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不在掌控之內的事情(1 / 1)

老皇叔?自宗人府大案以來,在世人麵前能露麵的皇族可沒剩下幾個,左向明不由得看了看打量起了來人。 老人輕咳一聲,滿麵祥和的說道:“在下是太祖高皇帝第六子漢王薑欽之子薑清,在武皇春狩十四年便賦閒家中,除了某些皇室家宴,很少出門。加之我非嫡長,又無所長,故而名聲也不顯。左大人不認得也是合理。” 左向明趕忙拱手施禮,隻是他並不知道薑清當初的封爵和職位,不知如何稱呼,隻得隨華陽叫起來:“老皇叔稱下讓我如何敢當?”一邊說,一邊連忙走上前去將薑清攙扶住在一旁文書的案邊坐了下來。 秦應雲此時也走上前來,施禮問道:“不知老皇叔來此有何貴乾?也不提前告知一聲,也讓我有所準備。” 賈瑜趁沒人注意自己,便眨著眼睛看了看華陽,示意這是不是她的手筆,誰知道華陽卻隻是看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並未理會他。 賈瑜有些尷尬撓了撓頭,自己好像被無視了啊。 薑清抬起布滿老年斑的手指了指放在正堂案牘上的寧國府令說道:“我今日來此就是為了這國公令。” 左向明嘴角抽搐了一下,語氣微微冷了幾分,“老皇叔是對此案有何見解嗎?倒是說出來與我們聽聽。” 秦應雲隻覺得今天左向明留給自己的印象與曾經真是大相徑庭,他實在想不到曾經那個知書達禮的邊城小吏,竟然今天會如此強勢。 然而薑清似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依舊麵色和藹地說道:“要我在秦大人麵前談談斷案,說句街巷話,不如關公麵前耍大刀,隻是今日這寧國府令之事,除了我,恐怕這世上也少有二人知道了。” “哦?難不成這案子老皇叔也有參與!?” “立白!焉能無禮!”秦應雲此時真的對左向明有些惱怒了,不說對方的皇室身份,隻說薑清這樣年紀也算是老者長輩,在以孝悌治國的大齊,尊老是市井皆有的良習,怎麼可以這樣咄咄逼人? “嗬嗬,左大人不必如此心急,容我將此事慢慢道來。” 說到這裡,薑清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深遠,似是在回憶往事,“當初武皇帝興兵北伐驅除韃虜,為了縮小內銷,布令削減了大批的皇室俸祿,然而畢竟武皇帝不僅是大齊國君,更是薑族之長,後來為了安撫眾人,允許在冊的皇族可以在朝廷領一份官職,以供生計。我是一個庶出子,父王故去後,分不到多少家產,隻能靠著每年朝廷發放的皇室俸祿,日子過的還算滋潤。” 說到這裡薑清無奈地笑了一下,隨即繼續說道:“可是自武皇帝布令後,我一無所長找不到活計,生活也就拮據起來,所幸後來被人提攜去了將作坊,算是有了一份活計。” “不過倒是想不到,對於這鑄造的活計,我還真有幾絲天賦,當初還自嘲真是個貴族的身,匠人的命。” 不受掌控的事情總會讓人不安起來,左向明臉上的表情漸漸有些煩躁,不留痕跡地朝著門口作了一個動作,堂上眾人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著薑拓的敘述,沒有人注意到門口一閃而過的身影。 “年歲久了,竟然也混了個將作院的大匠,倒也是時來運轉。嗬,見諒啊,一說起當年事情就沒個完,還是說回這令牌吧。” “當年我任將作院大匠時,有一次寧國府私下派人前來請我,說是有事相求,等我隔天到了寧府才知道,原來因意外之過、無心之失,寧國令牌竟然缺損了一角,彼時天令未布,國公令還可當兵符用,每逢戰時,武皇還要收令以防兵變,當時寧國代化公擔心因此被武皇責罰,所以私下請我為其補缺,隻是這國公令是當初高祖皇帝時由內監院所製,為了防後人仿造,連圖紙都未留下,更不用說配料了。當初我倒是有心結交,隻是幾天下來發現著實麻煩,隻得遍尋了國中不少老工匠,然而卻一無所獲,後來我更是擔心偽造聖物被發覺從而丟掉官職,便又推辭過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眾人聽聞之後目光頓時看向擺在案牘上的那塊令牌,華陽一個健步就將它拿在手中端詳,嘴角劃過一抹笑意,隨後向眾人展示,“這裡並無缺角。” 左向明指尖摩挲,意味聲長地笑道:“老皇叔,雖說左某敬你年長,但是這空口無憑可不行。” 薑清指了指這國公令笑著說道:“這國公令原本的材質是遇火易化,而且會形成水滴形狀,而且用濃綠礬油澆滴其上也不能侵蝕,左大人不信,自可一試。不僅如此它有一點卻極為神奇,那就是無論放置時間多長,表麵也是光滑無鏽跡產生。” 賈瑜聽後頓時拍著頭心中頓悟,綠礬油就是硫酸,不但可以發生鈍化反應,而且還極被難氧化,這東西不就是鋁嗎!?自己當初為了解決槍管的防鏽能力,求遍了東大街的巷子,但是沒一個匠人見過這種東西,還以為大齊現在還不具備開采鋁這種金屬的能力,沒想到幾十年就已經可以用來製物了。 沒人明白賈瑜的腦洞,這邊都要生死在天了,他竟然還在想著這種事情,不知道該說他是樂觀還是沒心沒肺。 左向明自是不相信這點,這東西是許莫寧親自派人送給自己的,怎麼可能會有錯?當時便命人去拿綠礬油。 不一會一鍋綠礬油已經院中被熬製起來了,看著冒起的滾滾氣泡,賈瑜心裡可是有些緊,這該不會氫氣爆炸吧? 瞧著一旁伸著美麗脖頸去望的華陽,賈瑜心思一轉,笑著說道:“你知道為什麼這稀的綠礬油能溶鐵,可是濃的綠礬油就溶不了鐵了嗎?” 賈瑜都準備好給她科普化學知識了,誰想到華陽隻是皺了皺眉,“我現在沒興趣聽。” 我去!?之前不是你巴巴地說什麼情之所至嗎?我還覺得自己辜負了一個女兒心呢,誰曾想竟然三番五次的被無視。 隨著衙役將國公府令慢慢放入進鍋中,隻一瞬間,綠礬油便開始變藍,並且翻騰出大量的氣泡,不一會剛剛完整的一塊國公府令便消失一半。 而伴隨國公府令消失的還有左向明臉上的笑意。 …… “其實老奴覺得沒有必要派清先生去吧?”烏義低著頭打開了暗室大門,將一旁的油燈點亮。 薑津搖頭笑道:“小輩兒們鬥狠不守規矩,為了大事,也該敲打一下了。姓許的小子是個人才,隻可惜守著一個廢物,成不了事。” 烏義取出一個黃花梨木雕花的長盒將它擺在桌上,而後默默退到一邊。薑津打開了盒子,一片白光閃過,裡麵整整齊齊擺放著八塊保存良好的令牌。 薑津輕笑一聲,將裡麵邊角處有缺口的一塊拿了出來,烏義領會意思上前接過,正要退下的時候,就見薑津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一樣,衝著他耳語了幾句,烏義微微一愣,隨後點頭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