼淚花子都泛出來了。 焦大雖然硬撐著起來了,但奈何到底年歲在那,手腳還被綁住,腳下一絆又是摔在糞堆裡。 外麵人聽見這邊喊叫,連忙問:“李媽媽,可是出了事?” 李嬤嬤雖然這會子在焦大麵前橫氣,但也是不敢讓彆人知道自己肆意侮辱賈家親兵,隻說沒事。 焦大有心叫人,嘴裡卻被乾草堵著,隻能嗚嗚地喊叫。李嬤嬤怕被人聽到聲響,又是在他心口上踹了幾腳,直踹得他上氣不接下氣,這才理了理衣服走了出去。 這邊焦大被糞臭一熏,酒氣去了大半,然而天已黑了,馬圈都是乾草尋常都不點燈,故而也就沒人發現他,直到第二天早來給馬喂料的下人才想起昨晚忘了給焦大鬆綁,急忙忙過來時,卻發現這邊焦大滿身馬糞早就昏過去了。 這可把眾小廝嚇得不輕,趕忙取來清水給他擦洗,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焦大這才慢悠悠地醒來。 小廝們還在疑惑是誰下的狠手時,卻被焦大一把推開,看著他直愣愣地往出跑去,眾人怕他出事,又是跟了上去,見他卻是進了宗祠邊自己的小屋,這才出了口氣。 可沒想到這心剛放下去,那邊就看到焦大穿戴著甲胄出了門,又是嚇出一身汗,這焦大莫不是迷了心,在府裡要動刀槍! 有那機靈的連忙喊道:“快,快去找瑜二爺,這怕不是要出人命咯。”頓時,有個腿腳快的就往賈瑜院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