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難得的羞澀(1 / 1)

先前聽了王夫人那話,賈瑜還在心裡氣惱的,賈母竟也點了點頭,看向一邊哆嗦得成一團的李嬤嬤,無奈地說道:“終究以後少喝點酒吧,下次再衝撞進去,定要趕你出去的。” 李嬤嬤趕忙給賈母與王夫人叩頭,三人這出你唱白臉我唱紅的戲簡直精彩,可賈瑜卻欣賞不下去,微微咳了一聲,幾人這才想起賈瑜還在一旁。 “既如此,我這也訓斥她了,那邊那個焦大就讓他在府裡待著吧,隻彆再去丟人就行。”賈母被鴛鴦扶著往又往塌上坐去。 賈瑜苦笑一聲:“老祖宗,太太,如今想讓他在府裡待著怕也不行了。” 賈母聞言心中疑惑,難不成這猴崽子今兒轉了性子,倒給我們行方便?王夫人趕忙說道:“嗨,再怎麼說還有老人在,瑜哥兒這會子把他趕出去不也讓你為難嗎?” 賈瑜搖了搖頭,“要是這事倒也簡單,兩邊都行個方便就是,這也把麵子保下來了。可昨兒我都把焦大的隨軍司馬文書遞給兵部了,現在他這個樣子,隻怕沒幾個月是養不好了,這誤了時候,怕不是皇帝都要怪罪下來,以為家裡不為國出力,再有就是,要是朝廷追查下來,這事一漏,隻怕之前家裡攢的臉麵又要沒了。” 賈母可不懂這些圈圈繞,隻聽得皇帝怪罪,就被唬得一跳,“怎麼回事?咱們兩個府上挑哪個不行,你怎就挑上那個老貨了?” 賈瑜無奈地說:“老祖宗,我也不想啊,可這朝廷說了,隨軍司馬至少要功勳一轉,咱府裡哪有……” 一轉功勳要麼斬首一級,要麼入伍十年,這兩條,寧榮府裡所有的活物都算上也就一個焦大算是了。 到底王熙鳳精明一些,也顧不得之前被李嬤嬤汙蔑的事情了,連忙問道:“瑜兄弟,我怎就沒聽璉二爺說起過這事?”賈母跟王夫人聞言頓時也皺起眉頭,有些困惑。 “我承爵四品奉天校尉,入軍伍自要配隨軍司馬跟庫管薄吏,可璉二哥身上隻擔著一個世子,帶幾個仆從充當親兵就行了,配隨軍司馬不合規製。”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王熙鳳心中惱怒賈赦這老不死承著爵不做事,倒讓他們夫婦倆又是擔驚又是受累. 賈母剛剛坐下的身子又站起來了,猶豫著向賈瑜說道:“瑜哥兒,你認識的人多,你看看能不能找人把那文書拿回來,這樣不就沒事了。” 賈瑜差點被這個糊塗老太婆氣笑了,去兵部把文書拿回來?自己是閒命長了?還沒事了,皇帝要是知道他這任命文書能被人拿來拿去,隻怕是胡子都要氣掉幾根。 許是看賈瑜臉色不對勁,又或者賈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好像著實有幾分糊塗,便又改口道:“這,不知道瑜哥兒你有什麼法子?” “為今之計,隻能先把焦大爺安撫住,跟他商量一下讓他去兵部陳情說是自己年老體弱不慎摔傷所致,我想天子聖明定能諒解。” 賈母一聽頓時拍了拍手,“這個主意好,難怪都說你聰明呢,快,鴛鴦,把前些日子那王太醫送我的跌打藥給拿一些送去,直叫他好好養身子,有什麼想吃的喝的隻管說。” 賈瑜聞言一鞠躬,“這些小事怎麼好意思讓老祖宗費心,自有小輩兒們安排妥當,隻是這心火不消,我怕那焦大爺也難低頭,解鈴還須係鈴人,還想請李嬤嬤去給焦大爺認個錯就是了。” 這猴崽子怎就聽不懂人話呢?賈母心裡憋屈,自己說了這麼一大堆,不就是想大事化了,讓他彆去尋那李嬤嬤的錯了,這怎麼還揪著不放呢? 王夫人也是麵色難為地說:“瑜哥,你何嘗不知道這奶媽子就是哥兒的臉麵,這要讓去告歉了,寶玉以後還怎麼活呀?” 這就活不了了?賈寶玉還真是脆弱。賈瑜心裡嘀咕一句,嘴上說道:“太太,之前那些醃臢的流言不知道傳了多久,今兒都挨著寶玉身上了。若不趕緊當麵說開了去讓大夥瞧見,隻怕以後不知道還傳成什麼樣,到時候不止寶玉,連璉二嫂都沒法活了。” 王夫人聞言哀怨地瞅了一眼王熙鳳,隻怪她一天沒事就帶著寶玉,才惹出這流言,但她心裡卻也信兩人之間並無什麼事,當下也隻好歎了口氣,“既如此媽媽你也就服個軟,這事也就過去了。” 李嬤嬤此時麵如死灰,這要是道了歉,她這臉也算丟儘了,連帶著在賈母、王夫人跟前的體麵也沒了,可如今又沒什麼辦法,隻好眼淚花花地瞧著賈瑜。 可是賈瑜眼睛一瞥,全當沒看到,嘴裡說著:“那還就勞煩媽媽走一趟了,放心,也隻道個歉,必不會難為媽媽的。” 李嬤嬤心裡這個氣啊,這還不叫難為人?卻也無法隻得往外走去,外麵自有下人領著她往東府去,事情辦完了,賈瑜也就懶得待在這,大中午的他還想睡個覺呢。 “既如此,我也就不叨擾老祖宗跟太太了。”說著話便往外退去,賈母跟王夫人也不想留他,隻盼著他以後少來這邊。 剛走出院門兩步,一陣香風從耳後飄來,賈瑜轉頭就看見了王熙鳳熟美的容顏,微微一愣,“璉二嫂,還有事嗎?” 可沒想到一向以潑辣麵孔示人的王熙鳳,此時豐韻的雙頰上卻飛上了兩抹紅暈,再配上那成熟誘人的身姿,賈瑜覺得她此時比楊妃還好看幾分,雖然賈瑜沒見過楊貴妃。 “瑜兄弟,有件事想拜托……嗨,也不是什麼彆的事,就是,就是今兒,今兒的事……”王熙鳳扭扭捏捏的樣子簡直就像是那未出閣的小姐,直叫賈瑜看得新奇,好在他之前領教過王熙鳳那頗為毒辣的心思,所以縱然她再好看此時也提不起心思。 “二嫂的意思我明白,就是等我去了江南,不要把今兒這事告訴璉二哥是嗎?”賈瑜笑著替她說了出來。 王熙鳳聞言先是喜得點了點頭,而後又連忙搖了搖頭:“好兄弟,你可千萬彆誤會,寶玉兒他才多大,我們怎麼可能……”說著話卻覺得好像不是那意思,趕緊又慌忙解釋著。 賈瑜卻是搖搖頭,“二嫂,這謠言如風,又怎麼止得住。隻靜安之便是,傳言必定不攻自破。” 王熙鳳苦笑道:“瑜兄弟,你是不知,這女人的聲譽……嗨,都是內宅的事情,你是有大本事的人,自然不會懂這些。” 賈瑜看她實在緊張地很,便玩笑道:“這當權之人哪少得了這些,二嫂把持整個榮府家務事,自是有那些不服管教的,麵前不敢頂撞,自然就在背後嚼舌根了,還有啊……恐怕就是因為璉二嫂跟寶兄弟都生得太好了,那嫉妒的自然要編排一些話了。” “呀!瑜兄弟啊!”王熙鳳難得嗔怪一下,“要說生得好,瑜兄弟才是生得好,瞧瞧,這恐怕比我還白嫩,隻是你平常太愛素淨了,要是愛穿些花紅,恐怕都要被當成府上的姑娘呢。” 賈瑜今兒本來是要睡下的,臨時聽了這事,出來也就穿了自己平常跟家時穿的白底蓮花紋常服,因是夏天所以裡麵就一件裡衣。男服自比女服寬鬆些,但是他自小被府上供起來養,皮膚生得比那女子還白嫩。王熙鳳身量又高,低眼看去,賈瑜整個脖頸處便是一片雪白。 他平素是不帶環珮玉飾的,今兒脖子上卻掛著一塊小玉佛,這原是他前一陣子不知道為何老是做噩夢,綠竹特地去外麵為他求來的,故而每次睡前都會戴上,這次來得匆忙也就忘摘了,之前沒人注意到,這會王熙鳳離得近些倒是看著了。 隻見玲瓏剔透的玉佛跟他那白皙的膚色兩相映照,再加上太陽一照,整個人都顯得彆致起來。 “瑜兄弟一向不戴這些的,今兒怎麼就肯了,莫不是什麼寶物,倒叫我也瞧個新鮮。”王熙鳳平素跟寶玉親近慣了,這會子一下忘了,竟也拿手往賈瑜脖頸處摸去。 賈瑜一時竟也愣住了,直到王熙鳳那溫潤如脂的玉手拿取玉佛時摩挲到脖頸時才反應過來,敏感的皮膚傳來一絲絲冰涼,竟然更是鬼使神差舒服得哼了一聲。 王熙鳳聽得聲音這才想起跟前是誰,連忙把手縮回來說著:“呀,瑜兄弟,我,我還當你是寶玉來著呢?” 這話說完她又覺得不妥,剛還說自己跟寶玉沒什麼呢,這會子又說這話,趕緊補充道:“嗨,瑜兄弟,你也知道,那寶玉素來跟姑娘們養在一樣,我也就沒怎麼……”卻是再說不下去了,趕快尋了個理由跟他告辭往後麵去了。 賈瑜也是暗自懊惱難不成自己到青春期了,最近這心神越來越不穩了,將那二十四字真言又拿出來念了幾遍算是按下了旖旎。 二人卻不知剛才這一幕卻被來這尋王熙鳳的平兒瞧見了,隻把她鬨了一個大紅臉,心裡啐罵著這二爺才走幾天,她這就偷上了,還在這光天化日下。 然而平兒從小跟王熙鳳長大,心裡自然也是向著她的,等到回了房卻又替王熙鳳擔心著,這要是被人瞧了去,她們兩以後還要不要在府上活了。 正想著呢,就見王熙鳳撩簾進來,瞧見平兒在塌邊坐著,便問道:“我正尋你呢,卻沒想到你在家。” 平兒此時又氣又怕,沒好氣地說:“我自然在家,卻不知道奶奶剛去了哪家了。” 王熙鳳奇怪地道:“這人是怎麼了,這麼大火氣,,我剛剛去老祖宗那回話,你又不是不知道。” 平兒咬牙道:“我就是那傻子,讓你偏來哄我,你隻告訴我,從老祖宗房裡出來後你又乾什麼了?” 王熙鳳稍一尋思就曉得剛才那事被平兒瞧見了,頓時臉上一紅,平兒哪能瞧不見,臉色更是耷拉下來,王熙鳳趕忙把她一摟,笑著說道:“好平兒,不是你想的那個樣,我就是瞧見瑜哥兒脖子上那座佛像新奇,拿去看看就是,你怎還疑起我來了,彆人不知道我,你還不知道?” 其實平兒也就瞧見那一下,此時聽了王熙鳳的話心裡也就解開了幾分,畢竟她跟了王熙鳳這麼些年,也不信她是那水性楊花之人,但還是覺得王熙鳳此行不守規矩,便又是說道:“我一個做奴才的,哪敢管主子的事情,隻想著以後彆看著玉啊,佛啊就管不住自己這手。” 那事到底是王熙鳳理虧,她也不好再解釋,隻把平兒推到塌上,用手去撓她癢,“你還說我,當我不知道,當初我說玩笑話,讓把你送給他,你這臉都紅成猴屁股了,那時候他還那麼小,你都起這個心思了。” 平兒聞言直立起來,又去撲王熙鳳,“真真是氣死我,哪有你這當奶奶的,把通房丫鬟送人,自己的事不說,卻來編排我。” 兩人又是一陣笑鬨,終究把這事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