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今時不同往日(1 / 1)

“妹子,原是哥錯了,我帶你跟人家去道個歉。” “呸!你自己道歉就是了,帶我去作甚?” 春妮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顏惜,她從小就是十裡八鄉誇讚的淑雅姑娘,連一句狠話都沒說過,更彆說像這會兒啐人了。 顏忻卻也不惱,正要拿袖子去擦時,卻見到一條手帕扔了過來。 “你那袖子比臉還臟,還是拿我這個吧。” 顏忻先是一愣,隨後笑嘻嘻地說: “還是我妹子知道心疼我。” 顏惜扭過頭去,歎了口氣道: “你要想道歉,就真心實意好好跟人家去講,那位公子我瞧著也不是什麼壞人,定也不會為難你的。” 顏忻瞧了瞧她扭過去的臉,隻以為是她害羞,便點頭笑著說道: “是的,是的,他肯定是個好人,連這樣好的詩詞都寫出來給了我妹妹,怎麼不是個好人呢?” 顏惜聞言臉上大羞,憤憤地說道: “你再這樣頑笑,我可就惱了。” 顏忻見她這樣,心中已經大定,便笑著要陪她們一同好好轉轉。顏惜心念母親,本不想多留,奈何看著他那樣,也不好回絕,隻說轉一會就回。 趁著兩個小姑娘再看糖畫的時候,顏忻瞧瞧地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上麵隱隱有著賣身契三個字。 “嘿嘿,原本想著有個豪紳結親已經是我家的福氣了,這會兒卻來了個小爵爺,管他姓真還是姓賈,隻要能攀上關係,哪怕是進府當個丫鬟,以後也都不愁吃穿了。” 心中想著這些,顏忻又想起了當初自己跟華家老爺那摳摳搜搜討來的那些銀子頓時又來了幾絲火氣。 想想當初那些年,顏家還是書香門第的光景,那時候華家祖輩連給正經人家看大門都沒資格。 打西邊逃荒來的流民,要不是自己祖父當年心好,給他們在官府那邊上了戶籍,他家還能有今天? 一幫靠著販私鹽起來的人,果然不是什麼好人家,當初說是救命之恩都不為過,這會兒恩主的後輩上門,不說幫著給捐個一官半職也就罷了,才給那點銀子,夠乾什麼的? 顏忻心裡越想越氣,打定主意等跟賈瑜那邊說好了,定要再去華家討回麵子。 …… “一個黃口小兒,何必跟他置氣呢?倒差點讓你惹得一身騷。” 程雁知捏了捏眉心,似乎是屋內的些許爐火氣讓他有些不適,揮揮手,一旁站立的丫鬟頓時會意,轉過身去輕輕把窗戶推開,頓時溫潤的江風帶著幾縷清香就卷了進來。 “這還沒入秋,你怎麼就點上火盆了?”程雁知看了看還燃有灰燼的火盆皺眉說道。 男子嘴角一抽,悄悄地衝著身後努了努嘴,跟在他身後的仆從趕忙蹲下身不顧還燙手的火盆連忙把它抱了出去。 “最近染了風寒,原本家裡那位就不讓我多出去跑,這會兒要再嚴重一些,恐怕就真的要禁我的足了。” 程雁知聞言頓時笑了出聲:“你這家夥都成府尹了,怎麼還這般懼內?” 男子無奈地搖搖頭:“家有悍妻,家有悍妻,都有難念的經。你還沒說那小子的事情呢。” 程雁知一愣,隨即歎了口氣: “那小子有什麼好說的,要不是魏王那邊的意思,我才懶得參這個事。” 男子眉頭一皺,心中隱隱猜到了幾分。 “魏王的意思?” “誰曉得是北麵哪個人說的話,反正都是來傳話的生怕壓不住我,都說是魏王,你說這世道可笑不可笑,當了幾十年的官到頭來沒王府前的哈巴狗權勢大。” 男子搖搖頭:“你當了幾十年的官就更不應該說這話,‘宰相門前七品官’,這話你第一次聽說?大抵應付一下就對了,估摸著不過是小輩兒們鬥狠。” “小輩兒們鬥狠?”程雁知嘲笑般地反問道。“差點把兩座國公府吞下去的事情叫鬥狠?我看事情是完不了,這小王八蛋不是個省油的燈,揚州這些日子有得鬨騰了。” 不過他說著話,又轉而釋懷一笑:“不過這事該是你以後操心的,我左右是已經退下去了,今兒也就是恰好遇見我了,才讓我出頭為難一下那小子。不過正好,我這事情也沒辦好,想必他們以後也就想不起我這條老頭了,留得我逍遙快活。” 男子笑而不語,手中的茶蓋一直慢慢地撥弄翻滾的茶葉。 “聊著聊著倒把正事忘了,今年這是怎麼回事?秋天都快到了,怎麼夏天的錢還沒收上來?那縣官催錢都催到我府上去了,十幾個人堵著門要見我,鬨得我家都不想回了。” “莫說夏天的錢了,秋天的錢恐怕都等不來了。”男子冷笑一聲,把茶蓋往旁邊一摔。“我早就勸過你,那劉田春是條泥鰍,分錢的時候他巴巴地過來給你道喜,這會兒子出事了,他又埋著頭裝著看不見。” “江南十八個大姓,交錢的也就十家而已,而且就算是交也就是交那麼一點,都說著等彆戶交齊,自己立馬就備齊送來。可我等了都快半個月了,也沒見一個人往我那跑,再這麼拖下去,秋收之後交不起響稅,我們就等著被陛下砍頭吧。” 程雁知眉頭一皺,頓時站起身來:“這些人今年是長了骨頭了?誰給他們那麼大膽子?” 男子冷笑道:“有錢連鬼都能推磨,他們還在乎這個?你是不知道,咱們這還好些,再往南,皇帝為了北方的戰事籌錢已經瘋了,派的近臣拿天子劍辦事,那些個大戶誰家裡沒點事?曉得誰去告的秘,全都被翻了出來,交了家底還則罷了,交不上來,那可就人財兩空了。” 程雁知聞言差點沒把舌頭咬了,還有這種事情? “這如何了得?他們就任由皇帝這麼來?怎麼說拖上一會,京城那邊也有人能勸住了啊!” 男子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你曉得陛下派的是誰?” 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襲上了程雁知的心頭。 “華陽公主。” “瑾家那沒死的丫頭!??”程雁知倒吸一口冷氣,癱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羽貞兄啊,那小賤人這是官報私仇啊!!!” “手上拿著天子劍,就算她告訴你是官報私仇你又能如何?” 程雁知突然想起什麼,又坐起身問道:“不對啊,陛下怎麼會任由她如此啊?難道陛下不知道這一來,江南都要亂了?” “要不給個大甜頭,皇帝後麵的事就不好做了。” “什麼意思?” “據說蒙古族的新可汗很是對我大齊很是神往啊。” 程雁知嘴角抽動幾下,仰頭歎道:“陛下這是拿我們的命給那丫頭當嫁妝啊!!!”