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賣花的少女(1 / 1)

“那老頭忒小氣了點。”賈瑜一邊嚼著嘴中的千層糕,一邊說著。 程雁知竟然一怒之下要讓人報官來抓他們,要不是顧祝同出麵調和,隻怕兩人今天真的要去揚州衙門府走一趟了。 比起北方小吃而言,南方小吃似乎融入了當地淮揚菜的特點,刀工精細、注重食物本味,清淡鮮美、口味多偏甜鹹。 軟糯可口,香酥軟爛的揚州小吃讓在船上吃魚都快吃上火的賈瑜很是享受,然而一旁坐著的顧祝同看著滿桌的美食卻是沒什麼胃口。 賈瑜看了看他,輕笑一聲將麵前的燙乾絲推到他麵前,“這事原是我不對,讓顧公子如此為難,如果我此時推身離去,豈不是太失風雅?既然如此,等過幾日揚州詩會我便與顧公子一同前去,到時候私下向老大人致歉一聲也就是了,畢竟他那樣德高望重也沒必要與我這紈絝劣童一般見識。” 顧祝同聽聞眼睛一亮,他剛剛心裡還在盤算這句話,隻是想著之前自己各種邀請,賈瑜也不肯來他的詩社,這樣傲氣的一個人,想必也不會輕易低頭認錯,隻是這一句話讓顧祝同真是意想不到。 “賈公子此言差矣,何來道歉之說,哪裡又有什麼紈絝劣童,不過是一場誤會,程老想必也是一時激憤才會如此,事後必定懊悔,隻是他畢竟是長輩尊者,也不好向主動與我們和解。” 賈瑜聽著這話,差點沒把嘴裡的湯包一口咽下去了,心中默默地對顧祝同豎了一個大拇指,這家夥放後世絕對是個頂級的危機公關人物。 “既如此,三日後的揚州詩會,還望賈公子替我們詩社多多揮毫,依賈公子的才情,想必此行江南,定能揚名。” 賈瑜揮了揮手,現在他從顧祝同這張巧嘴裡聽出什麼樣的好話都不新奇了。 兩人寒暄了一陣,顧祝同推說自己有事,將三天後的詩會給賈瑜又囑咐了一遍,便先行離去了。 太陽還掛在樹梢邊,賈瑜倒是不急,讓小二將桌上的吃食撤去,擺上一壺清茶,算是輔以消食。 “小公爺,你不是一向對這勞什子詩會不感興趣的嗎?”一直在暗處觀察的王喜,在顧祝同離開後走了上來。 賈瑜擺了擺手,他當然對那詩會什麼的不感興趣,他真正感興趣的是程雁知這個人,因為他也出現在了劉田春的那個折子中,而且還是緊靠林如海之後,這才讓賈瑜對他的名字印象深刻。 隻是這些他暫時還不想對彆人提及,畢竟就連他也不知道這些江南官僚集團究竟掌控著多大的權力。 “在京城時人人都說江南文化氣濃,這會兒好容易來了一趟,不去見識見識眾才子的風采,不是太遺憾了嗎?” 王喜笑著說道:“小公爺才是大才子呢,當初替府上跑差事的時候,不管到哪家,人家都要提小公爺的那幾首詩句,還想央我拿一份您的墨寶呢,說是隨手塗鴉也是可以的,可見小公爺的才情之高,可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這詩會上您定是要拔頭籌。” 賈瑜聽後笑了出聲,指了指王喜道:“你少給我戴著高帽子,他們什麼意思你能不懂?莫說我是有幾首好詩詞,就算是我寫了首歪詩爛詞,他們也能把我捧天上去,在他們眼裡,求得不是墨寶,是那能敲開咱們府門的敲門磚。” 王喜卻依舊嬉皮笑臉地說道:“瞧小公爺這話說得,咱又不是隻去了那尋常人家裡,這大官家中咱也去了不少,難不成那些大官也是如此?” 賈瑜知道他這是存心跟自己玩笑,便也不再解釋,隻是搖頭笑著。 “東西都收拾好了?” “回小公爺的話,東西都收拾齊整了,隻是不知道咱們是去外麵租一間院子,還是去林老爺的府上借住幾天?” 賈瑜想了想,敲著桌子說道:“還是在外麵租間院子住吧,我們也就在這待一陣,身邊船夫仆從嬤嬤將近一百多人都借在人家家裡住,就算是親戚家,也未免有些太霸道了,到時候林姑娘那張嘴又該回去嚼我閒話了。再者說林姑父的病還未好,咱們還是不要太叨擾人家了。” 王喜點了點頭,覺得賈瑜說得很是有道理,便準備下樓吩咐讓仆從趕緊去準備,畢竟雖然大件東西都在船上,但一大幫子人要住上一陣,還是要費不少氣力,起碼今天晚上不能讓小公爺睡外麵了不是。 正要邁步往下走時,賈瑜卻叫住了他,拍著額頭笑說:“你也是個糊塗的,不提醒我一下,倒是我想起來了,你說咱們雖然不去人家家裡住了,但也不能來了揚州不先去拜訪人家啊,不然叫親戚們怎麼想?” 王喜聞言也是一樂,摸著腦袋說道:“是我不稱職了,倒把這事給忘了,那咱們什麼時候去拜訪林老爺,我先去讓人備幾份禮,彆讓人覺得咱們府上小氣。” “這日頭還早,不急著這一時,還是中午吃了飯再去,至於備禮,恩,彆太貴重,林姑父出身書香門第,對這些並不是太喜愛,你從我箱中撿幾份好的書畫送去也就是了,既合了他心意,也不顯咱們寒酸。” 王喜有些尷尬地笑道:“二爺考慮的周到,隻是我也不曉得哪幾份書畫好,拿的差了,怕林老爺不高興,再把二爺珍愛的給拿了,二爺到時候不得罵我。” 賈瑜沒好氣地說道:“真是個天上窮命的,那書畫再好值當什麼,你且去拿就是,都是彆人送的,我放那也沒擺出來幾回,倒叫佳作白白蒙塵。”聽得這話,王喜才點了點頭往樓下走去。 雖說現在還未出夏,天氣還有些炎熱,但這件茶樓依河而建,幾道風吹過,帶來的水汽撲在麵上,倒是頗為解暑。 賈瑜看了看河邊依舊在擺賣茉莉花的少女,不由得一拍腦門,剛才忘了讓王喜把花也順帶捎回去了。 起身探出窗外看了看,所幸王喜擔心自己安全,還是在樓下留了幾名仆從,賈瑜衝他們喊叫一身,招了招手,便有一位仆從領意上得樓去。 “嘻嘻,顏惜,你瞧,是早上那個買花的公子。”一位抱著花梳著兩個馬尾的小姑娘,笑盈盈地衝身邊整理銅錢的少女說道。 名叫顏惜的少女抬起眼看了一下,卻發現那位公子的身影卻已經縮回窗去,不由得眼中劃過一抹遺憾,便又很快地低下頭去,輕聲說道:“我的花是賣完了,不如你去試試,看看他還要不要買花?” 梳著馬尾的小姑娘聞言一樂,看了看自己懷裡的花臉上卻又一苦,“算了吧,我這花平常路人都不肯買,那樣一個高雅的貴公子又怎麼瞧得上呢?” 顏惜不由得笑她道:“叫你起早點跟我去采花吧,你偏偷懶,現在好了,一早上累得賣出去幾朵?” “哎呀,我就是找個由頭出來玩玩,又不是為了賣錢,家裡又不缺……顏惜,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小姑娘忽覺自己說錯話了,趕忙停住了嘴解釋,兩根有些嬰兒肥的手指在衣角處絞來絞去。 顏惜聞言笑了笑:“我說你這個妮子,咱們這麼好,你覺得我會那麼小氣嗎?” 然而小姑娘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咬著嘴唇說道:“顏惜啊,要是這次你哥哥還沒考上,你娘不會真把你嫁去田家吧?千萬可不能去,田家的兒子可是個傻子。” “春妮啊,我娘那是對我好才想把我嫁去田家,至少是個妻,不用受委屈。要是依我二叔的意思,就是要去華家給他們大老爺當妾了。” 春妮聽後眼睛都直了,漲紅著臉搖著手說:“不成不成,千萬不能去華家,華家老爺最不是東西了,聽說以前他買了幾個小妾回去,幾天後就死的不明不白,你可不能去那裡。” “我有什麼辦法呢,這父死從兄,若是我哥哥答應了,我娘就算再心疼我,也沒那個辦法,何況在她眼裡,我哥還是比我重得多。” “哎,你哥,你哥……” “春妮,我哥雖然平時懶得些,但從小對我還是好的,你彆講他壞話。” 春妮急得把顏惜的手一拉說道:“不是,我是讓你看,那個人是不是你哥?” 顏惜順著春妮手指的地方看去,隻見一個衣衫有些陳舊的青年,正跟在一群搖晃著身子的文生後麵從酒樓裡走出。 “顏惜,你不是說你哥進京趕考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