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傲慢的文生(1 / 1)

賈瑜覺得自己大錯特錯了,大齊的財政收入賈瑜不知道,但就拿乾隆年間的清朝當做例子來看,乾隆十八年,鹽課一年的稅收為七百萬兩,除開國家主要產業田稅,糧稅外,鹽課可以說是國家的第二支柱。 而如今的大齊在疆域上遠遠小於同時代的清朝,可耕種的農田少了,田稅,糧稅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了,為了維持國家的正常運轉,相對而言鹽稅就提高了不少。 而作為全國鹽道的樞紐,揚州巡鹽衙門,賈瑜不敢相信它一年要經手多少銀錢。要知道所謂的七百萬兩僅僅是收納的稅款,而鹽稅再高,不過十抽其一,放到往年皇帝布恩的時候,更是有十五抽一,二十抽一的時候,若是你走風險,販賣私鹽那更是一分錢也不用納了。 正是因為這種幾乎暴利的鹽運,巡鹽衙門的職責跟權力才會大的難以想象,要知道過去在整個江南,販私鹽可不是什麼新鮮事,哪家的貴勳豪紳家裡沒這方麵的產業。 想明白這事,賈瑜再回頭去看林家,這林如海自當上揚州巡鹽禦史至如今已經有十五載了,這些年攢下一座金山他現在都不奇怪了,更何況姑蘇林家本來就是一個大族,林如海作為長子長孫繼承了大半家業,這些恐怕也是一大筆錢。 不過即使是如此,林如海出手之豪爽還是讓賈瑜咋舌,一百萬兩僅僅隻是作為賈家幫襯的辛苦費,那林家到底存了多少銀子?再聯想起劉田春折子本上那林如海靠前的名字,賈瑜不由得在甚至有些熱的樓閣中打了個哆嗦。 …… “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 “春妮,那邊有賣糖葫蘆的,你不是剛嚷著要吃嗎?”顏惜指著那邊拿著挑子的老人說道。 “哎呀,你這一嚷,我又不知道數到哪了!”春妮抱怨地說道,又隻得重新開始數起來。 顏惜看了看,頓時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你真是,這才賣了多少,你就開始數起來了,真是個財迷鬼。” 春妮見這又數忘了,便索性把銅板往竹籃裡一扔,皺眉說道:“這怨我啊,要是按著錢來給,我也算的快啊,十五文一個,十個就是一百五十文,可這幫文生就愛充臉子,看也不看就扔你一把,誰知道夠不夠?還累得我自己數。” 顏惜聽了之後,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那你就不會十個十個一數,非要這樣一個個的,這數到什麼時候去?”說著話,她便也蹲下來幫春妮數到。 “十個,二十個,三十個……喏,一百三十四個銅板,你賣了幾個花籃?” 春妮用手指戳著下巴想到:“好像是八個,那就應該要賣,要賣一百二十文,嘿嘿,我多賺了十四文,夠買好些吃的了。” 顏惜無奈地笑道:“你呀,一天就知道吃,還不如趁這時候再編幾個,一會花魁宴開始了,估摸著就能賣更多錢了。” 春妮嘴一撇,還沒說話,兩人就見一個文生朝這邊走來。 “惜兒,我尋你半天了,生怕你不知道路走丟了。” 顏惜眼皮一耷拉,聲音頓時就低了下來,“哥,你怎麼也在這?” “這什麼話?揚州詩會這麼大的場麵,我定是要來遊覽遊覽的,更何況說不定你哥哥詩情一發,評個上優,這名聲也就由此來了。”顏忻背著手頗為自得的說道。 春妮鼻頭一皺,心裡嘀咕著:竟會吹牛,恐怕也就是遊覽遊覽罷了,還寫詩呢。 顏惜聽聞後卻沒說什麼,隻是又拿起身邊的花草開始編起來。 顏忻見狀,卻是往她旁邊一坐,從懷裡掏出半吊銅錢來放到她懷中,笑著說:“拿著這錢好好逛著玩玩,這些日子真是苦了我的妹妹了,也就是哥哥沒用,還讓你乾這些拋頭露麵的小販活計,等你哥有本事了,定也要你穿紅戴綠出門坐大轎。” 說著話,顏忻便又是起身說道:“哥那裡還有人等著我,就不在你這多待了,彆亂跑啊,記得結束之後還在這等我,咱們今兒一起回去,我老久都沒見娘了,心裡挺想她的。” 看著顏忻頭也不回的走了,春妮張大著嘴巴從顏惜的懷裡把那半吊銅錢拿出來放到眼前看了一遍又一遍。 顏惜看著她那怪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再看上麵也長不出花來。” “奇了怪,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哥不問你要錢,反倒給你這麼些錢?莫不是你哥真的發達了?” 顏惜卻也是奇怪,但顏忻是什麼水平她卻更是知道,歎了口氣說道:“這錢說到底還不是從我娘那拿的,還是放著吧,指不定什麼時候又要用。” 春妮一臉無奈地說:“你可真是上輩子窮怕了,給你錢讓你花都不樂意。” 顏惜卻沒理會她,越想越覺得今兒她哥哥怎麼這麼奇怪,可是思來想去也不知道原因,隻得先放在腦後了。 卻說顏忻那邊,背著手仿佛真如同一個大家才子一般,雙目直視,走路生風,加上他確實麵目還算俊朗,倒是也引起了一些關注。 摸了摸懷裡的那張紙稿,顏忻這個高興啊,真想不到自己的妹妹還是個大才女,這樣的好詞都寫得出來,簡直是天助我也,今兒一般的名聲我還不樂意沾了,定要拔這頭籌。 會場裡有幾處交付詩稿的地方,此時臨近花魁宴,交付詩稿的人也已經多了起來,顏忻特意挑了一處人多的桌台,把紙稿遞了出去。 初審詩稿的桌台裡一般有兩人,一人較年輕負責第一次審核,隻看詩詞是否合規,要是那語句不通,亂用典故或者是有避諱的,統統是直接打回,這一步結束後,他就會把通過的交給後麵那位較年長人來審核,這位一般就是看你詩詞質量如何了,留下一些好的作品送給那邊的樓台處,剩下的自然也是打回了。 顏忻看了眼前麵幾位正看著自己詩稿,皺眉想著自己為何回被打回的文生,嘴裡輕咳幾聲,順勢往前一擠。 這幾位文生詩稿被打回心情本就不好,再加上他這一擠,就更是來火,“乾什麼!?多等一會不行嘛?” 顏忻嗤笑一聲:“這寫得不行,就拿回去自己好好看看,擋著彆人的路乾什麼?” “你!!!” “好了,故枝兄我們就看他能寫出什麼好作來!!說不定也是被打回的命,那時候再笑他也不遲。”一位文生看了看顏忻不怎麼熟悉的臉,出言諷刺道。 顏忻卻是不在意,把手中的紙稿往桌上一丟。 審稿的年輕人剛就覺得他語氣有些逼人,這會兒看到他這般傲慢,更是有些生氣,原想著落一下他的臉麵,可眼睛往紙上一看,卻猛然愣住了,仔仔細細看了幾遍紙稿,又抬頭看了看顏忻。 “他寫得怎麼樣啊?” “是不是狗屁不通?” “還用說,你瞧瞧這樣子定是打回的。” 年輕人卻沒理會他們,隻是盯著顏忻說道:“這詩是你寫得?” 顏忻大嘴一撇:“這詩不是我寫得,還能是你寫的?” 年輕人卻沒因為他這語氣而惱怒,站起身來把紙稿遞給了身後的老人,一邊給他看,一邊還在他耳邊低語著。 顏忻不由得緊張起來,思考自己是不是哪出了紕漏,好在那位老人站起身來,對他笑著說道:“顏公子,還請你稍等片刻,容我把這詞拿去裡麵給諸位大人賞析一番,再給你回複。” 眾人聽了這話一片嘩然,怪不得人家這麼傲氣,原來還真是有才,這康先生可是揚州詩會審稿的老人了,他能這樣說這定是佳作沒跑了,想到這裡眾人看顏忻的目光又充滿了豔羨。 暖閣之中,程雁知拿著剛剛遞上來的紙稿,輕聲念道: “林花謝了~春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